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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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降温了，风不停呼啸着。
应茜开着台灯看书，暖黄的光线落在她侧颜，在桌上投射出一道影子，恬静而美好。
门外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愣了愣，回过头，她知道门外的人是谁，微微抿抿唇，房门外，孟北岩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呢？
应茜似乎已经透过门看到了他复杂的眼神，她发现，随着时光的流逝，人真的会有很大的变化。
她叹了口气，起了身，准备去开门。快走到门口时，脚步停住，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孟北岩又不敢敲门，她凭什么开门？
于是乎，她掉头回到书桌前，靠着椅子，左手捧书，右手泛红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
门外。
孟北岩手悬在半空中，保持着一个敲门的姿势，但是手迟迟无法落在实木门上，他面色平静淡然，内心波涛汹涌。
他僵硬地站着，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空有一副皮囊，灵魂深处已然是荒芜一片，寸草不生。
喉结微微滚动着，他半张脸笼在阴影中，呼吸无比沉重。
半晌。
屋里的灯暗了。
孟北岩做了个深呼吸，踱步离开，关上了客厅的灯，四周陷入一片虚无的黑暗。
他去阳台点了一根烟，烟头的星星之火明明灭灭。
薄唇中吐出的烟圈在黑夜这个背景中被映衬成淡青色。
他把烟蒂叼在口中，张开双臂拥了一把空气，亦嗔亦痴。
空气里也有她的味道。
另一边的房间里，她并没有睡，打了个手电筒在被窝里看书。
探出头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鼻尖皱了皱，淡淡的烟草味从窗户那一道小小的缝隙中传进来。
明天早上，孟北岩就要去出差了吧。
应茜一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她按掉手电筒，陷入梦境。
朦胧间，她竟然听到抽泣的声音，她以为是幻觉，但是随着意识回笼，这压抑着的哭声越发的清晰。
她几乎不敢想，孟北岩，哭了？印象中那个无比坚强的哥哥，哭了？这一切真的像一场梦。
她第一反应是想要去嘲笑几句，不过很快，这个念头被打消了。人家好心收留自己，情绪崩溃的时候，还是不要去添油加醋的好……
但是，她身体无比诚实，下床，开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还是去安慰安慰孟北岩吧！
毕竟小时候哭的时候，也同样被他安慰过。
这也算是报答。
蹑手蹑脚挪到客厅，她找到一堵墙掩藏，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夜深了，她只能接着月光看清楚模糊的轮廓。
一米九的男人蜷缩在一团，烟灰缸摆在手边，火星明灭可见。男人的后背小幅度的抽搐着，他嗓音哝哝的，很惹人心疼。
应茜咬了咬嘴唇，犹豫要不要出去安慰，嘴唇被咬的又红又肿，马上要出血了一般。
她捏了捏衣角，慢吞吞走去阳台。
她动静不算小，大概是男人太过于悲恸，竟丝毫没有察觉。
应茜凑到他身旁，语气清软：“哥哥，别哭了。”
闻声，男人木讷抬起头，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却见一滴清泪从眼眶中直直落下，眸子无比清透。
应茜知道，孟北岩这个人就是这样，或许是面瘫吧，无论是什么心情，总是那个表情。
他心里别提有多么不好受呢。
孟北岩的眼泪不会骗人。
“太冷了，回去睡觉吧。”孟北岩嗓音沙哑，说着，他将应茜一同扶起来，垂眸眼波流转。
应茜歪着脑袋，生涩地抬手抹去了他脸上的眼泪。
她犯不着知道孟北岩最近遇到了什么令他生厌的事情。
反正，孟北岩也不会说真话。
“哥哥，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她轻描淡写道，随即倾身贴近他滚烫的胸膛，手后身后环住了他。柔软的秀发隔着层真丝睡衣摩擦着孟北岩的肌肤。
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他还没反应，瞳孔猛地缩小了几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顷刻间沸腾了起来。
应茜的手抚摸着他的后背，似是在安慰，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拍着，侧边脸紧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脯。
他紧实的肌肉线条被真丝睡衣描摹的很清晰。
夜晚无比寂静。
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刺激着耳膜，应茜诧异地抬头看他，“哥，你不会发烧了吧？”
言下之意是他身上温度很高，简直都要能煎鸡蛋了。
孟北岩慌乱地别开眼，轻轻把她推开，气息紊乱，没所谓地甩了句：“我没事，你回去睡觉吧……晚安！”
“扑通”
应茜缓过神，孟北岩已经一头扎进房间了。
整个世界又重新恢复平静。
今晚的孟北岩很奇怪，很奇怪。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汗已经干透了，转化成一层凉意。
明明那么渴望她的拥抱，当幻想真正实现的时候，却忍不住退缩了，她身上淡雅的香气萦绕在身体的各个角落。
是爱，还是愧疚？
他想着有一天，应茜知道了所有，知道母亲离开她是最亲爱的哥哥的杰作，会不会恨他？
乱糟糟的思绪在脑海中横行，他的心很久没有这么乱过了。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臆想，或许应茜什么都知道，但是从不觉得这是他的错。
另一边。
应茜打了个哈切，毫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反而在想陈文止。
想他喝咖啡的样子，像他嘴角沾上奶油的样子，想他那副温和的神情。又能联想到刚刚认识他时的样子。
他的内心一定是空虚的！这一点，应茜很肯定。
同时，他又不愿意接受别人。
真是个矛盾的人！
想着想着，困意越发的浓。
*
早晨，应茜起床的时候孟北岩就已经走了，这下子家里就冷清很多了。
虽然平时他在的时候也很冷清，但至少有个人说话。
应茜叹了口气，天已经放晴了，和煦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投射出一道光影，时间仿佛回到了在覃城看房子的那时候。
……
她洗漱完之后，边刷视频边吃饭。
“叮。”企鹅软件冒出了一个小红点。
她咀嚼着面包，点进去看，看到那人的名字，不由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