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人言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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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抱胸，看戏一样，戏谑着说道：“这难道是动物园？拿不出监控，就开始造谣了？打算诬陷谁呢？”
陈哥赶紧凑到副导身边，低头，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刚才小赵去查了原监控，监控被删减了。”
小赵就是从一开始就跟着陈哥的小助理。虽然称作小赵，但个子并不矮小，是一名瘦削的青年。
副导眉头蹙得更深，“那他们？”
“奇怪的是，他们周围的观众都没有看到，但是原始监控我和小赵都看过了，有拍到过这个女生。至于他，应该也是同伙。”
碎花裙在上面一闪而过，可以基本确定那个女孩当时一定就在那里。
即便不是她，她完全可以指认出来那个人是谁？但是她完全不说，那在陈哥眼里看来，解释只能是她本人。包庇的可能性不大，难不成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吗？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找到相关人选，能给那边的人一个交代即可。
副导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子里的思绪百转千回。
他深深地抿唇，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哥，最后又转头看向那名黑西装的干练律师。
黄律师嘴角带着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意味此刻只有彼此才懂。
“小陈啊，有找到其他机位拍摄吗？”副导演也没有第一时间就立马去责备或者质疑陈哥的不足，只是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哥抱歉地摇头，虽然是一个大高个的大小伙，但是此刻看上去，却愧疚、愤懑、憋屈地如同一头河豚。
监控虽然拍到了一片漆黑，但是，最开始的时候，也有大概的轮廓，按照道理来说，周围的观众应该也能看得见。
可是，刚才甚至没有人出来指认。
另外，作为负责这件事的人，明明已经亲眼查看了监控，结果却让人直接在手底下就把监控和存在手机里的视频都让人删掉了，这简直是一个奇耻大辱。
就连手机里的视频也被删了。
更准确来说，手机里的视频怎么会被人这么及时地剪辑掉了呢？
是的，是剪辑，而不是完全删除。
要么是接触过他手机的人，要么就是黑客入侵了手机。
那谁接触过他的手机？
就在陈哥即将抓住这一丝灵感的时候，副导演却已经在头脑里转了好几圈回来了。
他开口一下子就打断了陈哥的那一点思绪。
“既然这样，小陈，你怎么能误会这两位粉丝呢？”他面带责备地说道，“怎么可以随便把两位观众带过来呢？这不是伤了支持我们节目的观众的心吗？”
“要是别人知道，我们节目组是可以随便污蔑人的，这对我们节目可以说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是要和人家好好沟通的。小陈，赶紧跟这两位观众道个歉。”
“既然都亲自来到了我们节目的现场，亲自到我们节目的公演舞台来看选手们的表演，那必定是我们的忠实粉丝。就算不是忠实粉丝，也是对我们节目选手充满了热爱的观众。我们一定不能辜负他们对我们的信任。”
他声情并茂地抒发着对小陈的不满和对观众的感谢。
“诶，小赵。”他转头像是才看见助理也站在那。“你也是，怎么能随便责骂观众呢？观众可是我们节目最忠实的评判，怎么可以让观众难堪呢。小赵，你呀。”
他义正严辞地说道，言语之有力，声调之顿挫，让偷偷看戏的林小优都不禁叹服。站在林小优旁边的苏沫也禁不住挑眉。
没错，跟着那两名被副导演认为是倒霉蛋的观众跟随而来的还有苏沫和林小优。
至于为什么他们能跟过来，就是要多亏林小优了。
“可是。监控......”基本上能确定是这两人。
副导演又一次打断了小赵的话：“监控都没有拍到他们两个，我们怎么能冤枉两个无辜的观众呢？”
“就算是警察，也是要讲究证据的，更何况，我们也不是警察。”副导又一次拍了拍陈哥的肩膀，严肃而又慎重地盯着他说道。
“赶紧跟他们两个道歉，”副导演眼神凌厉地催促道，“让我们的观众都受惊了，还错过了演出，还不赶紧道歉。”
助理小赵见状，又瞅了瞅陈哥，赶紧满面笑容地对着那两位被自己带进来的穿着碎花裙女士和蓝色衬衫的男士鞠躬。
“啊？”陈哥诧异，“那他们就……”这么算了？
副导演此刻的面容和蔼又亲切，只是那双眼恍若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阴暗诡谲。
此时此刻，对于听到这番话的陈哥来讲，陈哥忽然有点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
不过，哪怕陈哥和小赵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槽点，也不会多说什么。即便在此之前他是怎么吩咐强调自己一定要找到人，也不能说，这锅还是得自己背下去。
“真是不好意思，都是我的过错，”陈哥赶紧努力在自己的脸上堆起笑容，“误会各位了，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起。”
“来这么久了，都没坐下来，实在是我的过错。来来来，赶紧坐。”助理见状，赶紧拉开座椅。
男士被请入坐之后，抱胸，傲然地看着对面的那几个人。
“不好意思啊，这里没有茶，但是有饮料，随便喝。”陈哥亲自把桌上的饮料递过去，满脸讪笑，竭力舒缓自己的语气和气场。
打工人嘛，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哪里能有这么多时间想能不能伸屈的问题。
“诶，没想到前面看他这么嚣张，没想到这个陈哥这么能屈能伸呀。”就在林小优在嘟囔的时候，助理又很迅速地出去，又回来了。
“这是刚从隔壁借过来的茶水，不介意地话，就喝几口暖茶解解渴吧。”他拿着一袋纸杯和一壶热茶，放到桌上，麻利地给这位姑娘和小伙送上了两杯热茶，然后又给一旁的陈哥和副导演递了茶水过去。
陈哥还在错愕中，表情木木地傻呆在原地。
“实在是抱歉，这两个该死的居然干了这些蠢事，”副导演微笑中像是带着歉意，看向陈哥的眼神里，隐含着警告和阴翳。
“说是赔罪，还不如这助理来得有诚意。”男士冷笑几声，只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陈哥此刻心里即便再错愕和不满，也只能过去鞠躬赔罪。
男士看着之前盛气凌人、级别不低的陈组长弯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心情一下子就愉悦起来，眉毛一下子就飞到天际边。
陈哥扯着个假笑，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这个纸杯和热茶从哪来的？居然有人特地带了茶叶过来。
“这位小姐，实在是抱歉，来，喝茶。”陈哥紧接着给她续茶。
女生依然瑟缩着，扯动嘴角。能看得出来，她像是努力地在微笑了。
她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有说出来，想抬手求助一下别人，可她又顾虑起来一些有的没的，就把自己的手按耐住放下了。
身侧的副导演瞅了一眼小赵，不语，只默默地喝了一口热茶。
男士被请到椅子上坐下，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女生却一脸诧异，不屈，却是一言未发，又沉默了很久，就是不肯上前。
“你们就这？”男士不爽的神情并没有减掉太多，“我们可是被你们这么多人直接就在外面现场污蔑了，直接在所有人的面前说是我们的错，你们就给口水应付应付我们就完事了？”
刚刚这位男士还在说跟自己没有关系，只是出于帮忙的意思。这回倒是又改变了说法。
“这位先生，你消消气，真的实在是抱歉。”助理又鞠躬又道歉。
“抱歉哈，实在是我们的失误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小赵连忙给他把茶满上。
“你们不只耽误了我们的时间，你们就是直接在侮辱我们的人格。”男士越说越气愤。
“别生气，大哥，别生气，我们平静地聊一聊。”陈哥努力安抚他的情绪，“我们就是平静地聊聊天而已，不至于生气。”
“生气，要不是我硬气，你岂不是随便抓了个姑娘，这姑娘要是弱势一点，你们岂不是随便欺负得了。”
“店大欺人，也不是这么欺负人的！”大哥喘了一口气，灌了一口茶，继续呛声：“哦......我懂了，你们就是故意的，故意找了一个不太敢说话的小女生。”
“嘿，你们节目也没多大，也没多火，直接整这种店大欺人的操作！”
“我看，你们整个节目组都没一个是好的。”他振振有词，“果然，这种节目就是处处都是黑幕。外面的观众还以为你们是在认真做节目，其实也是随便乱搞搞，应付应付人就行了呗！”
那中气十足的腔调震耳欲聋。
“哥，哥，你先冷静一下，你别激动。”陈哥赶紧给他空了的杯子补上茶水，“先喝点水，渴了吧？喝点水。”
“你们不怕丢人我还怕什么？”
“这种事情对双方、对大家都不友好。要不这事情咱就算了吧？”助理试探道。
大哥轻哼了一声，“白白浪费我们时间。”
助理这就明白了，这是索要补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