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你就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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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坐下来，顾清宇满脑子都是苏俏，他拿出手机点开苏俏的头像，给她发了一句：俏俏，你的风衣还在我这儿，什么时候有空来拿？
苏俏迟迟没有回复。
顾清宇等不及又发一条：你要是没空的话，我给你送到店里吧。
微信另一头的苏俏，其实已经看到了信息，她是故意不回的。刚下定决心不见面，这个顾清宇就来找自己，动摇自己的决心，自己绝对不能答应他去拿衣服。至于他说的要送到店里，怎么办？苏俏抬头看了眼店里的电梯，拿出一张A4纸，写上了“电梯检修中”五个大字交给店员，“明天开门前把这张纸贴到一楼电梯门口。”
店员疑惑地看着他，“电梯出故障了吗？要检修到什么时候？”
“检修，不是维修。要检修到——”顾清宇说什么时候出院来着？“下下周再投入使用。”
顾清宇如愿在周五就出了院。顾爸爸来接他回家，本来想让他回父母家再住几天，好好休养休养，但顾清宇执意要回自己的房子里。“爸，你们那边没电梯，你把我背上背下不是个事。而且我现在比以前恢复得更好了，你们放心吧。”
最终，顾清宇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送走顾爸爸，顾清宇拿着钥匙开了自己家对面的门。这里自从苏俏搬走，就一直空着。房子里到处都是苏俏生活过的痕迹，顾清宇摇着轮椅把客厅、餐厅、卧室，全部转了一圈，然后把自己移到了沙发上。
苏俏这边的沙发比较软，顾清宇没有考虑过坐上去就起不来的问题。他拿起手机，录了一段视频，报告苏俏自己现在的位置，邀请苏俏继续回来住。准备按下发送键的时候，顾清宇及时停住了手，他要先去找苏俏，他提前出院，想必苏俏也一定会很开心。
轮椅就停在沙发边上，顾清宇伸手把轮椅拉得更近，想从沙发往轮椅上转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沙发太软难以借力，他很难独立从沙发上移到轮椅上。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滑到了地上。
顾清宇脱力躺了下来，整个身体贴着地面，获得了全身心的放松。他休息了片刻，蓄力准备再次上轮椅的时候，目光停留在了沙发下的一张纸上——那是一张淡黄色的便利贴，顾清宇把手伸进沙发下，掏出了那张便利贴。便利贴上满是灰尘，顾清宇轻轻吹了一下，上面的字显现出来——全都是顾清宇的名字。
顾清宇当然认得出来，那是苏俏的笔迹。他把那张便利贴塞进上衣口袋，嘴角弯出了弧度。苏俏，我在你心里一定很重要，对吗？
揣着苏俏写的满是自己名字的纸条，顾清宇似乎有了力量，从地上转移到轮椅上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居然一次成功。
他摇着轮椅回到自己家，把从医院带回来的行李箱打开，翻出最下层苏俏的风衣，装进洗衣袋放进了洗衣机，他想，洗完烘干再给苏俏熨一下，大概下午四点从家里出发，到烤肉店的时候，苏俏应该也在的吧。
苏俏没想到，李毅轩来真的。自从那天他说过想追苏俏后，每天傍晚来苏俏店里报到，还每天带一束花。苏俏越是冷着脸对他，他越是陪着笑脸。
苏俏的感情史很简单，虽然上学的时候也不乏追求者，但从来没有人像李毅轩这么——烦人。苏俏看着李毅轩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感觉非常不适，连带着本来美艳娇嫩的鲜花也失去了色彩。
原来被不喜欢的人纠缠是这种感觉啊。苏俏感叹，自己之前天天在顾清宇眼前晃来晃去，他是不是也会很不舒服，只是碍于这么多年的关系，不好赶走她罢了。
李毅轩今天没课，中午就来了苏俏的店里，他厚着脸皮让苏俏管他的饭，苏俏盛了一碗店里免费的南瓜粥给他：“喝完赶紧走。”
李毅轩双手接过苏俏端来的粥：“你知道我最喜欢南瓜粥了，像你一样甜。”
苏俏感到一阵生理上的恶心，出了店门到楼下的奶茶店避着了。
苏俏很烦李毅轩，但是店员倒是都挺喜欢他，毕竟李毅轩每次来都不是空手，会给大家带些小零食啊奶茶之类。苏俏不在，店里客人也不太多，李毅轩便和店里其他店员攀谈起来：“你们老板一直都没有男朋友吗？”
“没有吧。从来没见到老板和哪个男人一起过。”前台小娇说道。
“不对不对，之前咱们店装修，老板不是带过一个人吗？”叶子说。
“他怎么可能是老板男朋友啊！老板那么漂亮，怎么会找一个瘫子？你不知道，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咱们店里还没有电梯，他还是让咱们店里的师傅给背上来的。我当时亲眼瞧见，他那个腿啊，在师傅背后晃啊晃，好像只是吊在身上的零件一样。”小娇补充介绍了顾清宇的情况。
他们谁都不知道，现在店里的装修，都是顾清宇和苏俏一起设计一起采购的。
“你们说的人，是不是叫顾清宇？”李毅轩问。
“叫什么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小娇眨眨眼睛对李毅轩说，“那个人和你肯定是没法比的。”
李毅轩笑笑，“但愿吧！”
顾清宇带着苏俏的风衣独自出了门。除开上一次独自下楼扔垃圾，这大概是顾清宇第一次独自出门。他开着电动轮椅到单元楼前的无障碍通道时，想起了上次摔倒的模样，还有点心有余悸。
这次，他不敢直接开着轮椅下去，先是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束带，再是整个人尽量往后仰，调整重心，下斜坡的时候，手还一直拉着旁边的护栏。幸好手部力量有所恢复，顾清宇紧紧拽着护栏，控制了轮椅的速度和方向，让自己稳稳地开到了平地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曾让自己摔倒的斜坡，心里如释重负。自己是真的有进步了。
第一次自己出门，顾清宇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打车直接去苏俏的烤肉店，以免遇上不认路或者轮椅走不了的尴尬情况。叫车软件真是帮了大忙，从注册到车来，一共只花了十分钟。司机看到顾清宇是坐轮椅的残障人士，还主动下车帮忙收轮椅，顾清宇急忙说了一连串的谢谢。除了苏俏，他还不习惯别人的帮助。
苏俏的烤肉店很快就到了，顾清宇下了车，熟门熟路地来到了电梯口，却傻了眼，电梯口一张A4纸写得明白：电梯检修中。电梯不能用，二楼便没法上去了。顾清宇看了一眼时间，四点四十，距离结束营业苏俏出来，还有五六个小时。
顾清宇只好拿出手机给苏俏打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好几遍，再打过去，苏俏直接关机了。
顾清宇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轮椅上，他绕到扶梯那边，试图从一楼直接看到二楼，直接看到苏俏的身影。然而事与愿违，他坐在轮椅上，什么都看不见。
顾清宇不想就这么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连苏俏的影子都没见着，这怎么能甘心。
他等在楼前的一棵树下，静静看着扶梯口的人来人往，等到十点多，苏俏总要出来了吧。
苏俏的手机在包里响了几声就没电关机了，苏俏压根没有接到顾清宇的电话。一直忙到八点多，有个熟客来，说起了楼下一个坐轮椅的怪人，苏俏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的是他来了吧？
苏俏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跑到扶梯口往楼下看。
果不其然，顾清宇静静坐在轮椅上，目光一直停在楼梯口。
苏俏心里五味杂陈，她关了电梯，就是赌他会来，现在赌赢了，她本应该高兴的，可是心里却不是滋味。她以为以他的性子，不乐意找人背，便会直接离去，不做停留，却没想到他没走，反而在楼下等她。
苏俏心软了，什么不再见他，通通不作数。苏俏跟店员交代了一下，直接从电梯下了楼。她从楼后绕了一下，远远就看见顾清宇的背影，他瘦了好多，整个人就像陷在宽大的轮椅里一样。他坐得很直，肯定又带了让他很不舒服的腰封。
苏俏慢慢走近顾清宇，在他的身侧轻轻叫了一声：“顾清宇。”
听到苏俏的声音，顾清宇的身体一震，他缓缓回头，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身边。
笑容在顾清宇脸上绽放，“俏俏，你从哪儿来的，我看了半天扶梯口都没看见你。”他举起手中的袋子，“呐，我是来给你送风衣的。”
“你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苏俏接过袋子，问。
“我自己来的，四点出发，四点四十就到了，我厉害吧？”顾清宇笑着说道。
“你一个人在这儿坐了快四个小时！”苏俏的语气透出担忧，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到了顾清宇的腰，是硬的，“累不累？”她才刚问出口，马上自己又接了一句，“一定累死了吧。”
顾清宇的手扣上苏俏的手，然后顺着她的手环住了她的腰，“俏俏，我好想你。所以一出院就来找你了。”
苏俏在顾清宇的怀里动弹不得，他的臂力比以前真是长了不少。“你想我干什么，你又不喜欢我。”苏俏的语气不善，但她的手也环住了顾清宇的脖子，她贪婪地吮吸着顾清宇发间清爽的味道，“顾清宇，你说，你为什么想我？”
“我喜欢你。苏俏，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之前不敢回应你是我太自私，我只顾着我的自卑，却忘了你该有多难受。”顾清宇把头埋在苏俏身前，“俏俏，住院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次手术成功，我能再恢复一点点，那我就来找你。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温情的时刻总是短暂，顾清宇的腿不争气地跳动起来。这一回，苏俏没有坐视不理，她蹲下身抱住顾清宇的腿，看着顾清宇：“你真的想清楚了？愿意和我在一起？”
顾清宇忙不迭地点头，“俏俏，这一回，就是你不答应，我也要死皮赖脸地赖着你。”
痉挛渐渐平息，苏俏帮顾清宇放好双腿，又把顾清宇刚拿来的风衣盖在了他的腿上，“晚上风大，还是要做好保暖。”
顾清宇看着苏俏傻傻地笑，“有你就不冷了。”
“不是说下周出院吗？怎么今天就出来了？”苏俏站起身问道。
“想见你嘛！就从医院偷跑出来啦！”顾清宇拉着苏俏的衣角，生怕她突然跑了。
“你是偷跑出来的？”苏俏挽起顾清宇的两只袖子，并没看到住院部的腕带，“你是不是提前出院了？”
“嗯。”顾清宇点点头，“俏俏，你吃饭了吗？我上午出院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要不上我店里吃点？”苏俏提议。
“不要，没有电梯，你背我啊！”顾清宇拍拍自己的腿。
苏俏这才想起来自己亲手写的“电梯检修中”，在顾清宇眼里，电梯还没法乘坐。
“行啊，”苏俏作势蹲下来，“又不是没背过。”
的确，苏俏背着顾清宇下了12楼，现在爬几十级台阶又算什么？
顾清宇摇摇头，坚定地说了一句“不要”，苏俏当日昏迷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不可能让苏俏再背他一次。
“只要是有电梯的地方，你想去哪儿都行。”顾清宇又说。
“行吧，跟我走。”苏俏拉起顾清宇的左手，顾清宇则用右手操控着轮椅向前。
苏俏把顾清宇带到了烤肉店的电梯门口，一伸手撕下了那张纸。
顾清宇惊讶地看着苏俏的操作，“不是在检修吗？”
“哪有什么检修？”苏俏看了顾清宇一眼，“要是你被这句话挡住了回去了，我们可能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闻言，顾清宇生出一身冷汗，幸好自己选择了等待，如果掉头离去，苏俏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陪在自己的身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