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任之就是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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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对朝廷，大家都心思都是非常复杂的。
钱老头当过兵，做到了先锋探查队伍的小头目，因为战争流过血负过伤，还丢了手指头。
原本是为了吃饭才当兵，可在军队待了那么多年，总有些同袍旧事，让人感慨。朝廷的军队终归是养活了他那么多年，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就算最后刀笔吏逼迫的他不得不离开家乡，内心里恨的最多的还是贪官污吏，厌他们蒙蔽了官家，耽误了国家大事。
更不要说吴水生了。
吴秀才花费偌大心思心力考上秀才，自然是想把一身心血卖与帝王家的，就算最后被掳到金国地界，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根本。
仍旧破除万难，带着众人回归宋国。
只可惜同样被小衙役戏耍，冷了心思而已。
这个时代的人，对正统官府是又爱又恨。
爱是传统社会氛围养成了基本的卑谦友善性格，恨是对底层衙役官僚贪污腐败作恶的愤恨。
并非是对整个朝廷的敌视。
全都是恶毒贪官败坏了律法风气，蒙蔽了正统天子官家。
所以，要说把高产粮种敬献给朝廷这种事情，大家还是有所意动的。
宋国百姓亿万，多数普通百姓都被卡在了粮食这一关口，有了这些高产又好伺弄的作物，能够救活的人，绝对是数不胜数。
这是一场功德。
无论是来自四面八方最后流落到牛栏山的人，还是边民流民，都懂得这个道理。
白守良并不反对，这点东西根本不在他的眼里，更何况，这些高产的粮食多了，肉食养殖上更有操作性了。
商量过后的结论就是，这种事情还得是要和广胜军接触才行。
黑牛城城外广胜军和威胜军的巡逻哨卡挺多，驱赶的都是外面想接近的商队和百姓。
至于内里的，并没有多多加干涉。
也许数因为那一阵床弩的战果震慑住了军队，也或者是人家根本不想花费多少代价出兵来攻打这个一看就很牢固的城池。
确实牢固，主体都是水泥浇筑的，要比一般的土墙结实厚重的多，要想打下来，真不知道得付出多少代价。
作为广胜军里跟黑牛城最熟悉的经办人，白文栋仍旧驻扎在雁石镇里，充当向导的角色。
有着威胜军的旁观，白文栋只能做些联络沟通的事宜，物资转运的勾当早就停止了。
“高产粮种？”
没想到黑牛城这边主动联络的原因竟然是这个，作为沟通调停的白文栋进得内城之后，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抗冻耐寒荒地就能种植的作物。
亩产以千斤打底的产量。
听起来就有点不可思议，感觉这黑牛城的人是不是疯了。
若是真有这样的东西，朝廷会不知道么？
民以食为天，这样的东西只要出现了，肯定就是天下所有官府最关心的东西了。
可是黑牛城的既往战绩和特产又没办法去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琉璃都被他们造出来打造成那么精细的物件，还有蒸汽机的神奇早就征服了广胜军上下。
黑牛城郑重其事拿出来的东西，也许真就是那么神奇。
白守良等人都在北面白云城安排筑城事宜，在南面驻守的是是以刘二旦为首的等安保队伍。
靠着城墙并不担心宋国可能的偷袭和报复。
隔着一条河大概四百多米的水面宽度，对黑牛城来说并不是太大的困难。
两个小时时间，就能搭建起一座横贯南北的浮桥，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全都是水泥建筑的黑牛城，在宽厚城墙的保护之下，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还是完全足够应付的。
刘二旦早就见识过这些玩意的吃法，他也说不清楚这些东西的具体好处，只是把大概的产量和种植方法交代了出来。
然后，组织了一场如同白守良说服众人的蒸、烤、煮新奇餐会。
什么说辞都不如亲身体验的强。
有过合作经验的白文栋带头，率先体验了这些高产粮食的吃法。
绝大多数都算美味，就算口味稍微差了点的，用来吃饱还是没有问题。
“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话，这些粮种确实是宝贝！”
有粮就能养活更多的人，有更多的人就有更多的税和兵源，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有无穷好处。
“黑牛城没必须要说这个谎，要不是我们城主宽厚善良，哪能把这些好东西交上去！”
在外人面前，刘二旦的称呼还是用了尊称，不过，送粮种这件事情他原本是反对的。
因为，就是来自临安的张衙内的小动作，促使黑牛城丢掉了不少地盘，损失的财富更是无法统计，更让良好的发展势头一下子中断了。
还得派将近一半人到对岸去。
相当于又从零开始。
当然对朝廷有着天然的敌意。
只不过，这一切是白守良和钱老头商议之后的决定，刘二旦只是执行罢了。
可要他有个好点的脾气态度，那是不做多大指望的。
“这些良种要是真有你们说的效果，搞不好都能封侯！”
粮食和武器就是国家最大的凭杖，这么大的贡献若是属实，得个贵族虚衔还真有可能。
前些年宋国缺粮，颁布助农政策里，都有开垦多少亩农田就能得到多少奖励，还能减免一两年的农税。
就连捐官的标准都以粮食作为你标准。
捐粮五千石的就有个最低的武官官衔，按照这个高产粮种的产量，五千石也就是五万斤，用土豆红薯抵用，也不过十几亩地产量。
十几亩地的粮食就能捐个武官，那岂不是直接就要疯狂了。
尝过土豆、玉米、红薯的白文栋不敢继续想下去，他也做不了主，只是因为他和黑牛城熟悉，才被叫来做沟通之用。
这一切，都得朝廷验证之后才能做决定。
黑牛城又要翻身了。
这就是白文栋内心的感觉。
从最开始的土匪围城到王家被坑，黑牛城的发展之路上每次遇到一些看似较大的波折时，最后胜出的总是他们。
就连张衙内这一关，都用了蛮力打破了局面。
最后的结果，竟然超乎意料，只是围困了事，完全与最开始的声势不符。
其实黑牛城上下本身最疑惑的也是这件事情。
白守良早就做好了被宋国大军攻打的准备，这才收缩地盘，并将好几万人带到了北岸。
防备的就是宋国更要成熟一些的攻城打法，以及破釜沉舟的人海战术。
能调动枢密院和盐铁司力量的，玩得起这样的攻城规模。
然而，这一切的设想并没有到来。
死了一个张衙内和不少随从，死了一个金国百人队，宋国除了排出两营兵力略做围困之外，竟然真的没有后续报复手段了。
让黑牛城众人摸不着头脑。
撤掉防御也不行，不撤掉又感觉像是做无用功一样，浪费人力。
借着这次准备敬献粮种的机会，刘二旦肩负的一个任务就是从广胜军这里获得确切的消息。
宋国朝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这件事情问些外人，还可能真的搞不清楚里面的内情，而问白文栋，他还真的知道一点脉络。
作为被牵连进来的广胜军，自然更为关注朝堂上对张衙内和金人不明不白死在安丰的后续处理。
上面流传出来的一丝消息原本是说枢密院和盐铁司发动各自的手段，预备把护卫不利的大帽子框在广胜军头上，处理建议是惩戒并调往西北更为荒凉的州府驻防。
对黑牛城的处理更是调两路大军剿灭了之，用来熄灭金人的问罪刁难。
没想到还没商议出一个最终结果出来时，竟然有官家批注为这件事情起了转折。
小小一个土匪之城原本是没有什么可能惊动官家的，只是涉及到一百个金人军卒死在宋国境内，传到了内府，终究换来了如今紧紧围困的结局。
在上层有点消息来源的程将军曾经私下给白文栋说过，那么短时间内自身毫发无伤的杀死一个金国百人队，这要是发生在战场上，直接就可以报一个大捷的军功，哪里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
这回只是死在土匪手里，原因还是没法拿到明面上说的理由，自然让明白来龙去脉的官员们尴尬。
不过官员的脸皮超厚，不然也坐不到那个位置上去。
直接无视了这份可以算得上功劳的战绩，纷纷指责广胜军没有尽到护卫的责任，金国人将有借口要挟送工作更大让步之类。
还好，黑牛城第一时间转了好几万人到金国的地盘上搞事情，多少缓解了金国的找茬。
这是一个土匪势力，根本不受宋国控制，那么杀死百人队的事情就跟宋国关系不大。
再说，这个势力已经直接到了北岸金国的地盘，若是想复仇，根本不用和宋国商量，可以直接在北岸找到杀人的元凶。
这个时候，枢密院有点庆幸当初没有通过招安的决议，不然，这批金国人的死账就要直接算在宋国的头上。
想赖也赖不掉。
可官家估计想法不一样，从登位之日起就有励精图治点意味，不停的策划和号召着反攻金国。
若不是十几年前宋军北伐打了一个大败仗，让宋国上下丢了精气神，估计还得在抗金之路上走的更远。
一个无伤灭杀金国百人队的战绩，要比宋国正规军队都要厉害，自然得到了官家的关注。
批注的“任之”，意思自然就是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