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姓萧的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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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离窗户远些。”
萧昀舒眉心微蹙,难得说了长句。
“我不动,怎么离窗户远一点啊?”程小棠挠了挠脑袋,一脸无辜地问道,“萧大哥,你教教我呀。”
在萧昀舒开口的时候,她隐约能看到上排牙有个小黑洞。
冷冰冰的缺牙小正太,反差萌很有喜感。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藏不住情绪,萧昀舒轻易从直勾勾的眼神中,分辨出程小棠在乐什么。
被一个刚长齐牙的三岁小孩,嘲笑了。
偏偏对上那张总是朝气蓬勃的小脸,萧昀舒生不起气。
一阵强劲的北风吹过,院子里又响起混着各种声音的响动。
“萧大哥,风要把你吹跑啦!”程小棠换了个思路,“我害怕,睡不着!”
妹妹害怕?
程天寿立马就要表现哥哥的担当,就被程天禄捂住了嘴。
“阿寿,该睡了。”程天禄将人拎到了床边,“脱鞋。”
“萧大哥,你上来陪我们一起吧。”程小棠可怜兮兮的捧着脸,“我怕鬼偷偷咬我。”
“你每天念经,肯定有佛祖保佑哒。”
程小棠越说越入戏,还伸出了尔康手,“萧大哥,不可以睡牛车!”
“停,我上来。”
萧昀舒眼看着程小棠不知为何又往外探出身子,无奈道。
“棠宝,又不听话了?”程大牛板着脸将女儿从凳子上抱下来,吓唬道,“等下你娘生气了揍你”
程小棠得偿所愿,嘿嘿笑着撒娇,“爹爹救棠宝。”
“那娘会连爹一起打。”
程天寿坐在床上摇头晃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天真的妹妹。
“瞎说啥呢?”程大牛挤了下眼睛,大声道,“你娘是十里八村出名的温柔贤惠,怎么会打自己丈夫。”
“都是你不懂事,天天惹她生气!”
程天寿不服:“明明就有!我还看到爹被拧耳朵了!”
“程天寿!皮又痒了是不是?”谢玲花和程天福刚下楼带萧小大夫上来,就听到小儿子在闹腾。
“赶紧躺下睡!”
程小棠看到萧昀舒,立马跑去拍拍小榻,“萧大哥,来,睡这里。”
“大哥,你拿着的是床铺嘛?刚好垫着更软。”
“萧大哥,快进来,我要关门啦。”
“棠宝乖,先别挡着。”谢玲花好笑地看着忙活的女儿,“你萧大哥跑不了。”
萧昀舒垂眸看着喜滋滋的小丫头,迟疑片刻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去睡吧。”
程大牛一家睡着的速度都很快,尤其是今晚还睡上了久违的床,没一会儿呼吸就平缓下来。
而程三牛一家的矛盾,则闹到了半夜。
杨氏好说歹说,才让程文韬把门给打开,“阿韬,之前说好不再发脾气的,你怎么又给忘了?”
“是我想发脾气吗?还不是姓萧的欺人太甚!”
“什么玩意儿,分明就是欠收拾的小王八犊子!”程文韬怒火中烧,连头都开始痛了。
程三莲心里也积累了一堆不满,刻薄道:“我看姓萧的也不像有爹娘的,再把亲爷爷克死,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
“娘,我才不要嫁他!”
一双儿女都怨气十足,杨氏也有些动摇了。不管弟弟将萧家祖孙说得多天花乱坠,都是不确定的事。
眼下的实际问题,是萧小大夫明显瞧不上她们一家人。
远的不说,白日闹鬼的时候,余光都没分脚边的阿韬和小明,更不用说躲在一边的三莲。
倒是对瞎蹦跶的傻妞,护得周全。
她坚信儿子一定会高中,不是状元也会是进士,那是正经的人上人。
也就是现在被穷酸窝囊的程三牛拖累,比不上萧家而已。
等当了大官,还怕没人孝敬银子吗?
“大哥平时装得公正厚道,巴结萧家倒是有一套。”杨氏越想越气,恨恨道。
杨智明暗恼姐姐外甥烂泥扶不上墙,随口敷衍道:“萧老爷子才消失三天,小的还没开始慌呢。”
“都说了别急,阿韬这样沉不住气,以后怎么在官场混。”
“什么官场?”
程三牛背着最后一袋粮食打开门,刚好听到了最后几个字。
杨氏正要解释,就看到跟着后边的程老太,“没啥,小明是跟阿韬聊科考的事呢。”
“世道这么乱,咱家孩子要是能当上大官,就不用四处逃荒了。”
“先走稳再想着跑。”程老太板着脸教训道,“乡试都没考过,说这样的话被人听到,还得笑话。”
“奶奶,您不相信孙儿吗?”
程文韬表决心的话张口借来,“我肯定会光宗耀祖,让您老享福的!”
对上孙子委屈的表情,程老太神色稍缓,语重心长道:“阿韬,奶奶知道你孝顺。”
“只是还得在读书上再用些心。”
她还想拿程天禄和程小棠兄妹做例子,又不想让大房和三房嫌隙扩大,只慈爱地拍拍程文韬,“快些睡吧,今天不用挨冻了。”
说完,警告地瞥了杨氏一眼,没再说什么。
程老太没读过书,也不识字,看人都靠活了大半辈子积攒的经验。
原先秀才亲家住在镇上,往来并不多,只在逢年过节见杨智明一面,程老太还没发现杨氏这个弟弟的品性有问题。
如今看来,唯有摇头。
放村里,十七岁都能当孩子的爹了,却比老儿媳妇当成孩子宠溺,每天嘴里没几句像样的话。
程老太只等着安顿下来后,就严令程文韬远离心思不正的小舅,把性子扳回来。
风声直到后半夜,才逐渐平息。
惊魂未定的程启依靠着窗边,半睡半醒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多亏白日里一起进驿站的是程大牛父子,他被吓得昏倒的事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程启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向大牛哥学习,做个顶天立地的伟丈夫。
“启哥,我又听到哭声了。”钱大壮眼神惊恐,不敢惊动边上的王大力,生怕再被揍。
“还有奇怪的鸟叫声。”
钱大壮挪到程启的耳边,用气音说:“像乌鸦。”
“乱说啥,我没听到!”
程启吓得一哆嗦,心跳如鼓地极力否认。
被吵醒的村长翻了个身,不耐烦地闭眼问道,“阿启,吵什么呢?”
“没事,大壮放屁了。”程启对着钱大壮比了个闭嘴的动作,眼神凶狠地暗示,“再放就出去守夜!”
钱大壮不敢再吭声,将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含泪默念着阿弥陀佛。
乌鸦报丧,大凶之兆啊!
黑暗中,萧昀舒睁开了眼睛,无声无息地起身。
程大牛一家都睡得很安稳,程小棠四仰八叉地躺在爹娘的中间,睡得尤为香甜。
没人注意到萧昀舒轻巧地从窗口跳下去,转瞬间就消失在院子里。
又过了一会儿,哭声和乌鸦叫声,都消失了。
钱大壮身心俱疲地撑到天亮才睡着,只是刚眯上眼,就被程卓的大嗓门惊醒。
“爹!我想起来了!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长山驿!”
程卓兴奋地跑出去,在牛车上的书箱里一顿翻找,“找到了!岑夫子的《游北山记》!”
其他早起的村民,闻言都惊喜地看向村长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