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顽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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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
在惴惴不安地等待了半天之后，江霖的手机仍然没有等来沈默的电话。
这让秦晓的心中愈发地不安，总想着去找到一个解决办法，可是她又深知，凭借自身的能力，或许并不能解决这个要命的麻烦。
同时回过神来的秦晓也在心中感到疑惑，自己那天晚上与唐奇峰电话对峙的时候，可是以上官思雨为要挟，警告过他不要再来骚扰自己，可他为什么这么快又卷土重来了呢？
不过从沈默的讲述里所透露出的消息来看，唐奇峰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带回自己，看来他的计划总体没有做出什么改变。
可既然如此的话，他就不怕自己鱼死网破吗？
秦晓疑惑极了，同时也非常地纠结。
看着江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皱着眉头思考对策的样子，秦晓既是自责又是难过。
秦晓觉得自己太无能太懦弱，曾经作为男子汉的担当已经差不多消失殆尽，为什么遇到这种事情，自己却只能让江霖来替自己承担和解决呢？
我怎么这么废物呢！
就在这时，阳台上忽然传来了一阵电话铃声。
那连续不断的铃声立刻吸引到了秦晓的注意，神经紧张的她立刻将目光投向江霖，而江霖在拿起手机后，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变得紧张和疑惑了起来。
“啪嗒啪嗒……”
秦晓呲溜一下从被窝里跳了出来，然后赤着脚丫跑到江霖的身旁。
江霖拿着振动着的手机，然后转过脸看着身旁的秦晓。
“沈默来电话了，应该是想好了。”
“那你快接啊。”
秦晓催促道。
江霖点了点头，然后按下了接通按钮，接着打开免提，把手机凑到自己和秦晓中间。
“……江霖，我需要你向我保证一件事情……”
“你说。”
“……那就是你能确保，能救活我弟弟。因为唐奇峰向我保证了，只要我替他完成这件事，他就会动用关系，让我弟弟享受到最好的医疗资源……”
沈默的声音仍然在颤抖着，显然她的心中也充满了不确定，或者说，她也不想与江霖为敌。
“这个我没有办法向你保证，毕竟我甚至连你弟弟得的是什么病我都不知道。而且就算你帮唐奇峰做完了这些事情，他也未必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因为在你之前，他已经找过我和秦晓麻烦了，我们通过一些手段让他停止了对我们的骚扰，可是很快他便打破了和我们的约定。”
“……我知道唐奇峰是一个骗子，他对生命的漠视程度，确实让人感到害怕……”
沈默的声音越来越弱，而且隐约之中，似乎也有对唐奇峰的恐惧。
想必她跟随了唐奇峰那么久，应该知道唐奇峰的很多事情，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他确实有着很广的人脉，掌握着非常多普通人无法触及的尖端生物科技，他连死人都能救活，更何况是让一个命数未尽的病人重获健康？”
秦晓和江霖面面相觑，沈默这番充满深意的话，无疑是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或许沈默真的是唐奇峰通过生物实验制造出的人造人，而且她也和自己一样，是克隆与电信号移植后的造物。
“沈默，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向你做出保证，唐奇峰的手里确实掌握着堪称神话故事般魔幻的技术，他或许真的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你的弟弟恢复健康。”
江霖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语气忽然变得尖锐起来，他拷问道：“可是沈默，你扪心自问，唐奇峰真的是一个守信的人吗？亦或是你真的觉得，就算你完成了任务，他的承诺就真的会兑现吗？好，就算他信守承诺，救活了你弟弟，那你自己怎么办？江晓梦和她的‘飓风’要置你于死地的，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抗争？就这样坐以待毙，引颈待屠吗？”
“……我……”
“沈默，我要把你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蓝枫，我要让他知道你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听到江霖要让蓝枫知道有关自己的事情，她的情绪瞬间变得紧张且激动，然后焦急地大喊道：“……不要，江霖！求求你不要告诉蓝枫……”
“为什么不要告诉蓝枫？你要杀他的发小，难道他不能知道吗？或者说，你不希望在蓝枫的眼里，你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而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是一个热爱生活，勤奋好学，积极向上，经常陪着他打游戏的姑娘？”
“还是说，你幻想着在解决掉我之后，可以躲过江晓梦的追杀，再次回到蓝枫的身旁，像之前那样生活下去？”
这接二来三的拷问，让沈默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像是丢了魂一样，扬声器里，只能听见她如同复读机一样，一个劲地哀求着：“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
“沈默，我知道你打电话过来，一定是不愿意继续替唐奇峰助纣为虐，是顾念我们的友情，以及蓝枫的，对此我很感激，感谢你仍然记得我们……至于你提的这个要求，很抱歉我暂时没有办法给你做出保证，我需要先看到你弟弟的病历，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什么程度，我才能做出回答。”
“……很严重……”
沈默非常绝望地低声道。
“我知道严重，否则你我相信你不会愿意对我动手，但我要看一下。”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沈默最终回答道：“……那你等一下，我把病历发给你……”
很快，江霖的屏幕上便弹出了一个消息框，上面的内容是沈默发来的一连串图片。
“沈默，我这边已经收到了你弟弟的病历，你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后我给你答复。”
“……好的，江霖，我等你。”
“嗯，那我先挂了。”
说罢，江霖挂断了沈默的电话，然后立刻打开之前沈默发来的那些图片，开始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秦晓看着江霖这副认真的样子，她坐到了他的大腿上，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他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奇地问道：“你看得懂吗？”
江霖没有看她，依旧是在聚精会神地翻看着屏幕上的病历以及附带的扫描图，他微微的点头，应了一句：“略懂一些。”
秦晓点了点头，眼神里也多了一些对江霖的崇拜。
而当她看到江霖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后，也不由得好奇地看了看他不停放大细看的那些扫描图，然后好奇地问道：“沈默的弟弟……得的是什么病啊？”
“神经纤维瘤病，二型。”
“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江霖收起手机，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表情非常凝重地说道：“就是神经系统上面长了肿瘤，得开刀切除。”
“这么严重啊！”
秦晓听后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那对好看的眸子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
“江霖，我虽然不太懂，可是如果只是长肿瘤的话，开刀切除不就可以了吗？”
江霖摇了摇头，他否定道：“没这么简单，理论上来说确实有瘤子切掉就行，但是……”
说着，江霖再次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了之前的扫描图放大呈现到秦晓面前。
“我看不太懂。”
“看不懂没关系，我跟你说……”
“我不是医学专业的，但是我之前帮卫灵教授干活的时候，研究的方向是人体科学，所以大概能看懂……晓儿，这个白块你看得到吧？”
江霖指着屏幕上那张放大的图片，然后看向秦晓，询问道。
秦晓点了点头，回答道：“看得到……好大一块。”
“这么大一个瘤子，长在大脑里，它压倒哪，哪片区域就会出问题，然后相应的，人体的功能就会丧失。”
“好可怕……”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说着，江霖连续滑动了几下手指，继续讲述道：“你看，患者的大脑里，长了四处，而且……你再看看这个……”
江霖正准备滑动到下一张图片，却忽然顿了一下，他看向秦晓，询问道：“晓儿，你有密集恐惧症吗？”
秦晓摇了摇头，她立刻明白了什么，语气颤抖着问道：“还有……很多吗？”
江霖没有回答，在确认了秦晓没有密集恐惧症后，他滑动手指拉出了下一张图片，然后放大。
“这是脊椎，晓儿你看，这脊椎上面，密密麻麻地长了差不多得有几十个，这实在是……我都不用去问，沈默的弟弟现在估计早就已经瘫痪了。”
江霖的表情有些痛苦，尽管是一名科研工作者，可是善良的他却也依然对患有怪疾的人感到难过。
“啊？！这也太可怜了吧？”
秦晓瞪大了眼睛，拥有一具健康身体的她，显然无法想象这样恐怖的疾病。
“最麻烦的地方在于，这些瘤子，特别难弄，那些跟葡萄串一样缠绕在脊椎上的小瘤子，跟神经长在一块，常规医疗手段根本无法根除，尤其是这椎管理，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我从病历上看到，沈默的弟弟之前已经做过手术了，但还是在不停地复发，而且愈发严重。”
秦晓看着沉默下来的江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那这种有治愈的可能吗？或者说，真的能治好吗？”
江霖看着秦晓，犹豫了一会后说道：“以前这种情况确实完全没法治，但是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其实是治愈可能的。”
听到江霖说到有治愈的可能，秦晓的眼睛立刻一亮，她好奇地问道：“什么办法呀？”
江霖双手悬在秦晓身前，然后比划道：“先使用AI控制的全自动伽马刀，精准无误地避开患者的功能区与神经，将这些瘤子全部切掉。但是这个病，目前来看跟基因表达错误有关，所以还需要通过cas9，把错误的基因片段给敲除，然后再重新修复dNA……总之这一套疗法，没个几百万下不来，而且这项技术也并不成熟，毕竟咱们国内基因编辑用的最厉害的那帮人，大部分都是卫灵教授他们学派的，目前实际应用到医疗当中的，也没有几个人。”
“那怎么办？我们能答应沈默吗？或者说，我们能救活沈默弟弟吗？”
听江霖的这番讲述，秦晓深知目前形势之严峻，尤其是当她看到江霖的脸上那凝重的表情，心里更是没底。
“其实……这项技术我知道怎么用，当时卫灵教授在猴子这种灵长类生物上做过实验，我当时全程参与了，我还发了一篇有关这项技术的论文。”
江霖回答道。
“你这么厉害啊！那是不是你可以治好沈默弟弟呢？”
秦晓有些欣喜地问道。
江霖摇了摇头，他看着秦晓，然后长长地叹息道：“我也没有在活人身上做过实验，我不敢做这个保证，而且据我所知，拥有能够做这套治疗的设备的医院，国内应该也没有多少家，而且一大半都在特区境内，毕竟当时这项技术，就是卫灵教授主导的。”
“要是卫灵教授在就好了……”
见江霖这样一副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秦晓忽然想起了唐宇凡给自己的那张有着一千万存款的银行卡。
虽然她并不想用这张卡中的哪怕一分钱，可是事到如今，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江霖，要不……我们替沈默付做手术的钱吧……”
说着，秦晓从江霖的腿上跳了下来，她快步地跑到衣架旁，然后手在昨天的羽绒服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接着找到了唐宇凡给的那张银行卡，在江霖那疑惑的眼神里，将卡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唐宇凡给我的银行卡，里面有一千万……我想，如果作为沈默弟弟做手术的钱，应该是完全足够的。”
江霖看了看秦晓，又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这张银行卡，并没有去询问她为何回收下唐宇凡的钱，毕竟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可是他也并没有从秦晓的手里接过。
“这样吧，我把这件事告诉蓝枫，我想听听他的看法。”
“告诉蓝枫？”
秦晓蹲在江霖的身旁，扶着他的大腿抬头望着他，问道：“你是全部都告诉他吗？还是只说沈默弟弟的事情？”
江霖看着秦晓，半晌之后回答道：“全部，他不能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