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光下的疤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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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羽自从生产后身体就每况愈下，虽然精心调养找遍了国内外专家，但是先天心脏病的病因却让她就像燃烧快尽的蜡烛，生命日渐枯萎。但是，病情并不一定能这么快击垮一个人，而是人心。
宋清羽在女儿三岁时，就发现依旧对她温柔小意的丈夫，身上有了淡淡的不属于她的香味，她开始欺骗自己，这也许是工作上应酬沾染上的。然而日久见人心，丈夫体贴中隐隐有了不易察觉的应付。直至后来，在老宋总病弱退休，女儿上小学那年，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找上了门。
原来天地变色是这样啊……荣清羽脸色如纸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她面前哀哀哭诉的年轻美丽女人，看着自己经常打针吃药瘦的青筋暴露又不健康的肤色和枯枝一样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灰色的影子，对面的女人，则是那张扬艳丽的花。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第六感不会骗人，枕边人的变化，都是真的。但，她的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她希望这是一个误会，这是一场欺骗，然而，等来的却是丈夫愧疚的眼神。
宋清羽喃喃的说：“你不是说，倾尽一身情意只为清？”
而换来的，只有丈夫跪在自己脚边，沉默不语的扇着他自己嘴巴子……
有一就有二，宋清羽看着丈夫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她知道他名义上只有一个女儿，却在背地里还有一个儿子，她知道她的婚姻就是一场笑话，她知道，她的丈夫将退休的父亲早就架空……
生命最后的几年，荣清羽只是每天坐在摇椅上看着窗外的绿意盎然，心里默默的许愿，下一辈子，让我做个健康的自由的，哪怕是丑陋平凡的人，就好……不要再遇见那个人吧。
老宋总和他的女儿宋清羽相继去世，只留下还不满十八岁的宋倾意。看着这个和自己高考前的年轻时的自己相似的倔强的少女背影，宋予清却表面慈祥，实则冷酷决绝的将女儿送出了国，直到十年后，宋倾意才得以回国……
而之所以宋倾意会找到言承旭，一方面是真的出于商业合作，另一方面，就是荣倾意有一个舅舅，这个人，是老宋总当年资助过的一个穷学生，毕业后进入宋氏，深得老宋总器重，同时对宋家也是忠心耿耿，更是将宋家父女视为自己的亲人。而就是这样一个在宋家兢兢业业，在老宋总去世后的二十年里依旧任劳任怨的努力为宋氏拼尽全力的人，却在荣氏越来越受掣肘。因为顾予清逐渐把持宋氏大部分事物，所做决策与企业本身逐渐背道而驰，并且在宋氏父女相继去世后不停大清洗替换自己的势力，或者大手笔收买人心。唯有这个人，欧阳澈，他一直无法撼动。而欧阳澈偏偏掌握着老宋总亲自为他留下的一部分股份，甚至身后还站着一直和宋予清立场对立的一些老股东和领导层。这让一直想将宋氏发现转变航道的宋予清倍感麻烦和碍眼。于是，在两年前的一次下班途中，欧阳澈的车被一个醉酒的司机，就这么巧合的撞上！
欧阳澈没死，却成了植物人整整两年。而欧阳澈的股份和势力依旧让宋予清无法轻易全部触动和接手，唯一能调动欧阳澈资源的，只有宋倾意。但，现在随着欧阳澈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使宋倾意在宋氏，甚至她自己一手创立的‘卿’都开始受到威胁和分解……
而这时，宋予清甚至开始步步紧逼，同时宋倾意也查出了自己这个父亲正企图转移国内财产股份甚至拆分顾氏的行动，而目的地，竟然是日本。随之他这个父亲陈年旧事被自己的女儿一并查出，也就是观月丽莎的母亲和观月丽莎。而宋予清之所以要转移巨额财产，则是因为他虽有才干，也在几十年间将宋氏扩大发展，却因为这几年国际环境和国内政策影响，很多决策太过激进和仓促，野心过大私信也过大的结果就是，宋氏企业内部出现大量问题。甚至出现了工程上的重大失误让宋氏企业名声和股价受创，而他在外面的私生子竟也被查出了患有罕见血液疾病，需要骨髓移植。
讽刺的是，宋予清和他的情妇都不符合骨髓移植条件，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宋倾意和……观月丽莎。
而宋倾意根本不可能同意去检查是否匹配，宋予清在拿着宋氏企业大权去威逼利诱，只得到了宋倾意冷漠的嘲笑……
以上，就是许沉衍的发小白枫发来的关于宋倾意和宋家所有能查到的信息。而白枫之所以能查到这么详细的信息则是因为，荣盛地产就是白家发家的产业，也是和宋氏的景荣地产打擂台的一个强劲对手。甚至，两家正在为政府一个大型投标项目而激烈争夺。
白枫在发给许沉衍的邮件里资料详尽，连宋予清的情人和私生子叫什么住哪里甚至在哪里治疗，以及宋倾意和欧阳澈的情况都清清楚楚，让许沉衍不得不佩服白枫对对家的了解。
果然，最了解内情的，除了自己的亲人，那就是自己的敌人了。
许沉衍看完所有资料，先是给白枫发了条微信感谢，接着几乎是立刻，白枫就回给他了一条信息：阿衍，可别忘了欠我一顿饭啊，还有，许伯伯年事已高。你抽空也回去看看吧……老人家都是嘴硬心软，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你心里还有心结吗？
看到这里的许沉衍，轻轻的垂下眼，父亲……他叹了一口气，脑海里另一些时间尘埃封存的往事浮现……
‘你非得要去日本留学？！国内大学的职位就这么让你看不入眼？’
‘爸……我从小，你就替我决定我要学什么，我要考什么学校，我工作在哪里，可是，我已经成年了，我能决定我自己的未来！就让我试一试，让我闯一闯，不行吗？’
‘呵！试一试？闯一闯？你有着绝对音感的天赋，让你学音乐是委屈你了？让你承接我的研究衣钵也是委屈你了？！学什么现代音乐非要去东洋那个鬼地方？！国乐就这么让你不喜欢？我华夏泱泱几千年文化艺术不够你研究？！’
‘爸！我就不能，不能自己决定我的前途吗？！！为什么要逼我？从小就用我的那个什么天赋来约束我！我快呼吸不了了……二十多年了，我没有快乐过一天！再这样下去了，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您不能这么自私！爸，我不是您！更不是您的傀儡！！’
啪！那个响亮的耳光，仿佛还在自己耳边响起，那火辣辣的痛感，仿佛还能感觉到。
许沉衍从回忆里挣脱，他缓缓伸出手抚摸自己脸侧，年轻时的自己和父亲争执的那一幕让现在的他后悔了好多年，因为在他赌气离家的几年后，身体不好的母亲也思念成疾一病不起，而彼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自己，竟然毫不知情，等知道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世。
而他和父亲，中间的鸿沟，因为母亲的去世，更深，更不可跨越……
况且，除了母亲的去世，随之而来的和他的父亲亲如兄弟的小舅的去世，让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更加不可解……
当然，这些问题都不是眼下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依旧是观月丽莎和这些事中间的牵扯。宋倾意，她到底要做什么？
……
此刻正在京城一家环境优美的私人医院的一间病房里，床上躺着一个双颊消瘦面容苍白，上了一点年纪但却依稀可以看出俊雅容貌的安静沉睡的中年男子，宋倾意正坐在床边拿着温热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男人的手脸，之后，将花瓶里的有点枯萎的花，换成了新鲜的花束，然后开始更加熟练小心的按摩起这个一直毫无动静的男人的四肢……
欧阳舅舅，你放心，我一定会守住宋家，我也一定会将所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不会放过他……还有她。
……
而顾隐星这边，拍摄照常进行，今天的拍摄依旧是顾隐星饰演的阿离和观月丽莎饰演的璃月一场戏，是阿离打败众人，参加帝国机甲大赛决赛，第一次正面对决最强的对手撒加利亚和另一个基因改造人贵族珞珈，而这场戏是个需要在众多群众演员配合下完成的一场场面宏大的剧情。剧组的场地布置成类似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有着环形看台和立柱的露天场地，虽是未来的时代背景，但不管是小说还是剧本，这段的描写都类似于古代斗兽一样的残酷和血腥，因此在和导演沟通完之后，主要演员和饰演观众的群众演员都要表现的群情激动而振奋，而顾隐星饰演的阿离除了一身机甲甲胄极为沉重，甚至剧组还定制了两台令人叹为观止的几乎快三米的机甲！
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这样的梦幻中机甲战机，因此，当顾隐星和饰演撒加利亚的阿廖沙和另一名演员看到圆形斗兽台场景中间那三个威风凛凛的巨型机甲模型，几乎按耐不住兴奋激动的心情，即便阿离的那个机甲在小说的描写中残破的由不同的废弃零件装配而起，但是那痕迹斑斑布满锈迹和金属质感的，仿佛真的历经了数次战场血腥洗礼的机甲，甚至比一旁那台光鲜亮丽的属于阿廖沙的机甲，更令这些大男人着迷。也不得不为剧组的用心和导演的严格要求惊叹，因为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是黑川导演和赵长川导演反复讨论，并和原作者沟通，将漫画里的机甲几乎一比一复制！
阿廖沙嫉妒的不停抚摸剧组准备的这台顾隐星的残破却更有威武震慑力的机甲，恨不得拿自己的那台银白色的看上去也很霸气却太过精致的机甲交换。被顾隐星笑着打趣了一下，又被严厉的黑川导演严肃看了一眼，正准备蹦跶着跃跃欲试要坐进顾隐星这台机甲的阿廖沙只能老老实实的一步三回头的站到拍摄位置准备拍摄。
而这一场，观月丽莎饰演的璃月会为比赛前的阿离唱出胜利的歌曲，为爱人献出诚挚的祝福和希望。虽然会有后期配音，但是黑川导演要求为了能更好的调动演员的情绪，要求这一场的观月丽莎必须真唱。这对于歌手出身的观月丽莎并非难事，于是在拍前细节讨论结束各就各位后，随着一声开拍，摄影机转动，一身洗的发白的简朴白衣裙，散着一头秀发的美丽少女璃月，在万众瞩目中，站在竞技场中央的一个小小的圆形舞台，在众人期待中，展开歌喉……
悠扬婉转，起承转合，少女璃月微微晕红的双颊和明亮的就像头顶这灿烂的阳光一样的明亮双眸，充满希望和爱意的唱着对爱人的情意，几乎在她一开口，全场立刻安静下来，众人都为这个女孩纯净动听，又令人心情愉悦的歌声而沉醉，歌曲的最后逐渐转为激昂，人们又从安静温柔的情绪被调动的激动充满斗志，观月丽莎的声音真的就像有着魔力，让这场还未进行的战斗画面似乎都随着她的歌声在人们面前缓缓展现。
而观月丽莎状态看上去确实恢复了，再没有了那天的失措，几乎一遍就过的镜头，让在这场戏充当背景板的张云龙和阿廖沙也迅速进入状态，之后除了补拍几个观月丽莎歌唱时特写的几个镜头外，大家顺利的紧接着下一场的拍摄，这下一场，就是顾隐星和阿廖沙的对手戏，也就是机甲格斗，这一幕只拍摄两个人坐进机甲前的一些充满矛盾激化的台词，因为剧组定制的机甲模型并不能真的动起来，所以只有拍摄到两人进入机甲的画面为止，剩下的就是真正的机甲格斗，则要回到京城摄影棚拍摄。因为需要电脑合成ai技术和3d动画模拟影像加持，才能真正达到如同真正机甲格斗的效果。
而顾隐星和阿廖沙状态也很好，两个人台词表现力都不错，除了因为群众演员的配合需要重拍了两次，几乎也是顺利完成。
最后，就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戏，顾隐星饰演的阿离在经过了艰难的竞赛，以残破老旧的半废弃机甲，利用自己优秀的操作技术和天赋，竟然战胜了装备精良的阿廖沙饰演的撒加利亚，当阿离一身伤痕从摇摇欲坠的机甲中跨出来，他的爱人璃月，就会满怀激动和爱意跑向自己的爱人。在两人紧紧的拥抱过后，璃月会深情的亲吻阿离，并说出台词。
而这，其实是两人早已看过剧本都知道，也和导演在拍摄前沟通排练过走位。然而两个人原本几乎是情敌对立的男女，却要在戏里饰演难分难舍的亲密爱人，却总让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违和。
观月丽莎面上看不出任何抗拒，依旧温和专业，笑意盈盈，而顾隐星看着这样外表一派风轻云淡的观月丽莎，仿佛这让他俩都心知肚明的尴尬根本不存在一样的镇定样子，令他也在暗地里咬牙。
不能输，这次，一定不能输！他想着前几天自己因为这个女人所说的话，而让自己心慌意乱了那么久，想着还在宾馆等他的许沉衍……
不管怎样，今天绝对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被压倒！
顾隐星暗中较劲，他知道观月丽莎这样一个人，肯定不会放过羞辱或者又要掀起他心底风浪的机会，他就用尽了自己所有的专注力和警惕，在保证角色不受影响的情况下，憋着一口气用自己最好的状态来迎接拍摄。
然而，令顾隐星格外意外的是，今天的观月丽莎却并没有在和他的对手戏里搞什么幺蛾子，反而是同样专业出色的饰演着自己的角色，仿佛就像一个单纯的只是爱着自己青梅竹马的少女一样，心思纯净而剔透，热情而甜美的跑向自己大获全胜的情人，紧紧的拥抱她的少年……
顾隐星也被观月丽莎的情绪感染，果然好的合作对手能让另一方也同样更快更好的进入剧情，他也暂时放松了警惕，让自己变成了勇敢无畏的那个只是想让自己的爱人璃月幸福的阿离，同样张开手臂迎接如同乳燕投林一样飞奔进自己怀抱的姑娘。
激动的少年男女，周围的欢呼声和口哨声，胜利的喜悦，这一切的一切，都诉说着两个年轻人美好的未来，都见证着两个情人更美好的感情。
然而，一声“cut！”却打断了两个人投入的表演，众人安静下来，立刻看向皱着眉头走过来的黑川导演，只见黑川导演站在已经分开怀抱，各自站在两侧的顾隐星和观月丽莎，沉默的让人紧绷的严肃对两人说到：“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顾隐星，你要迎接的是你的最终胜利和心爱的女孩的拥吻，你干嘛像个受惊的兔子？！你往后躲什么躲？？”接着，又对观月丽莎毫不留情的说到：“观月，你也不是个新演员了，怎么也犯这样低级的错误？顾隐星的阿离是你的爱人，是你心里唯一的救赎，你看看你的表情，你的笑，那是一个看到最爱的人的样子吗？你那是假笑面具！”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顾隐星心里微微吃惊，自己已经很努力不去想自己是顾隐星，自己是阿离，那个爱着璃月的年轻男子，那个为了璃月愿意付出一切的人，结果，自己的身体反应还是泄露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原来自己，还是相当抗拒这个女人的接近！
而观月丽莎看不出表情的脸也在沉默，只是在黑川导演继续皱着眉拿来剧本，给两个人又好好讲了一遍这场戏的感情起伏和表现形式后，才微笑着说自己这次可以演好。
在黑川导演黑着脸转身离开后，观月丽莎慢慢走近张云龙面前，笑的人畜无害的看着防备的看着她的顾隐星，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说着：“顾隐星，我知道阿衍来了。现在……应该就在宾馆，对吗？”
顾隐星闻言，立刻双眼目光锐利，本来还没什么紧张感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而更加冷淡。他看着观月丽莎微笑的脸，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又想干什么？
而看着这样如临大敌的顾隐星，观月丽莎却反而轻轻的笑了一声，她再次走近一步微微歪着头说着：“你相信吗……即便我们分开多年，我也依旧有把握，只要我说一声，我的阿衍，会很快回到我的身边。阿衍是离不开我的，我们之间千丝万缕，我们才是彼此的爱。顾隐星，你不会赢过我的，因为……赝品，只能是赝品！而阿衍，也只能是我的阿衍，属于丽莎的阿衍，绝不会属于别人！”
顾隐星额角青筋鼓动，他努力让自己不要被这个女人的言语激怒，再像前几天一样表现的失魂落魄一败涂地，他告诉自己不要冲动，这个人所有的言行都是为了让自己大失方寸从而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失误，他不能让这个观月得逞！
他顾隐星才不会输！而阿衍，才不是什么观月丽莎的阿言！他爱的许沉衍，是独立的，坚强而又温柔的爱人，他不会是这个女人口中仿佛容易操控的玩偶！
阿衍，他，觉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顾隐星目光坚定，他的眼中没有出现观月丽莎以为的失落和惶然，在最初还能看出气愤的表情过后，她看到顾隐星竟慢慢回复镇定，一抹讽刺的嘴角挑起的笑出现在顾隐星脸上，她听到张云龙清楚而缓慢的说到：“观月小姐，这么有自信？阿衍，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离不开你，那么任由我怎么抢，他也不会来到我的身边。然而，现实是，他现在，在我的房间，在，我，的，身，边！”
顾隐星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力度，他看着观月丽莎逐渐消失笑容的脸和冰冷的眼神，接着说到：“有一句话，想奉劝观月小姐，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会一直等在原地，也没有什么人能真的替代什么人，所谓替代，不过是欺骗你自己放不下的借口和执念！你不珍惜的那颗心，那个人，他已经大步向前，成为了甩开所有过往不堪的无畏勇者！他不是谁的谁，不是谁的附属品，更不是贴上谁姓名的玩偶，他……是他自己！”
观月丽莎，你太自私，太自负，你总觉得，你的离开你的伤害就像剧本里的璃月，那个爱你的人一定会原谅，一定会独自等候你的回身。然而，这是现实生活，你不是璃月，阿衍也不是那个傻傻的阿离，阿离没有等来真正的爱，而他遇见了我，我不会将自私和贪婪包装成爱情的模样，用外表裹着的蜜糖的毒药哄骗我的爱人吃下！
观月丽莎，你永远不懂，爱不是自私独断的占有，不是捆绑，不是利弊的衡量，是心之所动，是不由自主的保护和珍惜，是看见他幸福，看到他成为更好的自己时，陪着他一起微笑的幸福……
而现实生活更不是你的剧本，也不是以你为主的荒诞戏剧，
阿衍，更不是你的提线木偶！
你以为数次欺骗和伤害下的爱，还是你所谓的爱吗？
你丢掉的不止是你们之间的感情，你丢掉的，同样是阿衍曾经赤诚的真心……
可是人的心，是会冷会疼，也会死的！
观月丽莎，当年，你已经做了选择，你选择，放弃了他……
毫不犹豫，放弃了他！
而现在，我又怎会让阿衍那颗好不容易回暖的心，让你有机会用那名为所谓爱的利刃伤的鲜血淋漓？
顾隐星没有再看观月丽莎的脸色，他转过身拿着剧本走向黑川导演，准备和导演讨论下自己的表演想法，而那个观月丽莎会怎么想怎么说，他再也不会在意……
而此时的观月丽莎，脸色森寒，仿佛地狱魔女一样紧咬着牙，看着顾隐星高大挺拔的背影，她长长的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这次，换她尝到那犹如万刀穿心的刺痛！
……
这场拍摄还是顺利进行了，不如说，甚至是极为精彩的一场表演。黑川导演满意的看着两个男女主角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别扭和尴尬，反而都像是激发了潜能一样一个比一个表现出色，就像最好的对手相遇，擦出了绚烂的火花！
看着这称得上完美的画面，黑川导演终于喊了“cut！”结束了今天最后一场戏的拍摄，而随着导演的喊停，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立刻准备松开彼此，观月丽莎脸上那甜蜜笑容转瞬收起，顾隐星眼睛里那满含的星光一样的深情也尽数消失，然而，却在观月丽莎将搂着顾隐星脖子的手，从顾隐星身上放下的时候，不小心擦到了顾隐星穿着的机甲甲胄的一块突起的装饰，在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观月丽莎薄薄的白色衣袖竟被挂烂，接着，细白的手腕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在顾隐星眼前一闪而过。
反应过来的观月丽莎迅速将自己的衣袖合拢，接着，看也不看楞在原地的顾隐星，匆匆离去……
那道观月丽莎手腕上似乎是曾经被利刃伤害留下的狰狞伤口一闪而过，在顾隐星脑海盘旋。他确定自己没看错，那确实是，一道深深的刀疤。
……
宾馆里的许沉衍忙完了一天的工作，疲惫的正放下眼镜揉捏着眉心，门口开门声响起，顾隐星熟悉的声音响起：“阿衍，我回来啦！”
他抬起头转过身，看到门口走进来的年轻爱人，微微笑着迎接他的大狗狗热情的拥抱，夜幕里，两个高大的身影紧紧相拥。
闻着顾隐星身上微微的汗味，许沉衍这回洁癖没发做，他笑着任由顾隐星在自己脖颈间乱拱乱蹭，听着顾大狗子不停撒娇着说自己今天拍的可好了你都不来看我，你明天陪我去拍摄好不好……
嗯，狗狗需要哄，狗狗要好好亲亲才能开心。许沉衍无奈又甜蜜的任由这个人在自己怀里耍赖很久，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喉结开始被柔软的唇轻吻，胸口的扣子也慢慢被偷偷摸摸解开，这才一把推开脸色潮红呼吸变粗眼睛水亮亮的顾狗子，严肃的拉着他去卫生间洗澡，在狗子又准备使出无敌狗狗眼攻势企图抱着他的大骨头许沉衍一起洗澡的时候，被无情推进了浴室，接着，面无表情的许沉衍转身离开，留下一句：“别闹了，赶紧洗干净出来吃饭。”就关上门去订餐了。
哎呀，委屈的顾大狗子委委屈屈的盯着门板抽了抽鼻子，不情不愿的开始洗白白……
哼哼，等我洗的干干净净的就可以开动啦！嘿嘿嘿，才不要吃外卖，要吃‘阿衍肉骨头’……
……
这边两个有情人黏黏糊糊打打闹闹，那边观月丽莎的房间，黑暗一片。坐在漆黑一片的房间窗前的女人，沐浴着冷清的月光般一动不动。就像一座没有生息的雕像，僵直而立。
直到很久很久，观月丽莎才仿佛突然活过来一样，动作极慢的一点一点将左手手腕举至眼前，那手腕上，一道在月光下更为狰狞扭曲的蜿蜒伤疤赫然在目。
呵，我的自私？我的谎言？我的毒药一样的爱？
顾隐星，你知道什么，你又明白我经历了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指责我的爱是利用和捆绑！
顾隐星，我会让你看到，我怎么一点一点，拿回属于我的，阿衍！
……
夜已深，两个耳鬓厮磨倾诉爱意的爱人没有听到，顾隐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轻轻的响了两声。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手机邮箱收到一封来自德国的邮件：隐星，你要查的事情已查清。
……
‘我的爱人，你知道吗？所有被残杀的尸骸将被鲜花掩埋，它们成了新生机的养分，那些血肉的滋养，使深埋着白骨腐肉的焦黑土地上，长出了新的种子，哺育出了比以往更漂亮的花。
生命成了永恒的循环，你会看到这花园的花开放的热烈而明艳如火。
而我，会用这饮血的花做成最锋利华美的匕首，将仇人的头颅斩下。
亲爱的，我要把这鲜花和头颅送给你，因为，这比一切都浪漫而伟大。’
爱意永恒？
不，年轻的爱人们，你们错了，
永恒的，
是恨，
和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