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对他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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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没有晚自习，放学时，天边一抹斜阳给万物笼上层橙黄的光。
这几天回家总是和蓝颜碰上，才发现是住在同一个小区。
“注意安全，过马路别再发呆了。”男声一贯冰冷，话语却是暖人的，“还有，沈愠住在我对面小区，你来找我就行。”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蓝颜死都不会相信这段话是从陈文止口中说出来了的。
应茜疯狂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别啰嗦了！”
蓝颜伸伸脖子，拉着应茜赶紧走。
“你为什么会觉得陈文止啰嗦啊？”
“你别看他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应茜啐了声，“有的时候，话可多了！”
听到这话，蓝颜属实有点懵。
良久没说话。
“怎么了？不信啊？”应茜撇撇嘴，眉目间笑意盈盈，夸下海口道：“多冷的石头，都能给我如火的热情给捂热！”
蓝颜是替好闺蜜担心，陈文止估计已经花落别家了。
她进行最后一步试探：“你对他有意思吗？”
“！”
应茜猛然警觉，呼吸稍稍一滞，又快速装作没事人儿似的嬉皮笑脸：“当然没有，我怎么能对他有意思呢。”
她脸憋的通红，心虚道：“在我心里，他就是个讨厌鬼。”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提到他名字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是放光的，这似乎已经表明了她对那个人异样的情感。
蓝颜内心大抵明了。
反正好闺蜜是没戏了……
应茜弯唇时，双颊小小的酒窝就显得她可爱又平易近人，浑身上下都写着“甜妹”两个字。
怎么不惹人喜欢？
她性格好，乖巧体贴，也不爱惹事生非，最受不住的是学习也好。
妥妥的三好学生。
而且，蓝颜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应茜发脾气，没见过她掉眼泪，总笑脸相迎。
所以她一直认为应茜应是很坚强的人。
“应茜，陈文止有喜欢的人吗？”蓝颜问，其实她大概已经知道答案。
“没有。”这点应茜倒是回答得很干脆。
她加以补充：“如果说有的话，那大概是五三、王后雄、黄冈……”
蓝颜比了个“stop”的手势，她是不相信的，他说：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陈文止那么难追了，他怕是根本就不知道喜欢异性是什么感受吧！”
语气里有些嘲讽。
闻言，应茜眸光不可查地晦暗下去，背在身后交缠在一起的手指相互捏的更紧了。垂着眸，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你们班主任最近发飙了吗？”
蓝颜向她的眼睛那儿一瞥，她的全部心思都写在脸里，她在逃避，逃避关于陈文止的话题。
既然她不想围绕着陈文止聊下去，就只能顺着她的话题走了。
蓝颜叹了口气，搂住了她的肩膀。
到家后，太阳完全西沉，在天空絮状的云朵中留下层淡紫。
应茜扑倒在床上，沉沉叹了口气。
手机响了好几下。
是陈文止。
她紧紧攥着手机，放在心口，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周末孟北岩休息。
晚上回来后发现家里没开灯，他心里顿时感到极度慌张，鞋都没换就不假思索地冲进了她的卧室。
看见这个小懒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脸颊还红扑扑的。
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他扶着门框，屋里昏暗，依稀能瞧得清楚她的面孔，几年过去，她相貌一点儿也没变。
身材倒是变好了，不再瘦的干瘪瘪的了。
他闷哼几声，应茜要是什么时候主动来求求他就好了。
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几年前她娇软的声音在耳边连续不断厮磨：“哥哥给我买那个娃娃吧，哥哥最好了～”
他走进房间里，嗅到熟悉的栀子花香，如此让人心安。
她的台灯亮着，桌上凌乱摆着几张卷子和草稿纸。
视线扫过一处时，心脏被撕裂般的痛传到中枢神经中，他全身在此刻都像是在排斥着这个卑劣的灵魂。
他感到愧疚了，更是罪孽深重的痛。
当年，不是他的提议，应茜的母亲不会毅然决然抛下应茜，更不会出国去组成个新的家庭。
她母亲原本的意愿就是孤身一人抚养到应茜长大。
孟北岩寥寥几句话后，一切都变了。
深深的母爱，在新的家庭和灯红酒绿的生活中破碎。
爱孩子是母亲的天性，不过，这份爱已经转移到了新家庭中。
对这个多年未见，时不时缠着自己的小丫头，她只是狠心地把对前夫的恨全都替换到了小丫头的身上。
孟北岩眼睛里是无尽的黑暗。
目光所及处，是一张快要写满字的草稿纸。
“妈妈还会不会要我？”
“妈妈恨我吗？”
“好想回到从前。”
诸如此类的话布满了整张草稿纸……
孟北岩额头青筋清晰可见，他回头望着熟睡的小丫头，歉意与自责笼罩着他。
黑暗中，唯有一盏台灯亮着。
他去阳台点了支烟。
烟头微亮的火光很不起眼，缭绕的烟雾仿佛能让人欲仙欲死，忘记一切的忧愁与烦恼。
……
烟灰缸里落了第二根烟头。
“哥？”女孩细小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着，像是一只可怜的幼猫。
孟北岩脊背发凉，没回头，“马上我带你出去吃饭。”
“别抽烟了，哥。”眼前被对面楼栋的灯照亮，万家灯火通明，她眼里却只有那个孤单的背影，她抿唇，“抽烟对身体不好的。”
这句话她说过很多次，对父亲说，换来一计响亮的巴掌。
孟北岩转身，俯身抱住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嗅到了她柔软秀发上淡雅的花香味，把她的干净优雅、高不可攀衬托到了极点。
烟草味呛的应茜猛地咳嗽了几声，全身都在对这种气味作出下意识的反抗。
她用手推着他的肩膀，有要挣脱的意思。
可孟北岩紧紧箍住她的腰，眸中水汽横生，叫怀中小小的一团滚烫无法动弹，他问：“应茜，你讨厌我吗？”
嗓音又低又嘶哑。
浓郁的烟草气味，令应茜的胃里翻江倒海。
她忍着想吐的念头，认真回答：“不讨厌，反而我很感激你。”
她嘴角隐隐颤了颤。
“嗯。”
听到这个回答，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如果她知道一切，会不会想要杀了他？用尽所有办法使他痛不欲生？
他松开怀抱，“我以后不会再抽烟了。”
掀起眼皮打量她的反应时，她早已经跑到玄关处换鞋了。
她探出身子，笑容灿烂：“哥！快点儿！我快要饿死了！”
孟北岩应声，紧随其后。
女孩在城市的繁华灯光下肆意奔跑着，她好像很向往自由。
她的背影是令人痴迷的。
孟北岩想，不用多么毒辣的手段，单单是离开他，就足够让他痛不欲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