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孩子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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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激得人不由干呕。
应茜去了医院跟回家了似的，办手续什么的轻车熟路，以至于一整套下来没花多长时间。
医生帮陆子然处理了伤口，而后，他又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陷入了昏迷状态，在诊室里抢救。
门外两个人像是事不关己般闲聊。
陈文止表情复杂，“你从前常常来医院吗？”
“何止是常常啊！”应茜强调，“我以前那简直就把医院当成家了！一年四季都不带走的，所以中间有一段时间是休学啊。”
这些话一点一点落在陈文止的心底，眸光不可查又按了按，不知是心疼还是怎么，他揉了揉她的肩膀。
“心疼我？”她笑容更深，“没必要，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过去的你一定很需要心疼。”
他眸光闪烁，一丝怜悯闪过。
应茜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复原状，轻描淡写地诉说着过往：“你说的没错，那个时候的确没有人愿意心疼我，他们只在意费用谁来出，我这个拖油瓶谁来养。”
陈文止沉默良久，缓缓抱住了她。
她抵在陈文止的怀中，无比安心，她倒是有些困了。
长廊冰冷长椅上坐着个少年，怀中搂着熟睡的姑娘。
任屹拜托人联系到了陆子然的父母，但他父母太忙，来的是管家。
管家围着病床上的陆子然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念叨着：“子然少爷怎么还不醒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管家的黑西装在冷白的灯光下格外惹眼。
他见不紧不慢搂着人的陈文止到来，又鞠躬又不停说谢谢。
陈文止把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安静些。
管家这才注意到怀里的人，连忙噤声，加了联系方式，把医药费全都转给了他，还多转了两百。
没什么可推脱的，也没什么可交代的，说了一声，陈文止就走了，他时刻注意着怀里人儿的情况，真是个懒猪，睡得特别熟。
走出医院想打车，手机因为没电而关机了，他愣了愣，腾出手拿了应茜手机，看到密码，他手指微颤。
随即，快速输了段数字。
手机解锁成功，是他的生日。
果然。
他嘴角意味不明地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等车的时候，他看到了几个未接电话，备注是：哥哥。
他想了想，熄屏了，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其余的，便也没再做什么。
坐上出租车之后，他借用应茜手机给妈妈打了电话。
“谁呀？大晚上不睡觉？”对面的声音狂躁。
“妈，是我。”他语气平淡，思索的要不要开口道歉。
他始终不认为把表妹当做有错，可是赵女士五段长达六十秒的语音，让他不免的生出愧疚来。
本以为妈妈会因为表妹的事情而大发雷霆，不曾想，她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提，只是说：“早点回来睡觉，不过，只要你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夜不归宿也没关系……”
他往后的座椅靠过去，松了口气。
怀中姑娘动了动，她圆溜溜的眼睛睁开，带着朦胧。
梦里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她伸手扯了扯，傻笑着问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陈文止怎么在这里？”
陈文止任她摆布，软着声音回应：“没有做梦，是我，陈文止。”
“对哦，是真的，是真的……”她环住他的脖颈，毛茸茸的头发在他颈窝里拱来拱去，“送我回家吧……陈文止……”
锁骨处毛躁燥的头发，娇娇的请求，这些像羽毛，挠弄着他的心。
他快要沦陷了，应茜只要抬眼，再说一句傻乎乎的话，他就要溃不成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那么没有出息。
单单看着她，内心那股子奇妙的情感就油然而生。
她伸腿跨在陈文止腰间，沉沉抱了下去，就当是她僭越了，没所谓了……
反正，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陈文止下意识抬手护着应茜，这么莽撞，迟早是要受伤的。
“为什么这么粘人啊……”他低声嗔怪。
应茜头蒙在他胸膛，哼唧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以前没有人愿意被我黏，现在有了，不得好好把握机会？”
“随你吧……”他嗓音含笑。
应茜再次醒来，已经是早晨八点多了。阳光一点一点撒在地板上，空气中的尘埃映衬的清晰可见。
手机躺在床头充电，应茜揉揉眼睛，看清楚时间，猛的坐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
诸多这样的疑问闯进脑海里，她冲出房间。
厨房油烟机的声音让她心里安宁下来。
她站在厨房门口，确定不是在做梦后，转身要去刷牙，孟北岩欣长的身影压过来，揉了揉她的额头，音色照旧清冷：“醒了？”
“嗯，醒了。”
应该是睡了一觉的缘故，孟北岩气色好了很多。
她刷牙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身上的睡衣。
纳尼？
所以是谁帮她换的衣服？不会是……
她探头，疑心望向了围着围裙操劳的孟北岩。
不是吧！
轰隆一声，应茜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在远处，漱口时，差点没一口水呛死。
她咳嗽着洗了把脸，冲到孟北岩旁边，睁大眼睛问：“哥！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帮我换衣服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男人微怔，眯了眯眼睛，随即笑了下，拍了拍她发顶：“不是我，昨天晚上我妈来了，她帮你洗了澡，换了衣服。”
“那我真是猪啊……”应茜捂着脑袋哀嚎，“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我睡得很好……”
孟北岩听了，笑容更深了，眸光却一如既往凌冽，没什么情感。
应茜早已习惯他这么淡淡的样子，扯着他的围裙问：“那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
“那个男生送回来的。”他笑容渐渐消散，“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噢…”她撇撇嘴，“那你岂不是一直在等我回来？”
孟北岩点头，“嗯。”
孟北岩昨晚看了应茜的手机，发现那些未接电话都已读，一下就猜到了是谁看的，还有密码，是她床头日历背后写的一串数字。
可是这个日期只是画了个圈，没有写名字。
他一时感慨：“孩子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