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无尽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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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海，这无尽之意指的不只是空间，还有时间。
而海域特殊的结构和力场，给予了古往今来诸般大道的无尽演绎，更有诸多神尊大帝曾在此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想在此开宗立派。
但无尽海亦自具无尽凶险，尤其是在每轮世纪的交变期，会掀起神魔难御的灭顶灾难，无数大能最终陨落于此。
即便如此，凡事总有例外。
钟离轩觉得，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大尊便是一个典型。
这大尊老者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呵呵地端详着钟离轩道：“小小年纪，竟能牵动无尽海内诸般古老法则，真是令老朽惊叹。”
钟离轩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先恭敬道：“前辈如何称呼？”
“你可以叫老朽‘无尽法王’。”老者毫不避讳，“老朽在无尽海修行已有十万余年，幸得修成这具长生之躯，能够苟活至今。”
循着记忆碎片给予钟离轩的意识，他透过“界动天瞳”已看出对方端倪，笑道：“无尽海一旦出现世纪交变时的灾难，无人能够幸免。而你，是靠着经历一次次死劫，从中获得了一次次重生的机会。”
那无尽法王脸露惊异之色，没想到眼前这小子目光如此锐利，复又看向茫茫海域道：“你弈棋至此，老朽是最后一子，但并不会任你驱使，你待如何？”
“我并非弈棋者。”钟离轩正色道，“我也是棋子之一，只为共同促成一副棋局罢了。”
无尽法王哈哈大笑：“以无尽海为棋盘，小子你真是疯狂。现在棋局为老朽止锁，你又想如何破局？”
“一招定胜负。”面对如此大尊，钟离轩反而来了兴致，“咱们就比比各自对大道法则的掌控程度，若你输了，必须放开棋局，并任我驱使。”
无尽法王愣了一下，看向钟离轩时愈发欣赏：“好，很好，寂寥了那么多年，难得来了一个如此有趣的小子。来吧，你划下道儿来！”
钟离轩手持魔剑，闭上眼睛，自身神识已向着海面无尽延展，随后海水腾腾激湍，点滴成剑，在其周遭形成一派道玄汪洋。
无尽法王须眉猎动，引得天地风云变幻，天际那轮圣辉之日随之泛起沧桑赤色，随后接连出现第二轮、第三轮……
整整十轮赤日当空，令整片无尽海灼热沸腾，其中更是凝聚万载法则之大成。
看着如此浩大又诡异的气象，钟离轩这一剑竟刺不出去，刚起的万千剑势亦被这残酷的十日压迫，随时都会被崩解。
“这十轮赤日是什么来路？”钟离轩流汗如瀑，凭自己的“界动天瞳”，此时却无论如何都看不透。
无尽法王在此时动手了，拂尘带着云霓之光向着钟离轩隔空一拂，十轮赤日同时裂变，数之不尽的法则如密集难视的经纬，将对方及其广袤剑势网罗。
“老朽在无尽海如此漫长的岁月所积累的底蕴，不是你这个小辈能够挑战的。”无尽法王吐气开声道，“法显无尽！”
此时钟离轩所面对的压力可用空前来形容，因为他和对方的差距，绝不是修为层面那么简单，唯有以祖灵的意志来弥补差距。
恐怖的流星火雨倾盆而下，令钟离轩所处区域已成绝地，他艰难御剑，并透过记忆碎片中的意志，将“太上擘火”注入剑身。
天神祖道，无尽遮天！
一剑既起，万剑齐发；太上高处，擘火遮天。
随着一声隆隆天响炸开，双方之间的海域夸张下陷出一个庞然巨坑，不知有多少法则道蕴破碎其中。
“这小子……”无尽法王本以为钟离轩定无抵御之力，甚至一沾上火雨便会被焚为虚无，没想到对方结结实实承受住了。
钟离轩狂喷一口鲜血，手中魔剑跟着叫嚣沌天，随着群剑不住地消弭火雨之势，他则趁势挺进，欲斩灭这十轮赤日。
轰——
可现实并不如钟离轩所愿，自己刚触及第一轮赤日，便硬生生地被恐怖的高热逼退，后赤日内法则大动，令自己饱受摧残蹂躏。
眼见着被残酷的火焰吞没，钟离轩舌绽春雷，挺起倔强的脊梁，神骨内的神序之力随之澎湃而出，合着“太上擘火”，对魔剑一番磨砺改造。
火焰焚噬到饱和时，海域内倏地喷出一条参天火柱，一抹刺目金芒闪烁其中。
无尽法王又是一惊，如此决定性的碾压竟未能压倒对方。
只见金芒如屏展开，钟离轩周身被一层神秘的气旋保护，手中长剑已发生颠覆性的变化，已呈青柄银身金边的形态。
更称奇的是，剑身上镌刻这一道不可名状的威仪古纹。
是帝纹！
当初对战钟离拓时，钟离轩以“末剑”施展过一则帝纹，不过那时只是巧借外力。
此时出现的帝纹非但层次更高威力更强，而且已与钟离轩自身的底蕴相融。
而这魔剑，亦在此时蜕变为——帝剑。
大帝，有立于大道的君临之姿，帝剑便是全部威仪所化。
“斩！”钟离轩呼啸一声，令着身的群焰凌乱跌宕，金色剑芒从中突破而出，直接斩灭了一轮赤日。
“此子妥实不俗！”无尽法王见之不怒反喜，脸上皆是欣赏之色，还不待他继续驱动法则，又是一轮赤日被灭。
无奈之下，无尽法王将自己“无尽法显”这一式催至高峰，令剩下的八日向着钟离轩轰坠而下，那气势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钟离轩立于风雨飘摇的破碎之处，但浑然不惧，隔空又斩出一剑，周遭万剑再度如飓风咆哮而出，与来势八日蛮横撞击。
帝纹闪烁不休，每一次波动皆是贯穿千古。
整片无尽海不住倒卷，感觉所有的海水都要被抽将起来。
哗——
随着破裂声不绝如缕，帝纹强势延展天穹，并将对方编织的法则经纬陆续切断，万剑如帝纹的每一笔描摹，纷纷勾勒在那八轮赤日之上。
无尽法王骤觉身魂一震，八日已相继破碎开来，于是他急忙守住最后一丝核心法则，试图再反扑对方。
钟离轩及时持剑出现在无尽法王面前，剑尖轻点，却散出万钧神力，终将对方手中的最后一张底牌毁去。
尘埃落定，无尽海渐渐回复以往的状态，海面上的棋局依然还在。
钟离轩翩然落下，依然立于适才弈棋的位置，笑道：“承让！”
无尽法王凝立半晌，后放声大笑：“很好很好，真是后生可畏，老朽输得心服口服。”
随着无尽法王作为棋子，按照钟离轩的要求行至既定方位，其余棋子皆被带动，又是一番风云变幻。
随后，所有的暴乱都渐渐平息下来，钟离轩感应到又一层无形的禁制亦在此时被打破。
无尽法王此时指点道：“无尽海最神秘的‘里海’开启了，这是它沉睡万年的首次苏醒，你有资格进入那里。”
“感谢前辈。”钟离轩知道这无尽法王看似刁难，实则是在帮助自己，躬身致谢后，便向着那“里海”而去。
里海，可以理解为是无尽海的发源地。
当初无尽海诞生时，就是钟离轩现在所见“里海”的这般大小。
其中的大道威仪和法则之力极端霸道，就算是高阶古神于此，亦难免被无情碾杀。
而钟离轩纯粹是依靠手中的帝剑之威，才能够在其中无恙游走。
和钟离轩一样能够安然于此的还有一人，正立于一座岛屿之上，待他行进一观才惊奇地发现，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与自己有约的相麟烈。
“前辈，好久不见！”钟离轩着陆后与对方热情相握。
“你终于来了。”相麟烈对钟离轩的到来并不意外，“我本可以直接将你接入‘里海’，但还是想考验你一番。看看我欲相助之人，到底是今兮还是钟离轩。”
显然，作为“天命画师”的相麟烈已知晓一切。
“前辈，我和今兮之间，必须做个了断吗？”钟离轩沉重哀叹。
“这一点，我也看不透。”相麟烈带着钟离轩来到一块奇石前，“你不妨先将这块石头点亮，或许能够给你答案。”
钟离轩观察着这块石头，除了造型奇异，似乎并无特别之处，疑道：“这石头是什么来路？”
“泉石。”相麟烈解释道，“当年那开凿出无尽海的奇人，正是以剑劈开这泉石，引出丝丝活水，后终成大海。而待无尽海成型，它也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钟离轩上前一步，伸手轻轻触摸奇石，并未感觉任何异样，直至摸到当年被开凿的那道剑痕，身躯不由一颤。
准确地说，颤抖的是藏于神序中的那座金色石刻！
“那便以金色石刻中现有的法则之力，来点亮这块奇石试试。”钟离轩念出法随，浓郁的金芒向着对方澎湃灌溉。
帝剑插在钟离轩身旁，其上帝纹亦随之闪烁不休。
相麟烈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那块本黯淡无光的石头在此时渐渐震动起来，其表面和内部的尘埃正被金光点点滴滴的洗去，直至呈现出剔透的琉璃之色。
呼——
奇石被点亮的一刻，向周遭暴发出不可思议的奇异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