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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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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惜之在一片鸟鸣中醒来,这古代的生态幻境就是好,前些天春香还说有窝燕子在长廊顶结了窝,现在听来,园子里肯定不止燕子。

心情极好的她快速起身,匆匆洗漱过后来到主院。

陆仲廉这会儿正准备出门上值,家里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除了节庆,他也没规定妾室或者儿女需要每天来主院请安,所以今天这么一大早见到陆惜之还真有点吃惊。

“狗鼻子?知道我这院里今天有生煎包吧。”

李氏笑她:“天还没大亮能见到惜之,可真是稀奇啊。生煎包都给你们几个屋送过去了,这趟特地跑来,怕是为了去找那个小厮的事吧。”

陆惜之有点不好意思,穿来这么久,好像这真是第一次过来跟两位长辈问安,作为家里的当家主父母,陆仲廉真是好丈夫好父亲,他一碗水端得很平,对三位妻子,三个儿女不偏不袒,他的关心和爱护都让人心安和幸福;李文君全身心投入家庭,把家宅和谐与稳定都顾得很好,对两个妾室也尽到主母责任,三个女人从来不为争宠而较劲,二位姨娘也许就是在这夫妻俩共同的人格魅力影响下,才都做到了各安本分,各司其职的和睦共处。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慢慢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这样的家庭氛围起了很大的影响,以前的陆惜之也一定是很幸福快乐的。所以对于她的离去,陆惜之穿来后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既然凑巧发现了元凶的影子,她必然会死咬不放,除了孝敬好她的父母,姨娘,哥哥,姐姐,揪出害死她的人也是唯一能为陆惜之做的事了。她也虔诚并祈祷另一个世界,能有一个人替她尽自己未完的义务和责任。

陆惜之擦擦湿润的眼角,看着陆氏夫妻的互动和对她的疼爱,她走过去拽着父亲的衣袖,撒娇道:“父亲,我这狗鼻子,还不是随了您么。”

“哈哈,没错没错,那味香楼的醉鹅一出锅啊,我这鼻子确实就闻着味儿了。”

“好了,赶紧的吧,当心又被尚书大人训话。”李文君在旁提醒他。

“为父给你们挣钱买好吃的去了,一会儿你母亲陪你去城西,再带上两个家丁,听到了吗?”陆仲廉交待好母女俩,出门去了。

陆惜之扶着李氏坐到桌边,夹了个生煎包给她,又给她倒好茶水,这才开了口:“母亲,我认识了一个衙门朋友,昨晚已经捎信给他,让他去找那门房问话了,我们在家等信即可。”

李文君好奇的说:“你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认识衙门的朋友?”

陆惜之汗颜,这两月她没少瞒着府里上下偷溜出门,家里的大人们都以为她也就偶尔出门会会朋友,遛遛街。

没有正面回答,故作天真问出了另一个问题:“母亲,听说您的父亲李侍郎负责所有官员的任免、升迁、考核、和惩罚,权利大得很呢?”

李氏吃着小菜喝着清粥,撇她一眼,“姑娘家家的,问这做什么?”

“女儿就是好奇,咱们大靳真没有一个女官吗?”

李文君吃东西的嘴突然停了一下,而后又慢慢的嚼着嘴里的脆皮,似乎这问题触动了她心中某一块地方,叹了口气,说道:“自古以来不要说大靳,就连来往使国也没有听说女人入仕做官的。”

陆惜之想起历史书上的对封建王朝的阐述,由于古代的社会生产力发展,男权的力量不断增加,女权没落,使得社会风气是男尊女卑,女子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都不得不低三下四,她们在外抛头露面都是不被允许的。另外,女子还不能读书,而古代的官员都是通过科举制度选举,所以她们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也就不能当官了。

但纵观上下五千年,女性一但飞身上位,大多被冠以妖言惑众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危害江山社稷的恶名。又以吕后,贾南风,武则天,韦后,慈禧太后为典型,都被后人说成狐媚惑主,夜夜笙歌,滛乱后宫,污烟障气,臭不要脸…

牝鸡司晨阴阳不调,男主阳,女主阴,也是封建迷信礼教制约了女性从政入仕的途径。

“咱们大靳,倒也出过一位足智多谋,具有非凡技艺的女官,可惜…她也只是一名仵作。”李文君甚为惋惜。

陆惜之看到李氏的表情,有羡慕,有渴望,也有…失落。

“哦?她是谁?”心中已经猜到。

“她叫章羽,生前一直在那小衙门做仵作,听说,大理寺寺卿曾破格点名让她去大理寺做事,可她拒绝了。”

李文君吃了口包子,继续说:“那时,我与你父亲刚成亲,京城出了个大案,一户人家七口全被杀了,连三个几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大理寺抓回来三个嫌疑人,可是啊,那三人全都有证人证明当时不在现场,后来,这位章仵作拿着现场遗留的一个血掌纹出现在堂上,保证说自己能找出凶手,并让观案的上百百姓都参与作证。”

说到这里,李文君看了眼听得津津有味的陆惜之,笑着说:“当时啊,由于这起灭门案,城里人都人心惶惶,所以审案时,连刑部也派了人来会审,当这位章仵作夸下海口,在场所有人都没将一个女人放在眼里,将她赶了出去。但是她不管不顾,再次冲进法堂,申请要了一块印泥,并用自己的掌纹按在了白纸上给大家看。原来,她要证明给大家看,每个人的掌纹都是不一样的,只要三名嫌疑人对上了现场留下的印记,那么,那个人就一定是凶手!”

“后来呢后来呢?”陆惜之摇着李文君的手臂,赖在她身边不走。

不光是陆惜之,院里的丫鬟们也都听得入神。

“后来呀,是当时的刑部侍郎点头同意,允她三天时间,让她证明自己的推论。于是,那三日,这位章仵作敲开了上百户人家,只为要人家的掌纹。”李文君用骄傲的口气,眼里都快闪出小星星。“我也有幸参与了这次取证,还在掌纹旁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三日后,章羽取到了整整三百人的掌纹。

公堂之上,她将这三百人的证明呈给主审官,并由他们一一比对,你们猜怎么着!?这三百多人的掌纹,居然真的全是不一样的!章仵作果然没有错!凶手也因为这样被判了死刑。这件事,传到宫中皇上的耳朵里,他微服私访,专门接见了章羽,还将这次的掌纹比对法纳入了三堂会审手册呢。

“母亲,您似乎很喜欢这位章仵作?”

李文君听到陆惜之这样问,顿觉自己有些失态,她缓缓坐下,不无感慨的说道:“咱们女子所为,能得到皇上的认可,与有荣焉罢了。”

“这位章仵作后来呢?”

“后来她并没有去到大理寺任职,一直在小衙门做最苦最累的仵作,一生未嫁,却也深得周围百姓爱戴。”

章羽是快乐的,她穿到这里孤立无援,却仍没有被封建所束缚,甚至宛如勇士一般独身到底,不顾自己被古人所唾弃的低贱职业一做到底,还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交予他人,为自己在这时代留下浓重一笔,陆惜之好生羡慕她。

“母亲,若有朝一日,我也……”

“夫人,刚才仙丝楼的掌柜将这张纸条递给门房,说转交三小姐。”

喝!来了。

“仙丝楼?”

“母亲,就是城东很有名的那家小姐夫人们很喜欢去的衣服店,我与那钰娘很是相熟,想必我托她定做的衫裙做好了。”

李文君点点头,对于儿女们她很放心,都不是大手大脚的孩子,做点衣服也能理解,她叫来丫头,取了二两银子给陆惜之。

对于手头很紧的陆惜之来说,这会见到钱两眼就发绿,差点给李文君跪下了。

“母亲,大恩不言谢,待我飞黄腾达定让您坐花车游街。”

李文君用手戳她脑袋,“死丫头,就知道贫,快走快走。”

陆惜之快步来到门外,一看,果然是锦钰。

锦钰神秘兮兮的拉着她边走边问:“今天一大早,我门才开了一条缝,就见一个身穿白衣的雄武男子,站在店门前,我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吓得魂都飞走。”

陆惜之笑嘻嘻。

“你赶紧跟我去店里,那尊大佛到现在还没走,非得让我把你找出来,真是怕了他了。”锦钰边走边比划王远之的身材,确实…挺魁梧。

这一路,陆惜之把连续几天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锦钰自然是一脸担心和受怕,拍着胸脯压惊,到了自己的店,还左看右看东张西望了好久才把门关好,陆惜之看来,她就像在演谍战片一样。

“陆姑娘。”

“王仵作,怎么样?”

两人见面直接进入正题,也不再避讳锦钰。

“正如陆姑娘所猜测的一样,那门房当时,正是给廖家小厮开的门,接过廖家的伞,又寒暄了一阵,直到其中一个书童模样的小子进来,说要借用茅厕,他这才离开了一会,再次回来,廖家的人已经走了。”

“他确定没看见那个人?”陆惜之问。

王远之摇了摇头。

呵,没关系,既然已经确定是廖家小厮,接下来,陆惜之只要在那人与其他几人见面时,试上一试便好。

“钰娘,我的衣服可做好了?”

锦钰担忧的从里屋取出衫裙,犹豫的说:“惜之,你当真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陆惜之伸手取过衣服,安抚的拍拍锦钰的脸:“放心吧!我可狡猾着呢,有事的只会是他们!”

“王仵作,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了!”陆惜之胸有成竹。

王远之走到天井,看看天。

“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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