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行走天涯（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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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个外伤——都是镇上的民兵，不含对手——重伤员担架都躺了一整条街，轻伤的自己先解决下，而全镇可以处理外伤的大夫加两个文吏兼职的军医总共才六个！
木兰用催生符阵弄出来一批凡人可用的最低等灵药，混在之前让学徒们练手的合格不合格成品、以及蒋林煜那边医馆那里的各个等级成品，搅匀，再叫上所有人一起上手，才在一天一夜之内将所有病患打发掉。
这次表现最好的居然是女医学徒们，都是被木兰以医剑修的思想训练出来的，手脚麻利、性情泼辣，骂人骂到点子上，打起架更是输人不输阵。因此除了快当祖母的，其他单身的女医学徒都受到军官们的热烈求亲，其中年少的那几个可以等出师后再成亲。
士兵军官统领都对木兰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那边又来了一批人，要处理掉吗？”蒋林煜其实是医馆里最轻松的一个，因为他一直表现为疑难杂症尤其是老年病大夫，所以大家下意识地怀疑他能否大量快速处理外伤，甚至都没有人去打听他的武力值。可他现在堂而皇之过来女医这边，一抬一压一切一撒一卷再一推，三十息的时间将一个求医的伤口似乎有些感染的轻伤员处理好并且扔门外；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边治疗边用一口比王都那边还要高高在上的口音，说着让人脊背发凉的话。
“我们不参与。不过让门外的去吼几声吧。”
“好。”出门时蒋林煜还随手处理掉一个，然后叫这个腿上没有受伤的民兵快去禀报，敌人的援兵是骑兵，快到了。
木兰摇头，这个家伙比自己更冷更狠。她干脆也拿出医剑修的水平，二三十息一个，仗着药粉里有灵药成分，迅速解决，然后让还有战斗力的人快点。
她还得去催生一些灵植。还有，这些凡人送来的医药费都买不起她用掉的符纸！
得不偿失啊得不偿失。
木兰气得找空挡在自己空珠里找现成的“便宜”药材，改个方子，然后与大量本地草药一起做出药粉。呃，先补回大半灵力再出去。
镇子外头打起来了。
双方都将有生力量全部砸到这片战场，三万多人在镇外的田地上作战，骑步车混在一起，造成大量伤亡。不需要御剑升空，光听回来报信的伤员的描述就知道。
“你会超度吗？”木兰用寻天城那里的方言，不抱信心地问蒋林煜师兄。
“不会。除了入门时背过，现在……好像忘记了。”在超度法事这类事情上，医剑修真心不行，整个毕山道统都不行。
“我昨天读了一遍。”木兰摸出一个玉简交给他。“应应景吧。”
“我们是医生，不是丧事主持。”
“我也不会仪式。但我现在能背诵亡者安息了。”
木兰没有说，她在宗门时碰巧听了一堂讲如何对付邪修的修炼课，就是讲超度的。不光是经文，还有点别的，她称之为亡灵法术，就是避免冤魂滞留凡世，或者说是阻止邪修捕捉亡魂——讲课针对的主要是修士战场，凡人大量死亡的现场只是顺带。木兰觉得适用修士的亡灵法术，再蹩脚也能应对凡人的事情。
所以她将伤员们都拜托给蒋林煜，并且让学徒们统统听蒋大夫的话，随后她就慢慢踱去了镇外战场方向，搞得其他人摸不准她要去对付哪一方。
木兰没有打算对付哪一方。
她是来学习如何超度的。
可惜因为从没实践过，空有一玉简的理论，完全不知道效果如何。她没有藏私，给蒋林煜的就是所有的理论。
接下来就是实践了。
其实超度不应该直接在交战现场，这是木兰犯下的常识性错误，玉简里觉得这再简单不过的东西不需要提，她也以为不重要。不过等她真的走到现场了，也发现自己来的时间不对了。
真是笨蛋啊，如果这是修士的战场，岂不是自己找死？！
好在交战双方都知道木兰这号人物，一比五百的超级猛士，别管她是不是个女大夫，总之这人不好对付！进攻的这一方本来就落于下风，木兰的出现让本就不稳的军心彻底散了。
战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镇方民兵队长带着两个王都来的援兵将领居然跑来跟她行礼。
“木大夫，请教您是回去歇息还是继续看看？”王都来的年纪略长的将军很是客气，口音也很不错，不是土音。
“我是来超度亡灵的。不过第一次做，不太熟练。请几位自便，我只是来超度逝者。”木兰也挺客气地学着对方的样子行礼。
不管对方的表情，木兰继续向前踱步。
这个，要距离多远才有效？神识覆盖范围还是灵力所达，或者剑气可以到的地方？另外，需要默念还是出声？手势、灵力与经文对不上号怎么办？
无数的问号从脑门飘过。
木兰犹豫了十几息，按照自己的理解上手做了。
愿亡者安息，愿灵魂平静。
总共三遍，可她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
一边很多人还在睁大眼睛看热闹——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超度敌我双方的事情，若非这位是一个人撂倒几百个的存在，大家早就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大夫拖走了。
木兰想了下，木系剑气扫过整个战场，结果差点让她灵力枯竭，不得不紧急补充两颗补灵丹。
那应该不是怨灵，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都没有了。
另外，她发现上百活人，己方占多数。
而天都快黑了。
“还有很多人活着，快点。”她招手叫人。
两个将军和队长一起挥手示意，好几百号完好的劳动力过来听指挥。木兰一路走，活的就指一下，死的挪一下，必死没救的便补一下、结束对方的痛苦。
最后，战场上没有活人了——这边的士兵碰到存活的受伤敌人自然会补刀。
然后好几十个重伤又被送去医馆。
这些人木兰亲自参与，她主要是抢救那些来不及救治就要死的伤号，所以她领回来的那些人全部活下去，连截肢都没有。
这一通忙活，连木兰和蒋林煜都累了，其他人都是累得直接倒在地上睡死，还是木兰给他们盖上毯子、免得着凉增加病患人数。
这回的“保卫战”，她亏大发了！
但，有什么东西在松动，在坍塌，在形成。
“蒋师兄，我觉得这次虽然我赔本赔得一塌糊涂，但得到的好处不能用灵石来计算。”
“我能感知，你的状况不太稳。”
“嘿，不是结丹。放心。”
“我直接，是有所感悟。如何，方便说吗？”
“就是我自己的道……比如我不参与两方势力的争夺战争，不管凡人，还是修士，只要不涉及宗门和道统，还有正邪，哪怕道魔人鬼，都不管。但我不允许军队或者雇佣兵伤害平民，尤其是儿童，除非被修士夺舍，否则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被杀死。”
“是不是还有用药？我看你在医治凡人时混入了灵药。”这是医修手册规范上没有的做法，但未见反对。
“灵药可以作为极特等药，但是只用灵药对凡人不是好事，所以我混和了凡药甚至品质不好的凡药，其实就是紧急情况下用小剂量的灵药达到迅速治疗的目的。我在一本外界的医书里看到这样的用法，但想不起来哪一界的哪一本。”
“书上有就是了。”
“嗯，不是我独创首创。反正能救命。”
“……那你还继续在这里吗？”
“当然！还有四年。我有八个学徒要教。”
蒋林煜给师妹倒茶。说不羡慕是假，但他有自己的坚持，同样是没有达到目标前不会离开。“好。我还会继续待下去，我等两人在此，这镇子就是宝地。”
“对！”
回女医那里，木兰照样按照原来的进度教学，似乎之前那场局部战事毫无影响。学徒们和男女病患们统统乖得不行，这位年轻的女先生不仅会医术、还武技强悍，不听话真的会挨揍。
只有木兰自己知道，这次自己是得了好处的。具体怎么好她也说不上来，但直觉是好事，不管是找到了处世原则、还是超度上千阵亡的人。所以她教导学徒是相当用心的。
哪怕她只喝自己煮的茶水，从来不吃当地“美食”，也没有人觉得不对，或者说没有人敢说半句不对的话。
这样整整五年。期间这个镇子一点战事乱子也没有，木兰还试验了双季口粮和几个可以种在山坡的药用植物——都是仙凡共用植物，木兰自己的空珠里也种了。
蒋林煜对木兰能用灵植将空珠填满的本事简直五体投地，他觉得如果自己种植了这么多东西、一天里得有半天时间在伺候田地，直到元婴时才能靠着修为减少时间。木兰要笑死了，跟他解释了一通，还演示了下自己的“种田秘技”。她每天只要半个时辰就能解决，但蒋林煜认真数了下她居然用上四系法术包括风系，立刻觉得自己将空珠和随身药田还给宗门换了几个法屋的决策真是太英明了。
木兰大概是他们这一批弟子中唯一一个勤加练习五行转换法术、勤奋练习各系剑术的，所以她施展风系剑术配合木系法术和制毒技术、轻松解决掉灵木长虫问题时，蒋林煜半点不觉得奇怪。这就是金丹以下弟子中颇有名气的医剑修木兰师妹啊，哪怕不用任何灵力剑气、在凡人中间仍然是允文允武的高端存在。
转身，蒋林煜去专门空着用来练剑的法屋。这些年专注仙凡共用医术以及凡医的改进，他的剑技退步了不少，完全不敢与木兰“切磋”对练。
木兰本人则无所谓。她全部精力都在磨练学徒们“成才”，完全不管当地风俗之类“无聊”的东西，因为没人敢在她面前多话，背后都不敢大声说，生怕被她赏一记半死不活：
这五年里唯一一次女医馆碰到的挑衅是个外地男子，带了一帮子随从，以为女医馆都是女子好欺负，大剌剌带了女伎上门、要求女医帮助他一夜御十女还不准用普通的壮.阳药，木兰就直接扒了他上衣，给学徒们做示范，扎了三针，还“好意”地将踢坏医馆桌椅的两名随从也扎了针……然后那三个家伙在“举”了一天一夜之后永垂不朽，还从此留下了心理阴影，见到女子就害怕。事后听说那人背后的家族想来找麻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家只要知道，女大夫一个人可以让几百号人有去无回就行了，其他的少问少说。
终于，在木兰都快压制不住灵力的变化时，学徒们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