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凶手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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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辞秋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他内心苦涩,有一部分他没有说的是,当年解韫的手术,是他联系赵听月父亲做的。
当时赵健盛名在外,是业内顶尖的专家,出于对解韫母亲因他而死的愧疚,他特意把人请来给解韫做手术。
他也是帮凶之一。
当年的旧事如同一个充满水的气球,只要稍微扯开一个口子,剩下的秘密就如气球中的水悉数崩裂出来。
叶辞秋不敢去碰,他能够当着解韫的面娓娓道来,却始终不敢将这个故事背后隐藏着的秘情告知赵听月。
她的世界,凶手太多。
叶辞秋没有再看解韫的表情,他可以护着他,唯独在有关于赵听月的事上不可以。
甚至于,他把这一切告诉解韫的目的,是想或许万一,他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解韫能因为心中的亏欠,心甘情愿地替他补全那点缺口。
解韫失魂落魄地地低着头,还沉浸在自己间接害了赵听月一家的沉痛情绪中。
叶辞秋立在窗前向外看着,初入夏的太阳已经很猛烈,住院部的小广场上穿梭的行人来来往往,道路旁的草坪泛着青绿色光泽。
叶辞秋的心情比身后的解韫还沉重,淡漠如冰的视线高高俯视着挣扎在痛苦旋涡中的人们,简直透不过气来。
他在问自己,这世上罹患厄运疾病的人那么多,如今多了一个赵听月。
他能做什么?
所有的想法纠缠在一起,理不清,好似一团乱麻。
叶辞秋收回上帝般的俯视,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见到赵听月,仿佛看到她,他就能明白自己的使命。
他快步向外而去,离开前,吩咐人看好解韫,出门直奔隔壁的病房。
阿九等人列队守在病房外,叶辞秋眉眼冷冽,手里捧着一个紫色的琉璃盏。
他的故事讲完了,有些人也该滚了。
注定属于苦涩的时间线拉回叶辞秋离开后的那一秒,在叶辞秋同解韫讲那个埋在阴暗角落中的故事时,病房里周屿舟也在构思着自己的语言。
他坐在床边,最后还是选择用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将易临声的背叛讲述一遍。
赵听月的手指在听到易临声那句“我无话可说时”时,便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动作越来越乱,力气越来越大。
直到周屿舟转述了那句“待我从无二心的人,早就死了”,赵听月不经意的动作蓦地刹停。
“他人呢?”
周屿舟眉心微动,“我还以为他已经告诉你了。”
她问过,只是叶辞秋始终没告诉她答案。
“他不说是对的,得到答案后,你会后悔知道的。”
赵听月漂亮的眸子落在周屿舟还算轻松的脸上,她在琢磨,周屿舟对这件事的定性如何。
这直接决定了她未来的计划走向。
周屿舟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她不要把不值得的人放在心上。
赵听月的心颤了颤,说到底,她与易临声不过是互相利用,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到最后,他也没有揭穿她埋得最深的秘密。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这副失魂低落的模样,落在周屿舟眼里,又是另一种能激起他心疼的解读。
周屿舟却为难起来,宽和含笑的狐狸眼中溢出满满的犹豫和焦躁。
他说:“她来看你了,我没让她进来。当然了,我负责文的,姓叶的负责武的。”
赵听月望向他,目光平稳又安静。
周屿舟说完也跟着沉默,片刻后,他的声音干涩,夹着令她陌生的不确定,“你要见她吗?”
当年萧澜的安排直接将姐妹俩送到了那群犯罪分子的手下,赵听月虽然不曾像恨萧谈雨一般恨得疯狂,可这些年,她不见萧澜,不肯同任何人问起自己再也不曾出现过的母亲,足以表明她的态度。
周屿舟想,这么多年过去,赵听月或许已经试着原谅萧澜了呢。
赵听月眼眶骤然发酸,眼尾染上红色。
对面的周屿舟立刻慌了神,她吸了吸鼻子,依旧是那副倔强到不死不休的模样,“哥。”
她只开口喊出这一个字,尾音已经颤抖到哽咽。
周屿舟登时心疼地无以复加,“嗯。其实,那年在病房外……”
“哥。”她颤抖着从干涩的喉咙里费力挤出一个字,打断他的话,“就这样了。”
尽管她死死撑着不肯眨一下眼,可大颗的眼泪依旧从眼中争先恐后地涌出。
周屿舟伸出手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线,一切尽在一句“就这样了”中。
他未说明的,那些藏在他的愧疚和隐秘心事中而背地里所做的一切,他的妹妹都知道。
是啊,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他点头应下,“好,就这样。”
既然她始终不肯原谅当年或多或少导致赵吹雪死亡的所有人,他就替她挡着。
赵听月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我,我们,以后,不提她了。”不提了,不恨她,要恨先恨我自己。
眼泪也跟着涌上周屿舟的眼眶,“好,以后不提她了。”
赵听月呜咽一声,最终还是埋进周屿舟怀中泣不成声。
不提了,也不见了。
误会也好,遗憾也好,后悔也好。
遗忘是她为自己选的最好结局。
叶辞秋象征性的敲了下了门,两秒后,门内传出一声“进”。
他推开门,偌大的病房内只剩床上的娇人。
信誓旦旦要把人带走的周屿舟已经离开许久。
叶辞秋撩起眼皮,眼角挂上意外的舒缓。手中的琉璃盏还是当初她留下来的,里面盛满粒粒饱满的红色石榴。
赵听月的眼通红,默默看着风姿绰约的男人捧着一杯紫盏,再看清她眼角的湿润后,表情明显淡了。
“人走了,舍不得?”
赵听月当着他的面抹掉眸中的晶莹,不理会他话里的真心假意,抬头看着他:“帮我拿个勺子,这样没法吃。”
见她要得坦然,叶辞秋勾起一抹笑,“说给你了嘛,脸倒是大。”
这么说着,人确实主动走到壁橱面前,只是面对摆放地整整几排的勺子叉子,他伸出的手顿在半空。
“第三排,第四个,雏菊样式的。”这间病房的摆设跟她走之前简直一模一样,赵听月凭着记忆提醒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