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还请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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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青娘转过身，就见张氏垮着篮子站在自己身后。
“娘？”
看见母亲，青娘有些意外，连忙将母亲迎进了屋子，“您怎么来了，若有什么事儿，让慧娘来和我说一声就是了。”
张氏在椅子上坐下，眼睛则是向着屋子里打量了一番，见屋子被青娘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床上整整齐齐的叠着两床被子，一旁还散落着两个包袱，里面都是放着一些衣物鞋袜之类的，显然青娘在家收拾着行装。
“东西都收拾好了？”张氏问着女儿。
“哎，差不多都收拾齐了。”青娘一面说，一面为母亲倒了一杯茶。
张氏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篮子递到了女儿面前，“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我蒸了些饼子，留你带着路上吃。”
青娘向着那篮子里看去，见篮子里果真放着好几块白面饼子，她接过篮子，与母亲感激道：“娘，劳烦您了。”
“这有什么好劳烦的，”张氏声音温和，轻轻拍了拍青娘的手，又是问道，“姑爷先回城了？”
“等着他将房子租好，就回来接我。”
张氏眼底浮起一丝忧色，“城里的房子租金会很贵吧？还有你们这铺子……”
青娘宽慰着母亲，“铺子里的生意我都交给杏儿了，她会帮着打理的。”
张氏点了点头，与女儿嘱咐道，“你们年轻小夫妻，的确还是团聚的好，等进了城，你凡事多小心些，城里人心眼多，姑爷又忙，你自己顾好自己。”
“哎，我心里知道的。”青娘声音轻柔。
“青娘，”张氏看着眼前的女儿，有些欲言又止，“以前……让你受委屈了。”
青娘心里一怔，她看着母亲的眼睛，瞬间就明白了母亲话中的含义，当下，青娘心里有些百感交集，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娘，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张氏仍是握着青娘的手，眼睛却是红了一圈，“你自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好在你现在嫁了个好男人，姑爷有能耐，对你也好，娘也能放下心了。”
青娘并不敢将裴显峰是大燕人的事告诉母亲，她只打算谁也不说，若被人知道了，她甚至不晓得裴显峰还能否在村子里待下去。
青娘心里沉甸甸的，避开了母亲的目光。
城中。
“裴师傅，少奶奶请你过去一趟。”
有人走了过来，对着裴显峰开口。
裴显峰闻言，遂是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一旁的下属，自己则是向着账房的方向走去。
“少奶奶，你找我。”
裴显峰进了屋，就见连水韵正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账本，在她身后还站着两个侍从，待看见裴显峰后，连水韵与一旁的两人点了点头，示意那两人先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连水韵与裴显峰两人。
“听说裴师傅近日要在马场附近租间房子，把媳妇接进城里？”连水韵合上了手中的账本，一双妙目盈盈，向着裴显峰望去。
“是，裴某的确有此意。”裴显峰微微颔首。
连水韵站起了身子，慢慢的走到了裴显峰面前。
裴显峰迎上她的视线，他的眼睛是沉静的，面色也是沉稳的，似乎在等着连水韵接下来的话。
“裴显峰，”连水韵声音很轻，“我在关外做过生意，和北胡人打过交道，自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晓得……”
说到这，连水韵顿了顿，她的眼眸漆黑，与裴显峰一字字地吐出了一句话来，“你不是大梁人。”
“那又如何？”裴显峰的黑眸深敛。
“大梁受北胡欺压多年，羯人，羌人，大燕人……都想来瓜分大梁，大梁也颁布了最新的律法，不许北胡人入境，裴显峰，若我去官府告发你，你即刻会被官府关押。”
裴显峰面色微沉，他默了默，方道，“连少奶奶，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连水韵的唇角浮起一丝浅笑，低低地开口，“你来了马场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你是个可靠的男人，所以……我想和你一起离开大梁，我们去塞外，去你的家乡。”
连水韵的眼中浮起一抹亮光，“我不要在连家继续守下去，我过够了这种日子，裴显峰，我们一起走，我这些年除了为连家挣的银子外，我自己也攒下了许多家私，我们一起远走高飞，手里有银子，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裴显峰皱起了剑眉，低声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这不是疯话，”连水韵的脸上浮起一丝殷切之色，她伸出手攥住了裴显峰的胳膊，“我受够了大梁的礼法，我与连成玉成亲只有三个月，他死了，我凭什么要为他守上一辈子？又凭什么走南闯北的为他们家卖命？我不要在大梁继续待下去了，裴显峰，你带我吧，我知道你是个能靠得住的男人！”
“够了，”裴显峰眼底有愠怒闪过，他一举挥开了连水韵的手，与其斥道，“我已有妻子，连少奶奶，还请你自重。”
连水韵向后退了几步，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哑声道，“你不愿带我走？”
“你简直荒唐。”裴显峰并不愿与连水韵多说什么，他撂下了一句话，刚转身欲走，连水韵却是喝住了他，“站住！”
“你那妻子是个乡下的病秧子，你挣的银子全都花在了给她治病上，你要仰仗我，是我给了你这份工，若没有这份工，你要拿什么为她治病？”连水韵的声音蕴着几分不甘，冲着裴显峰喝道。
裴显峰没有出声，唯有双拳却是不为人知的微微握紧。
“若你同我去塞外，你可以当马场主，我们一起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若你执迷不悟，那就从马场滚出去，你好好考虑清楚！”连水韵面色发冷，吐出了一句话来。
裴显峰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终是转过身头也未回地离开了账房。
“裴显峰！”连水韵眼底有愕然闪过，几乎不敢相信裴显峰竟会这样离开了她的视线。
“裴显峰，你会后悔的！”连水韵上前几步，就见男人的背影已是渐行渐远，她心下怒火汹涌，又是喊出了一句话来，裴显峰却始终都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