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北地风云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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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历三二〇九年一月十六日，雨水
今日的气温似乎有些反常，相较于前几日温暖了不少。
渊盖苏文的大军将脚下的大地践踏成泥泞的水泽，若是人在上面行走，脚掌会立刻陷入其中很难拔出来。
嘟嘟！嘟嘟嘟嘟！
十万大军兵分十路，其中一万骑兵将榆关团团围住，剩下的九路如雪花般散开清扫周边的县城与村镇。
另一处扶余乞率十万大军分五万围困渔阳郡治无终县，他自己则亲率五万赶赴北平郡卢龙县与渊盖苏文汇合。
“将士们，冲呀，只要攻下卢龙城，咱们在河北就站稳了脚跟，届时以卢龙为根基，河北之大任我高句丽将士驰骋。”
渊盖苏文拔出弯刀，指向城池。
此时在河间郡河间城的窦建德，使劲的挠着自己的脑门，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突厥的大军怎么打的好好的会突然退兵。
“胡尚书，你脑子里有文化，你来说说，突厥这是想干啥？”
宛如泄了气的皮球，窦建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猛灌了几口茶水。
行台尚书胡大恩捏着山羊胡斟酌道：“不好说，不过老臣认为既然敌人退兵，也让咱们的将士有了喘息之机，夏王您不必多虑，眼下还是考虑北方的事情为妙，听闻高句丽此次入寇兵锋之胜，号称五十万大军，不可不防啊。”
“嗯...”窦建德紧缩眉头对胡大恩的提议很是认可，便问道：“南边可有情况？别咱们只顾关注北方被李密这个狗东西偷了鸡可不成。”
“南边并没有异动，不过老臣听闻李密在得知突厥从太行山穿越小径入侵河北，便派右武侯大将军徐世绩前往汲郡守卫黎阳仓，此举惊动了在东郡的宇文化及，东郡可是李密军队的发家之地，毕竟瓦岗寨就在东郡，可能宇文化及是以为这支军队是来收复瓦岗寨的，就拔营北上沿着永济渠来到了武阳郡。”
胡大恩将他所获取的所有信息都透露出来，窦建德根据信息作出了一个决定。
留一半人守城，另一半人由他亲自带领北上支援高开道，在他看来，与李密等人打来打去也只是自家人窝里斗，但高句丽不同，若是高开道被灭，整个华北都暴露在蛮族的铁蹄之下，他窦建德的内心也不能原谅自己。
即便留下来守城的也不是为了防备南方，而是为了预防突厥去而复返，荼毒他治下的百姓。
视角拔高，俯瞰整个华夏大地，便可得知突厥军队之所以此时撤军乃是因为李世民带领的军队一路摧枯拉朽攻城拔寨，将刘武周的军队打的节节败退。
刘武周、宋金刚、苑君璋大舅子和两个妹夫轮番上阵也不能敌李世民的兵锋，直到被派往太行山阻截此处李唐军队的尉迟恭奉命折返，才将李世民前进的步伐稍稍止住，却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无奈之下刘武周派遣信使送与监军阿史那·俟利弗处。
得知太原战事的俟利弗不忘大汗的命令无奈下只得退兵回援。
而在武阳郡的骁果军大营，没了半边脸和左手四根手指的宇文承基虚弱的躺在床上，朝前来探望的父亲宇文化及诉说道。
“父亲，眼下回关中已是无望，不如咱们抛弃骁果军翻越太行山投靠突厥吧？再不济咱们回阴山北麓的武川老家，听说咱们宇文氏的旁支在那边跟突厥人做生意，中原已无咱们的立足之地了，不如回去做个富家翁。”
一路颠沛流离，早已疲倦的宇文承基用恳求的语气请求自己的父亲，而宇文化及只是叹了口气便拒绝了。
“孩子，我命苦的傻孩子，咱们杀了隋帝杨广，突厥可汗的妃子可是杨广的堂妹，老家咱们是回不去了，投靠突厥更无可能，义成公主杨环巴不得咱们去关外，这样她就能给她哥哥报仇了。”
宇文化及轻抚自己儿子的左脸，同病相怜下泪水滑落。
上面没有皮肉，只有森森白骨和可怖的疤痕，左眼眼角被一根线串联着上下眼皮，否则眼睛会脱落出来。
猛地一吸鼻涕，宇文化及擦掉眼泪，不甘的站起身。
“不怕，咱们还有骁果军，如今黎阳仓就在咱们的身边，料想李密也想不到我大许皇帝会杀个回马枪，只要夺下黎阳仓，开仓解决大军的粮食问题，终有一天咱们父子能回到关中将李渊这些逆贼诛杀，到时为父再正式登基，而你也将成为真正的太子，我大许才是天下正统。”
感受到自己父亲的疯癫宇文承基凄惨的讪笑一声，在宇文化及看来时又立即变脸面带鼓励的笑着。
他虽然一直卧病休养，可还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骁果军实际掌权将领司马德戡早已不满宇文化及的做派，正在秘密的勾结其他将领准备推翻宇文化及的统治，而宇文化及早已经被权利蒙蔽的双眼，还在幻想着做他的大许皇帝的美梦。
若是以前，他的武艺不在司马德戡之下，根本不惧，可如今他只是个废人，不仅失去了左手四根手指以及半张脸，当初爆炸的碎片还击中了肺部，让他无法聚集力量，连走路都会喘气。
在安乐郡的燕乐县，薛万彻孤身一人策马而来，表明来意后城门打开，薛万彻毫不犹豫的策马而入，在远处观察这一切的罗艺与温彦博等人见状便调转马头回了大营。
经过侍卫带路，一炷香后薛万彻便见到了契丹的大酋长大贺摩会。
大贺摩会在侍卫汇报后第一时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热情的将薛万彻引入殿内。
“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幽州总管的爱将薛万彻薛将军。”
此时殿内共有十个人，其中七个是契丹首领，另外三个是之前求援后赶来接洽的高句丽使者。
这三人听到大贺摩会的介绍后右手不自觉的伸向刀柄，这一切也被薛万彻看在眼里。
“呵呵，这七位是我契丹的各部酋长，至于这三位嘛...”大贺摩会摸着鼻子说道：“乃是高句丽的使者，是为解昨日罗艺大军围城危机而来。”
“什么意思？”
薛万彻的手早已经搭在剑柄之上，并与高句丽的使者同时出声问道。
“呵呵，别误会，没什么意思。”大贺摩会伸出双手，向下虚压，他没想到罗艺的使者会好巧不巧的挑选这个时间来会见，并且禀报的侍卫被三个高句丽使者看在眼中，勒令大贺摩会将人给请进来，一切的发展都出乎了大家的预料。
大贺摩会没料到，高句丽使者也没料到，薛万彻更没料到。
“没什么意思？你契丹此次乃是协助我高句丽南下劫掠而来，居然敢私自会见随军的使者？你等难道不怕我高句丽大军荡平你契丹全族吗？”
使者拔出弯刀，直指大贺摩会，平日里他们早就蛮横惯了，对这个契丹的大酋长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高句丽五部，任何一部单拎出来都不是契丹整个部落能抗衡的。
“大贺酋长，究竟什么意思？不是说好联合我大隋军队一起歼灭高句丽的贼军吗？如今又为何会见高句丽的使者？”
薛万彻内心万分不安，却还是强装镇定的责问，至于大隋军队，大隋都亡了，不过是唬人的把戏罢了。
薛万彻并不知道远在江东还有一支杨广的正统血脉，在李平的支持下延续着隋祚，认为信件上的辽东总督不过是某个假借大隋名号起家的割据军阀，否则他这个东北道大使、右御卫大将军、涿郡留守薛世雄的儿子必然会第一时间去投奔。
本来他在罗艺这里就没被重用。
大贺摩会对面前这年轻的小将多了几分好感，临危不惧有勇有谋。
“我契丹只是小小游牧部落，不敢得罪各方势力，不过，人想要出人头地，总得有人出人头，你们说对吗？”
噌！噌噌噌！
各自武器出鞘，薛万彻双手紧握武器戒备的看向高句丽的使者，对方亦是如此。
“出人头？不会中原话就别乱说，大贺摩会，你把话说清楚。”即便如此，高句丽的使者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责问。
“说？说个屁，动手。”
大贺摩会一声令下，几个部落的酋长纷纷拔出武器，其中萧峰一马当先一刀劈开其中一个高句丽的武器后果断的接上一击将其封喉。
薛万彻有些傻眼，不过一瞬间他便清醒过来，心中对信件内所述的内容相信了大半。
最后一名高句丽也是最尊贵的一人武器被卸掉后，被前来的将士绑缚带了下去，薛万彻立刻出声制止，在得到大贺摩会的首肯后士兵架着高句丽使者停在原地。
薛万彻提剑上前毫不犹豫的将其刺死，这一剑断了契丹的退路。
大贺摩会的眼角也抽了抽，他还以为薛万彻是想问一些战事方面的问题，没想到...
薛万彻本不想彻底断绝后路，若是大隋战败还能将这人归还回去，至少能减轻一些渊盖苏文的怒火，可薛万彻这出其不意的一剑算是彻底将双方绑在了一起。
之后，在大贺摩会拿出完颜构的头颅和李平亲笔书写的信件后薛万彻彻底相信了对方，并开始谋划接下来的布局。
“薛将军，今夜高句丽的军队就会分一部分入城，另一部会埋伏在城东二十里处，等这边交战时会绕到随军的后方突袭，我们可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不错，就这般这般，那般那般。”
所有细节商议完毕，暗号再次核实一遍后，薛万彻提着完颜构的头颅和李平的信件离开了燕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