第一百六十五章 兵围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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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兵围晋阳

后周皇帝柴荣晚上住在行宫里，心想，这个樊爱能和何徽都是先帝留下的旧臣，何徽曾经镇守晋州，也是有功劳的，不如免他一死吧。可是转念又一想，这俩人如果不杀，怎么能整肃军纪，以后这队伍还怎么带，他辗转踌躇，觉也睡不着，无法决断。

从这一点上来看，人家柴荣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皇帝，对一个大臣的命看的还是很重的，不光是考虑他犯的具体罪行，还要考虑政治影响，这在五代时期的皇二代身上，是很少见的。

这天晚上正好是郭威的女婿，驸马都尉张永德宫里值班，柴荣就问他的意见，张永德说：“樊爱能他们本来也没什么大功，滥竽充数，忝列统将之列，他跟我们站在一起，他都不配。他一看见敌人，自己先逃命，就是死了也不足以抵偿他的罪责，何况陛下您想要削平四海，不严明军法，就算有百万雄师，有什么用处？”

柴荣正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养神，听了张永德的话，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把枕头扔在地上，大声说：说得好。随后，他出帐升座，叫人把樊爱能、何徽二人带来，不一会，这两人都戴着枷锁被押进来了，柴荣说：“你们两个人是我朝宿将，素经战阵，不是没打过仗，也不是不会打仗或者不敢打仗，你们是把我当做了奇货，打算要卖给刘崇啊。现在你们还敢来见我，难道还想要求生么？”这俩人听了，无法辩解，除了叩头请死之外，就是请求皇帝赦免了自己的妻子孩子。柴荣说：“难道是我要杀你们吗，实在是因为国法难逃，我不能枉法。你们的家属是无辜的，朕自然会赦免，难道这还用你们请求吗！”两人拜谢了皇帝，帐前军士把这两人绑出去斩了，同时还杀了他俩的几十个部将，把这些脑袋全都挂在外面示众，等天亮以后，才让人把他们收殓了，还专门安排了车子，把他们的尸首拉回去下葬。从这以后，那些骄兵悍将才知道害怕了，不敢像以前那样疲沓了。其实柴荣刚继位的时候，军中有不少人是很不服气的，樊爱能和何徽临阵脱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柴荣杀了这俩货立威，这才把那些人给镇住。

随后柴荣开始按功行赏，他任命史彦超为镇国军节度使，让李重进兼任忠武军节度使，向训兼任义成军节度使，张永德兼任武信军节度使，其他人也一样，有的升官，有的调任，各不相同。张永德就向皇帝保荐赵匡胤，说他智勇双全，皇帝于是任命赵匡胤为殿前都虞侯，兼任严州刺史。一面又派人去怀州释放赵晁，让他立功赎罪，以后说话自己注意点，马上要开战了，有些影响士气的话不能乱说。赵晁赶紧来到潞州谢恩，然后还像过去那样，跟在皇帝身边。这要是当年的袁绍，早就把赵晁杀了。

柴荣又任命天雄军节度使、卫王符彦卿担任河东行营都部署，知太原行府事，让澶州节度使郭崇威做他的副手，向训做都监，李重进担任马步都虞侯，史彦超担任先锋都指挥使，率领步骑兵二万，进讨河东。又命令河东节度使王彦超和陕府节度使韩通带兵进入阴地关，和符彦卿合军西进。任命刘词为随驾都部署，让鄜州节度使白重赞做他的副手。符彦卿、王彦超两军接到皇帝的命令，立刻启程，刘词等人还在潞州，等皇帝的车驾出发的时候，他们会随行。

北汉的汾州防御使名叫董希颜，他在这镇守。王彦超自阴地关进兵，这第一重门户，就是汾州城，周军一连围攻了好几天，竟然一直打不下来。接着符彦卿的前锋部队也到了，就跟王彦超一起合兵进攻，周军四面猛扑，锐不可当，守兵非常害怕。正在这时候，王彦超忽然下令停止攻城，他手下的将领们不明所以，就来问他什么原因停止攻城，王彦超说：“现在此城已经垂危，早晚可以拿下，我军的精锐士卒，必然会抢先登城，硬攻是肯定能攻下来的，但是我军死伤肯定少不了，很多将士会送命，不如稍微等一二天，让他们投降更好！”

于是王彦超收兵入营，只派了一个手下进城去投书，命令他们赶快投降。果然不出王彦超所料，董希颜一看人家给了自己机会了，立刻开了城，迎接周军进城。王彦超进城安民，休息了一夜，符彦卿随后也到了，两军会师，进逼晋阳。

北汉皇帝刘崇把那些散兵败兵都聚到一起，让大伙赶紧修整兵器，加固城墙堑壕，准备防御周军。辽将杨衮打算要退兵去镇守代州，刘崇就派自己的手下王得中去给杨衮送行，顺便再去辽国求援。王德中见到辽国皇帝以后，把刘崇的请求说了，辽国皇帝耶律璟答应发援兵去救晋阳，他让王得中先回去报告。王得中途中难免有些耽搁，刘崇那边等待辽国的援兵，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只好固守晋阳，其他地方就顾不上了。结果辽州刺史张汉超和沁州刺史李廷诲都先后投降了后周。石州刺史安彦进被王彦超活捉了，押送到了潞州，石州城当然也就丢了，落到了周军手中。柴荣听说前军已经得手，也命令起驾出发，他自己要亲征河东。

他的部队刚离开潞州，又接到了符彦卿的军报，说是北汉宪州刺史韩光愿和岚州刺史郭言也已经举城归顺。柴荣听了以后非常高兴，等后周的部队进入了北汉境内，河东的老百姓箪食壶浆，拿着饭拿着酒都争着来迎接后周部队，还哭着述说刘崇的苛政，搞得民不聊生，大伙愿意供给周兵军需，帮助周军攻打晋阳。

其实柴荣也并不是要一下子就吞并河东，他只不过是想要耀武扬威一番，让刘崇不敢轻视自己，你不是想趁火打劫吗，我就让你看看，我有多帅，你服不服？现在一看这情况，河东老百姓对自己夹道相迎，他这时候才打算干脆一劳永逸，把河东兼并了算了。当下跟众将商议，表示要灭了北汉。众将大多担心粮草不足，说不如暂且班师，以后再找机会。柴荣已经来了，怎么肯再退回去！于是麾军急进，直到晋阳城下。符彦卿和王彦超等人已经在晋阳城外安下了营盘。听到报告说御驾亲临，当然要出营去迎接。柴荣进了符彦卿的军营，和符彦卿谈论军事，符彦卿说：“晋阳城非常坚固，一下子很难攻破，我军远道而来，部队已经很疲劳了，恐怕一时难以取胜，况且还有消息说辽兵要来支援北汉，所以，攻打晋阳这事，还请陛下三思，慎重决定！”柴荣听了，默然不答，这老丈人的话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随后又听说代州防御使郑处谦，赶走了辽将杨衮，已经派人向周军投诚了，柴荣就跟符彦卿说：“代州投降了，忻州就成了孤城，你可以带兵去攻打忻州，这儿嘛，由我来亲自指挥，今天一定要扫灭了河东，才能免除后患。”符彦卿不便再多说，勉强答应了。柴荣就命令郭从义为天平军节度使，让他和向训、白重赞、史彦超等人跟随符彦卿北进，去攻打忻州，他自己指挥各军围住晋阳城。但见晋阳城外旌旗蔽天，刀枪耀日，部队绵延大约有四十里地。

柴荣命令把那个被活捉的石州刺史安彦进带到城下，然后把他枭首示众，震慑晋阳的守兵，他又让李谷调度粮草，命令泽州、潞州、晋州、隰州、慈州等各州，以及山东附近的民夫，为部队运送军粮。但是这次后周出动的人马非常多，差不多有几十万，这些粮草运过来，刚到立刻就吃完了，甚至不够吃。军士们吃不饱肚子，就开始劫掠老百姓，这一下老百姓对周军失望了，大家纷纷逃进了山谷之中避难。皇帝柴荣听说以后，让部将去招抚百姓，而且还宣布，各军要管好自己的士兵，禁止侵扰百姓。只是让官员向老百姓征收当年的租税，并且征集粮草，凡是缴纳稻谷五百斛，或者草料五百围，就赐给出身，你就有功名了，缴纳稻谷千斛，或者草料千围，就任命为州县官员。其实这时候这些举措已经没用了，老百姓已经受了伤害，已经是人心离散了，这时候想要再收拢，那就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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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卡片：

常言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解决士兵的吃饭是个大问题，古时候那些以游牧、狩猎为主的社会，打仗一般都很少带军粮，一路走一路打猎射鸟，有时候他们攻不下某个城池，只是抢了点东西，吃了顿饱饭，这也算是一种胜利。游牧狩猎民族发动战争的频率比较高，因为他们不用准备太多东西，只要人够，大王一声令下基本上就可以出发了。也可以说他们是一群战争机会主义者。他们经常就是武装抢劫，遇到反抗才打仗，没遇上就是抢。

古代打仗，军粮和部队一般不走一条路，原因嘛，一是不方便、二是不安全。负责粮草运输和看守粮仓的全是精锐，粮草一旦丢了，仗就彻底没法打了。三国的时候，官渡之战曹操烧了袁绍的乌巢粮仓，导致袁绍惨败。战国的时候，秦赵两国打仗，赵国军队就是因为粮草不济导致了内讧，最后被秦国打败了。粮食没了，部队不战自溃。

粮草运输过程中的损耗非常大，因为运粮的牛马人都得吃，汉朝的时候有记录，损耗在20%左右，为了降低损耗，曹操实行了屯田制，让战士们自己种地，曹操自己在许昌也有一块地。

明朝政府曾经让商人给军队供应粮食，然后政府给他们发“盐引”，商人拿着盐引可以直接兑换成平价盐，甚至可以拿盐引当钱用。

古代的军粮一般是小米，我们解放战争期间，解放军也是小米加步枪，一是因为小米能长时间储存，二是顶饱。唐朝陕西甘肃就发明了锅盔，就是把面做成很厚的干饼，锅盔含水量很低，可以保存比较长的时间。抗美援朝的时候，给志愿军发的军粮是炒面，这个传统从清朝就有了。炒面我小时候也吃过，能放，不容易坏。就是面粉里加点盐，炒干。

部队很少吃肉，因为肉不容易存放，辛弃疾的破阵子里写着：八百里分麾下炙。这个八百里指的是一头牛，大家打了胜仗了，杀一头牛，将士们一起烤牛肉吃。战士们补充蛋白质主要是靠豆子，就是炒豆子或者烤豆子，如果能吃上豆酱，那是很高级的。我看美军的罐头食品里，其中一个就是煮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