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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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靖王府。
韩庭川从书案后抬起头，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出声道：“京城那边来信了？”
初一奉上密信，又道：“郭大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有要事与您商量，现在应该到大门口了。”
韩庭川修长的手指打开信件，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冷哼一声，随手扔到旁边：“毁了吧。”
亲眼看见初一将信件烧成灰烬，这才开口：“请他进来吧。”
“是。”
初一转身出去，没一会儿，领着郭康安进来，郭康安身边还带着一名小厮，身量瘦弱，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郭大人请坐。”韩庭川抬手示意。
郭康安回礼坐下，开口道：“听闻王爷中秋过后要代表我们大晋出使戎狄，臣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韩庭川右臂支在圈椅的扶手上，轻轻揉捏着额头，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摇摇头，低声道：“多谢郭大人好意，只是你也帮不上忙。”
郭康安叹了口气，道：“哎，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派您去戎狄，这不明摆着……”
送死二字没有说出来，大家却心知肚明。
韩庭川无奈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咱们只能照办便是。”
“哎！”郭康安又叹了一口气，两息后低声道：“王爷，您可曾听说朝廷要派一名守城将军来宁城？”
韩庭川睁开双眸，漆黑的眼里一片哀痛：“嗯，听说了。”
“啪！”郭康安拍案而起，气愤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您这次是有去无回吗？否则，有您坐镇宁城，还要劳什子的守城将军作甚？！”
韩庭川起身，踱步到郭康安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苦笑道：“本王知道郭大人为我好，只是身为臣子，我们除了听命，别无他法。”
郭康安眉头紧锁，重重地又叹了一口气。
两人又说了几句，郭康安这才起身告辞。
他一离开，韩庭川的眸子忽地变得锐利，盯着地上某个角落冷笑。
初一弯腰手伸向刚刚郭康安坐过的椅子后面，一颗珍珠耳坠赫然出现在掌心。
“王爷，刚刚那个小厮应该是名女子。”初一沉声道。
韩庭川瞥了一眼那颗珍珠耳坠，成色很好，一看就不是寻常女子之物，对方身份非富即贵。
“呵！”韩庭川冷笑一声：“收好，留着以后有用。”
说完，眼神锐利地看向初一。
初一脊背一凉，立刻道：“王爷请放心，这事王妃绝不会知晓！”
韩庭川收回视线，转身坐到书案后，淡声道：“本王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初一躬身：“是，王爷体恤王妃，属下明白。”
“嗯出去吧，东西收好。”
初一攥了攥手里的珍珠耳坠，忽然觉得有些烫手。
苏瑶跟着李氏进了香，在佛前又虔诚地祈祷，保佑她肚子里的孩子和那个男人一辈子健健康康顺风顺水。
出来时已经临近晌午，又用了斋饭，短暂休息过后便起程下山。
许是大半日的折腾有些累了，回来的路上苏瑶便闭上眼睛休息。李芝荷也识趣地待在自家马车上。
进了城之后，各回各府。
苏瑶缓缓睁开眼睛：“李夫人与李小姐可是回去了？”
素云点点头。
素月有些不高兴，念叨：“这个李小姐，从前奴婢以为她还是个好的，今日相处下来才发现，眼珠子转得一圈一圈的，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苏瑶轻笑一声，别人不知道，她大概猜出来了。
这位李小姐虽然没定亲，但是确实有喜欢的人了，只是这个人……
罢了，那是别人的家事，她懒得管，只要她别算计到自己头上就好。
进府之前，苏瑶低声对身边的青烟道：“你去问问，今日谁来王府了。”
青烟惊讶：“小姐可是发现什么了？”
苏瑶摇摇头：“没有，我总是觉得今日那位李小姐特意将我约出去，是有什么目的。或者，是我想多了。”
青烟：“是！奴婢这就去打听。”
韩庭川听说苏瑶回来了，也连忙出来，扶着她往院子里走，上下打量一圈，关心道：“累不累？你回去休息一会儿，我晚上再来陪你。”
苏瑶微笑着点头：“嗯，我没事，你忙你的，何必特意出来一趟。”
韩庭川心情似乎很好：“在书房里憋久了出来透透气也好。”
他亲自将苏瑶送回房里，又陪她说了会儿话，又转身去忙了。
青烟此时也回来，神色有些严肃。
素云问：“怎么了？今日府中可发生什么事了？”
青烟见小姐也一脸紧张看着自己，连忙道：“不是府里。府里今日一切都好，只是郭大人来了跟王爷说了点事，没一会儿便离开了。”
苏瑶看着她的眼睛的，道：“那你……”
青烟回身关好门，低声道：“孔伶来信了。”
“哦？”苏瑶连忙坐直了身子，忙接过信。
也不能怪青烟如此严肃。
自打她离开京城，孔伶倒是也有信件传来，但是一般都是跟京城靖王府的信一起过来，连带着王总管捎过来对账簿，从没有单独送来的，除非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放下信，苏瑶望着窗外发呆。
韩庭川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幕，有些昏暗的房间内没有掌灯，面容恬静的女子衣着宽松，眼睛虽望向窗外，但目光空洞，仿佛沉浸在某种情绪里，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
“怎么了？”韩庭川站到她身后，轻轻地揽着她的肩膀，靠在自己的怀里。
苏瑶回过神，抬头望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已经西沉的太阳，轻声道：“茂春，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
韩庭川手掌微顿，转过身面对着她坐下，大手轻轻抚上她光洁细嫩的脸庞，柔声道：“瑶儿，那时候你还小，什么都做不了，你姨娘和你姐姐，她们不会怨你的。”
苏瑶摇摇头，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底一片柔软：“从前我只以为，绝了父亲的官路，让祖父做不成太师，这就是最大的报复了。可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孩儿，只要我一想到，如果以后有谁害得我的孩儿没有娘亲，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又被当作棋子送来送去，我就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啖他们的血！”
她抬起头，怒目看着对面的男人，小手反握住他的大手，双颊紧绷：“王爷，我要报仇！我要让苏家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