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审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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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
九月一日，知名美妆博主野生九色鹿（尹麓）侵犯圣泉公司名誉权的二审开庭。
一个小小的美妆博主打官司按理说不应该吸引太多的关注，至少这个案子一审前后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多的风雨，二审前一周，圣泉公司也照例在自己的公众号和短视频号上发布关于案子的消息，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次等来他们的是一场前所未见的狂风骤雨。
他们的文案刚刚发出不久，各大短视频平台上各路大小博主突然开始集体关注这个案子，短短48小时内，大量有关此案的报道、追踪、科普、反思开始井喷一般出现。
有讨论案件折射的法律知识的，有科普地塞米松是什么东西的，有讲解美妆知识原理的，也有单纯输出情绪，巴拉巴拉大骂一通毫无营养的。
总之，此案直接被推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前十，之前一边倒的舆论也在当日实现了大反转。
之前关注这个案子的人不多，程子恒只花了很少钱就调动了大量的水军，大家一起狂喷尹麓是个不要脸的戏精，这个案子背后肯定涉及到见不得人的商业竞争。
利用大家对恰饭广告的厌恶，他们很巧妙地就把案件的矛头转走，大家一看地塞米松——这不是治口腔溃疡的药都用这玩意，哪至于这么危险，自然把尹麓骂的人都麻了。
可这次尹麓准备的非常得当，他找来的那些美妆博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纷纷指责圣泉公司才是大戏精，多次私自添加法律明令禁止的激素，利用激素的效果夸大他们原本成分的作用，简直把消费者的健康当做儿戏。
大多数消费者也不太理解地塞米松之类的东西到底是个啥，有什么逆天的危害，但这么多美妆博主都介绍他们乱加国家明令禁止的东西，暴怒之下顿时各种破口大骂，圣泉公司临时找来的水军完全顶不住这汹涌的大潮，被打的七零八落。
之前一审获胜后，程子恒得意洋洋地做了个正义只会迟到不会缺席的视频置顶炫耀自己的胜利，这个视频评论区前几名都是他找来的水军，大家口径一致喷尹麓是戏精，但现在从四面八方汇聚来的尹麓支持者明显更占据上风，大家各显神通，喷的程子恒外焦里嫩。
“哇，我去药监局的官网看了，这么多的用激素记录还敢说自己代表正义，这是哪来的勇气啊？”
“脸都不要了啊，他们做的还是儿童面霜，违法这么多次了为什么没有被直接吊销啊。”
“可恶啊，这是怎么回事，兄弟们别跟这种人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一起举报他们啊。”
程子恒看着不断增长的评论，一时呆若木鸡。
他之前买下圣泉之后为了让产品显得有效显得煞费苦心，可成分配伍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于是程子恒干脆玩阴的，直接上激素。
他脚气湿疹的时候就是用地塞米松，口腔溃疡的时候也是用这东西，效果杠杠的，于是强烈要求在自己的护肤品中也添加这种东西。
有了这玩意，稍微有点皮肤问题的人都会很快好转，这不是比那什么什么提取物高明多了。
当时他把这个思路告诉武学军的时候，吓得武学军脸都白了，赶紧阻止，程子恒倒是满不在乎，甚至提出了一个非常逆天的思路——
有的批次加，有的批次不加，这样飞行检测的时候总不好次次测出来。
测出一次程老板就跪下求饶，到时候罚个该批次金额的两倍价钱才能多少，检查不能次次都查到，我们隔三差五被查到一次根本无伤大雅，产品的名气打出去了，以这种暴利很快就能赚回来——
你不会指望所有的消费者天天闲的没事去药监局的官网上查违法记录吧？
就是因为违法成本低，程子恒的日子过的很滋润。
尽管他的产品销量也不是太高，但他另辟蹊径，搞儿童面霜——众所周知什么护肤品加上儿童二字那价格就要翻倍了，尽管他们的面霜销量还不是特别高，但凭借着儿童二字利润可不低。
但惹上了尹麓这个灾星之后，一切都变了。
一开始有人揭穿自己的时候，程子恒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应激了，二话不说就立刻掏钱去法院起诉，一定要把尹麓干掉。
他找来的律师宋泽岳非常有经验，避实就虚，不在法庭上对是否添加激素展开讨论，而是把话题转移到尹麓的数据不准，打名誉权官司。
靠着这种组合拳，尹麓果然败下阵来，别说一审，二审尹麓也没什么还手的机会，只能苦苦吞下失败的后果。
但是，程子恒也知道，想靠这个官司让尹麓赔五百万是不现实的，他的目的只是吓唬吓唬这个涉世未深的美妆博主，然后逼她和解。
只要她愿意和解自己就能一劳永逸避免后续所有的问题，这也是宋泽岳给他想出的最好方案。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尹麓居然坚持不和解。
是的，哪怕被逼得山穷水尽，哪怕被逼的连美妆博主都没得做，她依旧坚持不肯认错。
二审就二审，赔钱就赔钱，我都奉陪到底。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和解的可能性——除非你撤诉，并且承认自己错了，并且保证永远不会再使用法律明令禁止添加的激素。
不然，绝对没有和解的可能！
“妈的，这个女人这是疯了吗？她又不是买过，我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啊！”程子恒见热搜的热度越来越高，自己的水军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局面，像一头受伤又毫无办法的野兽一样只能不住地原地打转。
他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有尹麓这种人，这么较真是做什么，难道你家里人从小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宋泽岳看着自己委托人焦急地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模样忍不住嘴角连连上扬，程子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做什么，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想起了开心的事情。”
“你说现在怎么办？”程子恒狠狠地瞪着他。
宋泽岳优雅地抬起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并拢，飞快地搓了搓。
“这是额外的价钱。
二审我保你必胜，但是在这之外的舆论宣传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程子恒无语，“这些人煽动舆论想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个臭娘们，她是想用舆论在二审的时候为自己争取优势！你怎么能坐视不管啊！”
宋泽岳呵呵笑道：
“什么舆论优势，舆论优势最多让她少赔一点钱，胜利还是我们的。
程总一开始打官司的时候也知道这个赔不了多少，应该不指望尹麓能帮你补偿损失吧！”
“她这是不正当竞争！这是不正当竞争！”程子恒咆哮道，“她这是想用案子宣传自己的产品！如果让她这么炒作下去，以后我们的产品还怎么卖？你就这么放任这个贱女人？”
程子恒左一句臭娘们右一句贱女人听得宋泽岳的脸上开始渐渐露出几分怒意。
他双手交叠在一起，微笑道：
“我们律师是有极限的啊，就算有合适的方案，您也不一定会听不是。”
“你，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听？”
“那就好办了。”宋泽岳笑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抓紧撤诉，撤诉之后找点水军带带节奏这事情就过去了。
以我跟尹麓同学的关系，到时候你只要保证不再犯错，咱们还有和解的机会。”
“放屁！”程子恒暴跳如雷，“混账，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知道了，你是向着那个贱女人，跟她一起来对付我了是不是？”
宋泽岳并不生气，他耸了耸肩：
“别生气嘛，你看我就说你不会答应的。我只是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一派胡言！”程子恒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跟我无冤无仇却想让我死，你说！你说我居然还要撤诉，我撤诉之后还要向她低头，怎么可能！舆论怎么看我，我以后还混不混了。”
宋泽岳微笑道：
“这是最优解。消费者是没有记忆的，舆论的热度一过一切都会过去，实在不行你再换个公司和产品的名称，一样还能骗。
要是继续选择跟尹麓对抗，之后事情发酵，后果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哼。我就不！我还怕她不成！”程子恒怒气冲冲地说着。
宋泽岳笑呵呵地连连摇头，又伸了个懒腰，这才慵懒地起身：
“行，您别忘了我是一个刑事律师，以后要是有需要记得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只要价钱公道。”
“你什么意思？”程子恒大怒，刚想上去揪住宋泽岳问问，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见来电是武学军，程子恒没好气地按下接听键：
“怎么了？”
电话那边，武学军好像很开心。
“程老板，有件事我要通知你啊——我准备不跟你合作了。”
“？”
“哈哈哈，我违约金会照样付给你的，放心，咱们以后就别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