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朝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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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不合常理,但若郑卿坚持,朕愿意给郑卿一个机会,自证清白。”
这世上,自证清白才是最难的。
清白的人,尚且百口莫辩。
更遑论似荥阳郑氏这般罪状罄竹难书的。
尚书中司侍郎:他没有!
出身郑氏,又官居正四品下尚书中司侍郎,虽久留长安,但又如何不知郑氏在荥阳的肆无忌惮飞扬跋扈的行径。
但一直以来,郑氏在荥阳以土皇帝自居,将当地通往长安的言路堵的死死的,就连当地的父母官,也隐隐有尊郑氏一族的主的趋势。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郑氏盘踞荥阳已经百年了,比大雍这个新兴的王朝还要久远的多。
可近些年来,郑氏对荥阳的掌控远不如以往了。
确切的说,先帝爷在位时,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削弱世家了。
“莫谦虚。”
“朕允了。”
“若卿无法替荥阳郑氏证实清白,那也可以选择戴罪立功助钦差收集证据,届时,朕放你家中妻儿一条生路。”
“你在朝堂上操劳辛苦,这是朕给你的恩典。”
乱吧。
水至清则无鱼,总得让荥阳郑氏自己先乱起来,她才能一击即中。
尚书中司侍郎欲哭无泪,咬牙领命。
见机行事吧。
如果郑氏尚有挽救的可能,那只好牺牲那位所谓的钦差了。
如果荥阳郑氏这艘大船注定沉沦,那他另寻出路。
这种小花招,崔灿雯心知肚明。
崔灿雯叹了口气,颇为沉重“朕心中也很是为难,以防出现冤假错案,朕除了派钦差前往荥阳外,还秘密派遣了旁人,如今又有尚书中司侍郎毛遂自荐,三方查案,也算是能将冤假错案的几率降至最小了。”
梁少渊:还有人?
尚书中司侍郎:还有人!
何人为钦差,并不难查。
暗中的那个人,才是最要命的。
天要亡郑氏啊!
尚书中司侍郎心中想要脚踏两条船随机应变的苗头,还没来得及生根发芽,就已经烂了。
陛下的花招,何时这般层出不穷了。
罢朝几日,其实是在恶补吧?
群臣们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了这种荒谬的想法。
可是,恶补能不能补些正常的,不要这么剑走偏锋,让他们根本想不出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站在玉阶上的王福:都别看他,他只知道盛景和盛大人去了荥阳,另一波,他也不知道……
自陛下昏厥醒来后,他就再也不是陛下的肚子里的蛔虫了。
梁少渊失神的呆坐着,这早朝毫无他用武之地。
“今天就到此为止!”
梁少渊扭头看着崔灿雯,嘴巴翕动,无声的警告着。
太多事情,他得理理,否则他签下那份字据千辛万苦的临朝就变得没有意义。
今日的崔灿雯,锋芒毕露,让他胆寒。
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威仪,信手拈来的为君之道理政之法,更是让他忌惮不已。
与他相比,崔灿雯更像是承袭了先皇遗风的君王。
她敢于挑衅,却又知适合而止。
今日的早朝的种种,崔灿雯皆是游刃有余。
一介女子,为何要如此!
崔灿雯皱皱眉,并没有继续挑战梁少渊的耐心和底线。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万事开头难,总有一日,她会将梁少渊的耐心一磨再磨。
“今日,让诸位大臣受惊了。”
“朕再说一事,就各自回去用膳吧。”
“想来,朕曾请太医一事,爱卿们都有所耳闻。”
梁少渊一听这话脸沉的都像是能滴出水来。
难不成崔灿雯竟要不知羞耻的将缘由讲出来?就像是在谢太后面前那番让他无地自容的话!
他敢做,但绝不敢让人说。
他太清楚先帝爷在那些老臣们心中不容撼动的地位了。
在梁少渊灰败的脸色,绝望的神情中,崔灿雯接着道
“许是一病,便心有所感。伤身的原因不在外物,大多是由嗜欲以成其祸。”
“若耽嗜滋味,玩悦声色,所欲既多,所损亦大,既妨政事,又扰生民。”
“所以,朕三省己身,幡然醒悟,决定重新做人。”
“所以,诸位臣工,往后莫要再寻那些哗众取宠的小玩意儿讨朕欢心了。”
“为君之道,何以为明?功不滥赏,罪不滥刑;谠言则听,谄言不听;王至是然,可为明焉。”
“君臣本同治乱,共安危,还望诸位日后尽心辅佐,为朕,为自己,也为天下百姓。”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没死,大病了一场,不省人事那么久,有所感悟再正常。
至于那些话,先帝爷和周老太傅长挂在嘴边,只是梁少渊没有入心罢了。
群臣们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时光倒流。
坐在御台龙椅上的是先帝爷,德高望重两袖清风的周老太傅也拄着拐杖站在百官之首。
他们也还没有这么多的私心,这么大的贪欲。
唉。
罢了,陛下若真能有此心,先帝爷泉下有知,也会欣慰一些。
至于他们,还是再多观望些时日吧。
没有人想步周老太傅的后尘。
“陛下能有此感悟,天下幸甚!”
“吾皇英明。”
“退朝吧。”
王福抬高声音,朗声道“退朝。”
“恭送吾皇。”
百官站在原地目送着帝后离开乾阳殿,高高悬着的心也落在了肚子里。
今日的早朝,格外诡异。
他们一向一问三不知的帝王竟然有底气主导了整个朝堂。
是谁给的勇气?
崔皇后?
那陛下那些看似发自肺腑的话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有人三五天就变了本性,十有八九又是出自崔皇后或者是谢太后之手。
崔皇后,可不仅仅是出身名门望族那么简单。
她有高贵的身份,也有足够的才学。
先帝爷在时,就对崔氏这位嫡姑娘赞不绝口。
当年,他们家中的女眷,仰慕雍王,却无人敢觊觎雍王的正妻之位。
旁敲侧击,也至多敢肖想一下侧妃。
只可惜,雍王至死都未曾娶妻纳妾。
阴差阳错啊。
“崔侍郎!”
“崔侍郎。”
正在出神想事情的崔时凛被惊到。
“诸位大人。”微微拱手,芝兰玉树,萧萧肃肃,爽朗清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