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怀疑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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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坏了陆惜之,惊呼一声跳离桌前,手上翻阅的纸张撒了一地。
陆惜之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看着来人,此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躯凛凛胸脯横阔,看上去骨健筋强;健康麦色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高挺的鼻梁,两弯眉浑如刷漆,一双眼光射寒星,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
这副样子明明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却偏偏…身着一身蓝色的锦袍,黑色头发以竹簪束起,书卷之气扑面而来,还夹着一股药香,真是复杂的组合。
“你是谁?”冷漠的男声透着一丝不耐,再次开口。
陆惜之慌乱之下,随后说:“我…我,我是翠儿的朋友,听闻她被杀,心中十分难过,所以想来祭拜她。”
男人审视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是女子。”
自以为伪装得很好的陆惜之心里顿感不妙,这古人的眼神真厉,郭老大,掏粪老头,还有眼前这个壮实的家伙。
“你在找什么?”
“我,我就想看看翠儿是怎么死的,我俩情同亲姐妹,她死的不明不白,我于心难安。”
“你避开我的眼睛,不断转向右边,面部僵硬,手摸了两次鼻子,你在撒谎。”男人冷淡又疏离的声音直击陆惜之面门。
……
陆惜之眼睛瞪得老大,刚才还飘忽的眼神现在牢牢盯着眼前面瘫冷漠的男人,如同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秘闻,瞬间激动起来,上前一步不顾男子的淡漠的态度,紧紧抓住男人的胳膊,欢快的说:“你…你也是穿来的?”
男子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讶异,却又极快的消失,陆惜之以为自己眼花了。
空气中安静了不过五秒,男子一把甩开被抓住的胳膊,似乎全然不顾眼前是位女子,力道之大,让陆惜之狠狠撞在桌边。
“哎哟!”哀嚎声不大不小。
男子也反应过来,自己力度是不是太大了,似乎开口想说什么,却听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仵作,您怎么了?”声音越来越近。
男子不假思索,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轻描淡写回了句:“没事!”
衙役虽有些奇怪,但好像知道此人脾气似的,摇了摇头走了。
屋内气氛微妙,只有陆惜之很疼的样子在低声呜咽着,她身量不高,也就一米六将将好,在偌大房间里小小的一团,像受伤的小兽。此刻她正轻柔蛮腰,除了在想下一步对策,也是因为真的疼,这男子怕不是武夫吧?力道这么大!刚才那衙役叫他王仵作,此人应该就是之前老王头的儿子了。
桌上的《解剖学》如果还不能证明他穿越而来,那他刚才对自己微表情的判断,足以说明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对自己的询问,没有正面回应,还要继续捅破这层窗户纸吗?此人是否可信?
或许是陆惜之的低泣声勾起了男子的负疚感,总之他说话了:“此处是衙门重地,你如此鲁莽,被抓住是什么后果,自己知道吗?”
陆惜之不说话,继续抽泣。
男子开始收拾满地的纸张,看得出他做事非常仔细,捡的过程中就已经按照先后顺序在手中排列好,跟桌上剩下的卷宗一一对照过后,翻出其中两张给了陆惜之,“你在找这个?”
陆惜之有些意外,连忙抬头看向递过来的报告,那莹莹双眸里果真有几滴清泪,姣好的容貌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戚戚模样,任谁都会心疼上两分。
男子呆了一下,受到电击似的把纸甩给她,转身背手站在窗前,看向远处。
陆惜之没工夫计较他的态度,还生怕他反悔,一把抓过报告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上面写的东西跟她东拼西凑听到的差不多,唯一多了一点是在翠儿的指甲里发现了上等的丝绸纤维。
丝绸?凶手难道是个有钱人?
啊,对!确有可能,下着暴雨的漆黑夜晚,落单的女子面对流浪汉定会有防备之心,而穿着得体,甚至是衣冠楚楚的男子才会让人放下戒备走入小巷。那这就推翻了她和齐勇之前推断有可能是流浪汉或者街道司的人所为。可有钱人怎么会知道城内垃圾池的准确位置?
“那把伞呢?尸体附近遗落的伞在哪?”陆惜之问出心中疑惑。
男子低沉的嗓音回答:“在隔壁的证物室,我比对过,并无特别之处,就是大街商铺卖的普通油纸伞。”
陆惜之失望的低下头,看到报告最后落款写着:王富贵。抬头看了看,觉得莫名好笑,手指挠了挠脸颊,就这名字,多少有点儿……
“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呵呵呵呵,陆惜之尴尬笑笑,继续低头看纸。
“我听说,前几日还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死者也是女性,跟翠儿的案件很多相似之处,不知王仵作可否将报告借我一阅?”
“姑娘为何对此感兴趣?莫非真的认识孙翠翠?”
“不,我需要知道两个死者的死因,以及被害细节,因为严厉打击犯罪,维护社会安宁是我的职责!”
男子的背影明显一震,交握的双手撺成一团,此刻内心的情绪翻滚,印在现实的反应就是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你是谁?”声音透着压抑。
从衙门出来,已过午食。
陆惜之虽然面上不表,但丝毫不影响心中的激动。
“表侄很高兴?”邋遢老头推着粪车,不难看出这年轻人心情不错。
“对,表叔!我很高兴。”陆惜之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位表叔,我这件高兴的事,还得多感谢您。为了表达谢意…”陆惜之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仅剩的几个铜板,脸红了。
老头也笑嘻嘻看着她,看着她手上的铜板,伸出手:“够一碗景阳春了,呵呵。”
陆惜之赶紧把铜板双手奉上。
“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贾家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父死阳城千里外,差夫持道挽丧年……”老头接过铜钱,抛在手心,拉着车,唱着不知名的童谣渐行渐远。
入夜
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滴大滴的雨水如子弹一般射来,打得树叶子哗哗地响,落到人身上也有些痛,一道闪电,一声清脆的霹雳,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宛如天神收到信号,把天河之水倾注到人间,大雨猛烈地敲打着屋顶,奏出了一曲惊动人心的乐章,这时,又有一道闪电劈过,那闪电耀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轰”,又是一次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得春香赶紧捂住耳朵,躲到了屋里。
这大雨让陆惜之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安,不详的预兆笼罩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