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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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闷哼一声就往后倒去。黎明大惊失色，一剑斩断神行马的尖角，一把接住老者，将他抱进怀里。

少女伤痛欲绝，迅速奔跑前来。扑倒在黎明身边，看着奄奄一息的老者。泪水潸然而下：“阿爹……”

清欢说道：“神行马一直是一公一母，我方才还在想，那母的到哪里去了。”

长乐回头一看，方才被黎明斩断尖角的神行马，竟然立马就蹲下身去，似乎并没有受伤。

清欢见絮依旧在暴力对待另一匹雄性神行马。他忙告知：“絮，驯服他们的诀窍，就是他们的尖角，你斩断尖角。”此时老者的腹部，血像汩汩的溪流，怎样都止不住。

“这可怎么办才好。”黎明一边慌忙的用手捂住老者的腹部，一边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清欢，清欢摇了摇头。

少女只是拨动给琴弦，乐律流动间，幻化出莹莹的光辉，一丝一缕的注入老者的伤处。

老者抬起手，拉住少女的衣袖，喃喃道：“希音，没用的，没用的，已经刺穿了我的身体，不要在浪费你自己的灵力了，也不要再哭了，看到你这么伤心，我死都会不安心的。”

少女听罢，忙仰起头来，又抬起手慌乱去擦脸上的泪痕，她的面上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柔弱的让人心疼。

老者又转向黎明，叮嘱道：“我与我的养女希音，是南境来的游医，近年来，北境女皇残暴不仁，并肆意杀害外族人，我们本准备回南境去。我的养女希音，性格纯良，如今无所依附，我真的放不下……”

“且放心，您的养女，我一定……。”他哽咽的说不出来。

他还未落音，老者再也不说出来话，闭上了双眼。

希音跪坐在一旁，双手捂脸，那瘦弱的脊背，猛烈的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紧接着，她扑倒在老者的身上，失声嚎哭，她的黑发随意披散，凌乱不堪，一身褴褛布衣。

“希音姑娘、别哭了。”黎明劝慰她。清欢只是轻叹一声，活了上百年，想必悲欢离合生老病死，他都见的多了。而絮似乎压根不在乎，哪怕希音哭的撕心裂肺，她也没有往这边瞟一眼。长乐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站在原地，低声嘟囔道：“干嘛要多管闲事，就算他不挡，我保护自己还是可以的。”

不知道哭了多久，在黎明的劝慰下，她渐渐好了些，早已驯服神行马的絮走了过来，“哭好了嘛？哭好了，就让你老爹入土为安，然后咱们赶紧赶路呀。”

听到絮这样说，她错愕的抬起头来。一瞬间，众人都看呆了，连絮都有点讶异：“ 我已走遍了流沙，度华王朝，还有望舒城，自以为见过的美人无数，不料世间竟然能有此等容颜。不知道当年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度华王后，是否能与她一比。”

清欢也毫不吝啬夸赞之语：“世人都说，望舒城有世间最美的女子，如此看来，那些女子也不过尔尔，见到她，我尚且能有了几分明白，风帝为何能为了王后与灵犀教为敌。”

“我要是男子，我也愿意为了她与天下人为敌。”絮带着戏谑的口吻道。

但见她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一双启明星般黑亮的眸子，噙满了泪水，右额一点嫣红胎记在青丝云鬓掩映下煞是动人美颜。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里都打着颤，带着哭腔：“请各位帮我埋葬了爹爹吧。”

长乐双手环胸，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学着希音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爹爹~~”然后做了个鬼脸。

本来一直沉默，还在为自己的船而惋惜的七无，因为长乐的鬼脸，扑哧一声笑了，这下气氛更加尴尬了，七无忙挽尊，开口安慰希音：“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放心哈，我们一定不会不管你，待我弄到一艘船，我一定送你会南境。”

“送我回南境？我本来跟爹爹相依为命，如今爹爹已经死了，我回南境去干吗？以后我就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你放心，我绝不会放下你不管，你没有家，我就带着你一起，等处理好长乐的事，我就带你回凤凰城去。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你的家就是我的家？”她喃喃自语重复了一遍。“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黎明对她拍胸脯保证，“我家有九十九间客舍，多你一个人一点影响都没有。”

长乐不悦的道：“她这般柔弱不堪，带着就是个累赘，我不同意带她。”

听到长乐这样说，黎明皱起了眉头，“长乐，他父亲可是为了救你而死。”

“谁稀罕他救了，再说呢，他救我，是他的荣幸，不是谁都有机会救本大王的。”

希音含泪望向黎明：“公子千万不要为了我与姑娘争吵，本就是若你们不出手相助，我与养父皆会死去，对此我已是感恩戴德，丝毫没有挟恩求报的意思，若公子不方便带我，我自己回南境就是。”

她那楚楚可怜的姿态，一双哀伤的眼眸里像是藏着一汪春水，无处不可怜。

世人皆爱美，面对这样一张赏心悦目的容颜，絮似乎也不在那样冷漠：“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先埋葬了你的父亲，然后再找个位置落脚，细细商议。”她说完看向长乐,“长乐你觉得如何？”

长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清欢打断：“就按絮说的做吧。”

众人埋葬了希音的养父，随后跟随希音去找寻城镇。

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一个小镇。此处虽然人烟稀少，一片萧条，但是至少还有人。找了旅店住下，先让希音歇下了，七无也说想静静。黎明让店家在凉亭备好酒菜，四人聚在凉亭，商议起希音的去留。

长乐率先发表意见：“不管怎么说，我绝不同意带上她的。”

“我同意，而且她来历不明，谁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更何况她美貌不似人间女子，物极必有妖，南北镜之地巫邪盛行，凡事小心为妙。”絮附和长乐的说法。

“清欢你怎么看？”黎明想从清欢那里寻求不同的意见。

清欢说道：“我同意长乐和絮的看法。”

黎明听到他们的回答十分气愤，他双手紧握，重重的锤在桌上，令桌上的酒杯，碟子全都跳了起来：“你们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一个弱女子，在北境这么兵荒马乱的世道中，还没有走到南境就会死了。”

“她死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谁在乎？况且你都说了北境兵荒马乱，每天死去的人那么多，你有能力去保护每一个人吗？”长乐道。

“长乐你也说过没碰见就算了，碰见就要管不是吗？”黎明大声反驳她。

长乐也拍桌而起：“不是谁大声说话，谁就有道理，我是说过这些的话，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后来明白，做什么事都要量力而行，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损害自己的利益。”

她说完就坐了下来，正好对上清欢那双讳莫如深的眼眸。他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一杯酒，低头轻抿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