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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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所述的规划，每一步都正中林念下怀。所以他很放心。
这时，林念停止发问，因为庄正嗣出现在眼前。
他的神情就拘谨很多，眼中多了一丝崇拜。
“林大人，院长请您过去。”
他战战兢兢道。
正如他所说，在洛神书院这些年，院长让多少朝廷的人吃了闭门羹他都清楚，可林念一来，本以为也会同样吃到闭门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复，这不禁让他高看了林念一眼。
“谢谢你。麻烦带路。”林念笑盈盈道。
“不麻烦，不麻烦。”庄正嗣连声道，走在前面领着两人进入后院。
后院环境清幽，不时有靡靡梵音入耳。
“这是？”林念听着梵音，瞬间感觉心静许多，内心惊讶，问询庄正嗣。
“啊，林大人，那是金佛宗的无为大师前来拜访我们院长。”
“无为大师？”林念暗自点头，他先前就听说过，自那靳啸风来到京城之后，不少江湖成名之人都来到京城，这无为大师便是其一。
他内心好奇，不过在人家地盘也不好过问人家学生，遂作罢。
“院长就在里面，请进。”快要进门时，庄正嗣留步。
“好，有劳了。”林念拱手，随后庄正嗣告退。
他抬眼一看，头上的牌匾用墨青色点缀，丹心阁。
丹心阁的房子不是很大，四周墙壁上有一些书画，还有佛教禅语，屋内正中摆着一张古朴大气的玄色方桌，四把椅子，屋内的院长与金佛宗无为大师对立而坐。
听到门外动静，无为大师没有睁眼，依旧轻念梵文，只是双脚微挪，仅仅片刻，便坐在院长身旁，把相邻的两把椅子让给林念和吕布。
院长默默的斟茶，稍缓片刻，便用平淡的语气道：“请坐。”
语气虽平淡，但也凛冽许多，有种英雄迟暮的悲壮裹挟其中。
林念微微颔首，坐在无为大师刚刚的位置，吕布坐在身旁。
“一悲一喜一枯荣，错过之事，何来执念？”
无为大师在吐出最后的梵音后，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清明。
“执念又为何解？但求内心清明，无需烦心敝目，追随心路，又怎称执念？”林念不慌不忙，笑问道。
无为大师默默道：“此为强人所迫，你虽不是佛门中人，言语行径轻浮，可见内心不喜佛门，可天下之道，所求为道心清明，内心坚定，如今上门，怕有一惑，朝廷之事，并非我等江湖俗子能左右，今日之行，林大人可落空。”
听到无为大师扯皮，林念冷笑。
“天下又岂分朝廷与江湖，同为大梁国人，有何贵贱，江湖人亦有作用，星辉皓月，凡尘砂砾，哪个无用。大师所言落空，此言为虚。”
“既然大师谈道，可这道心清明，莫怪晚辈斗胆妄言。”
“寂空涅碦为何法门？可悟不可修，佛门意在修为成佛，此意在求，悟为明性，在知。”
“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施行，觉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制心。不落恶果者有信无证，住因住果、住念住心，如是生灭。”
“所求非所求，念则无不念，戒如无不戒，此又为何？莫非这便是道心清明？”
无为大师内心一颤，心中法门而动，原本清明的目光再望林念，又以浑浊不堪。
“念则无不念，戒如无不戒…那何为佛教？”他不禁望向林念。谦卑姿态尽显。
“佛乃觉性，非人，人人都有觉性不等于觉性就是人，觉性无生无灭，即觉即显，即障即尘蔽，无障不显，了障涅碦。”
“善恶本有人相，我相，众生相，即是文化，可谓以贪制贪，以幻制幻。”
“林大人，您虽不是佛门众人，可这谈道的本领，莫非有他人所点醒？”
林念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说的他人，是宫中那半步问道的祝老。
“是又不是。”
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在院长身上。
院长看了一眼林念身旁的吕布。
“你今天来我丹心阁，如此论道，再见你身旁之人，后生可畏，为何还要找老夫？”
林念微微一笑：“咱家也就是一个太监，你可知太监最想要的是什么么？”
“什么？”
“我全都要。”
院长闻言，顿时苦笑，就连刚刚被折服的无为大师也暗暗摇头。
满口嗔贪痴，也能有如此深的道义，真让人汗颜。
院长怔了片刻，随后站起身，拉开屏风，拨动机关，一阵嗡嗡声后，又出现了内室。
内室简朴，正中央为紫檀木制成的方桌，方桌前方的墙上，则有一个盔甲架，金盔银甲，尽管磨损不堪，但也被擦的锃亮。
盔甲身后则是一副对联。
半生凋零身心报国。
一身迂腐意志凌云。
“请坐。”院长抬手邀请，并且拿出了最好的茶水。
“贫僧先行告退。”
无为大师也是有眼力劲的人，见内室已开，便告退。
林念颔首，带着吕布进入内室。
看着墙上的这幅对联，他内心感慨。
这位院长一心为国，只是对朝廷之前的行径无法容忍罢了。
“老夫今日被你这论道所折服，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你却做了太监，真是老天不开眼。”
“你来找老夫，无非就是重新入朝，老夫答应，但你也要答应老夫两件事。”
林念点头：“但说无妨。”
“其一，近日京城盐价能否解决，百姓吃不起盐，老夫心痛。”
“可以，已经提上日程，不日解决。”
院长露出笑容，又道：
“其二，科举在即，我们洛神书院能否高中几人？”
“嘎？”林念懵了。
再仔细看看院长，这浓眉大眼的，也想来贿赂自己？
“怎么，不同意么？”
“同意，当然同意了。”林念苦笑，只感觉反差有点大。
刚刚还一副忠君报国的模样，怎么眨眼间就如此市侩圆滑？
“身在朝中，身不由己。”
院长留下两个成语，林念内心苦笑，自然清楚。
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蜘蛛网，每个人都是蜘蛛网上的一个小小结点，错综复杂，盘根错节，交织在一起。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林念当然能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