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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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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医生是吧,我来找你请教点事情。”叶辞秋关掉手机上赵听月和周屿舟的合照,慢条斯理地开口,只是语气实在算不上好听,寡淡至极。

易临声稳住心神,说实话,他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意外眼前这人能找到他这里来。

叶辞秋犀利的眼神虎视眈眈,心下又冷又怒。

易临声推了推镜框,率先道:“你想问什么?”

客厅的灯突然亮起,后方的两人适时上前强势地“请”他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

刺眼的光使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等他适应亮堂的环境,借着明亮的灯光,易临声终于看清了叶辞秋此时的姿势。

他的头发短了很多,两侧的鬓发更是剃得青茬毕露。原本就是桀骜不驯的模样,如今的寸头短发令他少了几分阴郁,整个人变得硬冷和肆意。

叶辞秋的指尖轻轻在手机屏幕上敲着,阴沉冷漠的气氛由他身上蔓延开来。

易临声突然想起沈幼从他这里半是威逼半是利诱的拿走赵听月的病情诊断书时留给他的话。

“赵听月还把你当朋友吧,真有意思。”女人的声音娇柔,只是落在当时的处境中,充满了讽刺和奚落。

“叶辞秋一定会来找你,到时候怎么说,我劝易医生提前有个打算。毕竟,那个人可是个实打实的疯子。疯子和天才很多时候,只有一线之隔。”

易临声垂下眼眸,眨眼间已经藏起眼中万般情绪。

“赵听月的病情报告,全部,我要带走。”

易临声面色不变:“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我作为医生的第一守则。”

叶辞秋勾了下唇,凉薄的语气极尽讽刺:“心理学的第一条是保密,第二条是禁止与患者恋爱。现在看,你应该一条也做不到。”

他的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窒息感,易临声不由心生恐惧。

可男人的耐心明显有限,此刻突然附身一把扯住易临声的衣领,骨节分明的手瞬间移到后颈,手掌骤然用力,按着他的头往大理石的茶几上狠狠磕了下。

伴随着咔嚓一声,易临声的镜框被巨大的冲击撞断,着力的额角顿时涌出一股鲜血,染红了撞出几条裂纹的镜片。

阿三依旧冷漠的立在叶辞秋身后,对此见怪不怪。

易临声的脑子瞬间一木,撞击带来的剧痛模糊了他的视线。

显然,他已经被叶辞秋突如其来的出手撞懵了。

叶辞秋淡然地收回手,身上的杀气像烟花般突然炸裂又瞬间消灭。

他不想再同他玩猫捉老鼠的无聊戏码,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关于赵听月的一切。

从手机挑出一张照片,扔在易临声低垂无力的头前方的桌面上,他微微抬眼就能看到。

画面中他和沈幼面对面立着,女人笑得温柔,显然正在同他交谈着什么。

“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信任的。我比较好奇,这个姓沈的给了你什么好处。”他的声音淬满了冰,冷得像刀片刮在身上。

易临声闷哼着,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

先动手,再摆证据。

他和沈幼都不曾料到,叶辞秋的手竟然伸长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叶辞秋甚至连话都懒得跟他多说,举手投足间就将他绞杀地片甲不留。

或者说,他自己以为是的筹谋,在叶辞秋面前,破局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易临声彻底低下了头,血珠一滴一滴砸落在他的眼前,晕染成一小片浓稠的红色。

他三十多年的人生中,除却最潦倒贫困的那段少年岁月,何曾被如此羞辱过。

似是不甘又仿佛无奈之下的丢盔弃甲,他知道他输得彻底。

沉默片刻,易临声的声音嘶哑低沉:“是我对不起她,我无话可说。你要的东西都在我书房的电脑里。”

“趁我还有耐心,快一点。”叶辞秋此时如杀神附体,话里是诡异的阴柔,面容却布满阴森。

阿三使了个眼色,后方走出一人拖着他摸去书房。

易临声脚步浮虚,头晕目眩地被人拖拽着往前走。

身后那道冷隽阴翳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他,直到进入书房,压在他身上那股汹涌沉郁地压迫感才彻底消失。

片刻后,整理好的纸质材料和电子存档被规整地放在叶辞秋面前。

易临声半边额头浮现青肿,一行血迹顺着他的眼角一路蜿蜒至下巴。

他被压着半跪在地上,所有的怨恨和恶意被他死死压制在心中,面上恐怖的伤遮住了他铺天的恨意。

带他去病房的男人正在叶辞秋耳边低语着什么,说完便撤回到他的身后同刚才起就一动不动的男人一齐站好。

刚才铐病例的时候易临声就发现了,这男人是搞情报的个中好手,他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叶辞秋翻看着病例,白色的纸张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顺势遮住了那双逐渐阴冷的眼。

他将病例递给一直没有动作的第三个男人。

“陈医生,麻烦了。”

易临声这才意识,叶辞秋竟然直接带着他的同行当面检查他吐露出来的东西。

手段算不上多高明,但却直击痛点,狠辣直接到极点。

叶辞秋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身上的儒雅已被撕碎个差不多的易临声。

易临声能感觉到高位上男人的威势不露痕迹地侵略过来,他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处理他。

“就这些?”他显然并不满意眼前的这些东西。

易临声的内心颤抖,佯装不知他话中的潜台词。

顾不得猜测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易临声强装镇定,“就这些。”

姓陈的医生冲叶辞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后者垂着眼,轻嗤了一声。

“你应该庆幸,她现在不在这里。”叶辞秋的嗓音低冷,“出卖她的事,我会一字一句替你跟她说清楚。”

在叶家这个追名逐利的地方侵染了这么久,他最懂怎么拿捏搓磨人心。

易临声猛地抬起头,还未看清男人的脸,后脑倏然传来一阵剧痛,随后他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华灯初上,叶辞秋坐在副驾驶,手指还残存着淡淡地血气。

刚解决完易临声,叶辞秋依旧放不下心来。他苦心隐藏的东西轻易就被他挖了出来,叶辞秋总觉得易临声干的好事应当还不止于此。

陈医生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单看诊断书符合双向情感障碍的诊断和治疗,但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如果病人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人格分裂的程度,那么作为她的心理医生,开出这样一份离谱的诊疗简直就是在犯罪。”

“一般来说,第一人格是无法察觉到其他人格的出现的。不过如果存在聪明的第二人格有意隐瞒或者出现频率不高的话,心理医生的确有可能无法察觉到。”

“双相情感障碍目前在临床上是无法完全治愈的,我建议把病人带来做个完整的检查。叶先生,病人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

叶辞秋沉默地听着医生宣判赵听月的病情,再次深感这个世界真的是太他妈欠干了。

从解韫到赵听月,都是他的罪。

解韫就不说了,心脏病这玩意儿就是概率问题。

可赵听月这小姑奶奶平时看着闷不作声的作点小妖,谁知道心里藏着这么多事儿。

这段时间他把她散落在隐秘角落里的痕迹一点点收集起来,越看越觉得荒诞不安。

当赵吹雪已经死亡多年的确切消息传来时,叶辞秋甚至怀疑起这个世界的真假来。

那个天天跟他那哭哭唧唧着找妹妹的赵吹雪,现在跟他说是赵听月本人?

叶辞秋回想起在咖啡厅与女人的相处,忍不住低声咒骂。

所以他都干了什么,他甚至都无法辨认就站在他眼前活生生的她。

面对摆在眼前一份份前所未有的详细的资料,他一时不知该懊恼什么。

懊恼自己数次调查她的身份,都被北京那边轻而易举地瞒混了过去。还是怪罪自己起初对她的玩弄和不走心,以至于连一个小小的沈幼,都能抽丝剥茧,查到她的病情。

这些年,她以赵吹雪的名义参与慈善事业,进行文艺汇演,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角落里,以另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的身份,混沌不清地活着。

一想到那个每次与赵吹雪人格的交谈内容,叶辞秋面容染上阴鸷,藏在阴影里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解韫开着车,电台里播放着相声,叶辞秋隔着车窗望向黑夜中的车水马龙,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相声演员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车厢里,不大不小。

”......抬头看着月亮,姑娘眼泪下来了,”

恰好叶辞秋也抬头看向天边的一弯弦月,他愣了一下。

相声演员没有停顿,“月亮月亮,你能照见南边也能照见北边,照见他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想他了,让他赶紧回来......”

频率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叶辞秋却恍惚了,他只听进去了这一段话。

车子行驶的很稳,月亮的熙光被华灯初上的夜景覆盖。

叶辞秋的神情难得有点落寞。

月亮会说话吗?

月亮不会。

他也不用月亮带话。

他想的就是月亮,他的月亮得他自己找回来。

解韫再次侧首打量叶辞秋的神色,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

解韫叹了口气,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叶哥的眼睛。

“哥,赵听月的事……你别着急。现在最要紧的是叶修霁那个王八蛋。”

叶辞秋面无波澜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将视线投向窗外。

他们心知肚明这次仅仅揪出来了一个叛徒,藏在人后的叶家父子,还需要时间来对付。

可叶修霁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给他们,噢不,准确的说是给叶辞秋,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搞得叶哥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一得到消息就冲到什么狗屁心理医生家去给赵听月出气。

也不知道现在那医生如今还剩几口气。

解韫内心焦急,其实他最想问的是,赵听月的事是不是真的,可又不知从哪里开口。

难道要他当着叶哥的面问,哥,听说你女朋友是个神经病,会人格分裂的那种?

他觉得一旦他问出口,烂尾楼前被活活打断腿的叛徒就该是他了。

“掉头,去机场。”叶辞秋不知他心中所想,蓦地开口。

“啊?你要去哪啊哥。”解韫心底立刻就有了猜测,可不信邪是他的人生信条。

叶辞秋浅淡的目光掠过,暗含警告,薄唇翕和,突出两个无比冰冷的字。

“北京。”

解韫:“……”

他就说他哥是个恋爱脑!

不同于深圳的满城风雨,北京城沉淀的安静让人贪恋。

重新回到北京城的赵听月并不知晓关于她的一切流言。

众人只知,京城车圈里那位出手阔绰的冠军赵回归了,还带着一位同样车技不凡的女车手,外加一个会在贵宾席扯着嗓子喊加油的清丽女孩。

赵听月最近忙得很,大大小小的竞技赛、友谊赛不断,没事儿还得陪姑姑参加贵妇圈的聚会替她那忙里偷闲只想着谈恋爱的哥撑场子。

直到在国外忙了半年的宋明汐回国,再加上男人不在京城彻底撒欢的江春水,三个人勾肩搭背,把各个赛车场逛了个遍。

此时与叶辞秋的一月之约已过半,周屿舟每次凉凉的眼神瞥过来,赵听月都会忍不住翻着白眼,给林鹿打电话让她今晚别给她哥开门。

吃过晚饭,赵听月泡了个澡,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铃声。

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深圳。

她随手划过屏幕,按了接听键。

“哪位?”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在静默的转瞬之间,赵听月倏地意识到对面的人是谁了。

她没有说话,这段日子她在躲着他,新手机号就是她拒绝他的证据,如今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弄到了她的号码,说明他早就心知肚明她的心思。

她不想处理与他的关系,她的未来是给赵吹雪的。

她刚要挂断电话,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声音——

“在北京怎么样?”

熟悉的男声,是他惯有的清隽声线,只是在夜晚听来,突兀的多了一丝低沉。

赵听月怔住。

他似乎是轻笑了一下,“赵听月,北京的月亮看起来要比南方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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