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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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他们完全忘了，当初陛下给六皇子赐婚定国公唯一的嫡女时，那时他们可是认为陛下是在给六皇子加筹码。
不少人的目光开始转向五皇子，觉着这才应该是储君的候选人。
就连后宫里的风向也变得极快，就云武帝所知，后宫女子这几日去往惠妃的嘉宁宫可勤快不少。
说是惠妃兰妃共同管理六宫，但谁都知道，兰妃那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能不管事就不管事。
所以儿子出息，娘家给力，自己还掌握六宫的惠妃娘娘，比之当日的秦皇后，也不过差了陛下给的一个位份。
宫里人也感慨世事无常，以前人人追捧的丽妃娘娘，转眼间就在冷宫里住下了，而平日里不争不抢不显眼的惠妃娘娘，却开始崭露头角。
清楚是清楚，却不妨碍云武帝为此头疼啊。
“唉，这小九，竟给朕惹麻烦！”
陈顺微微躬身给云武帝捧上一杯茶，“陛下，这都是您疼惜九公主殿下啊。”不然谁会由着外面的流言越传越不像话，还不是陛下不想把九公主扯进来。
云武帝手指轻敲着龙案，“说的也是，那日她送来的樱桃不错，听说是她新得的庄子上产的，就让她多送几篮樱桃赔偿朕好了。”
陈顺想笑，陛下想吃樱桃，还要想这么个借口去跟九公主讨要，“陛下就是不开这个口，九公主殿下知道陛下喜欢那樱桃，少了谁的，也必定不会少了陛下的。”
云武帝听得这话哈哈一笑，闺女孝顺，他当然忍不住要显摆一下。
没有闺女的陈顺：……
说话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五月。
五月端午节是个热闹的节日，不管是宫里还是民间都早早就准备起来了。
送定国公府的节礼，六皇子府的大管家罗华早早就准备起来了，这是他们主子定亲后第一次送端午节礼，自然不能轻忽。
六皇子的婚期定在十月，刚好在云武帝的寿辰后举行。
一应准备是礼部在操持，还有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定国公府众人也正说起他们的婚事。
定国公府就这么一个女儿，郑觅的嫁妆是打小就开始准备的，就连嫁衣，那也是自去年收到赐婚圣旨后就开始绣起的。
郑夫人放下手里的账本，对着摇着扇子的定国公说起了女儿的婚事。
“过了节就该派人去六皇子府量尺寸，要赶紧打制家具物事了。嫁妆虽是早就备好的，却还需再仔细查看一番，看有什么缺漏没有。再者，早先没想着觅儿会嫁到皇家去，说不得还要添些东西进去。你们几个若是有意见，趁早提出来。”
郑家四兄弟听了这话面面相觑，而后齐齐摇头，“没意见没意见！娘您看着只管添就是了。”
只要妹妹（姐姐）往后日子过得顺心如意，他们能有什么意见呢，难道还能指着抠下那点嫁妆银子，就能养活一家上下不成？
虽人人说“好女不穿嫁时衣”，但嫁妆也是出嫁女子的一份依仗，若不然怎么会有晒嫁妆这一风俗呢。
他们定国公府肯定得把嫁妆准备得体体面面的，不让人小瞧了家中姑娘。
见他们没意见，定国公也点点头，郑夫人接着又说：“看着还有五个月，算算时间还是有些紧。好在木料是早些年就开始准备的，倒也不至于缩手缩脚，临时奔忙。”
定国公郑重其色，“就是要辛苦夫人了。”
郑家几哥公子都还没成婚，定国公的异母兄弟又在族地，郑夫人这边就没个能帮衬的。
事情倒是能交给仆妇丫鬟去做，但主意却需得郑夫人来拿。
又是跟皇家结亲，事情只有多没有少的。
“你看着拿主意，若是太过忙乱，为夫派人回去请二弟媳来帮忙。”
郑夫人摇摇头笑道：“哪里就需要请二弟媳来帮忙的了，她那里也是一大家子，老夫人又是跟在那边，再把她请过来，是让婆母辛苦管家啊？那兴州那边得成什么样了？再说了，府里婆子丫鬟小厮一堆，难不成还找不出几个办事的。”
郑夫人是真不愿意麻烦二弟媳，这还有好几个月呢，总不能让人舍了家中大小事务不管。
且二弟媳生长在族地兴州，对京都人和事都不熟悉，还要侍奉婆母，来了不说帮得上多少忙，只丢下婆母不管，那就是个不孝。
婆母当年执意要回兴州，不肯让定国公这当长子的奉养，虽是继母，却也不合规矩。
就算婆母和二弟出来说话，表示并非大儿不孝顺，而是郑老夫人年纪大了思念族地生活，当年还是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
若不是定国公是武将，怕是都有人要跳出来让定国公回兴州侍奉郑老夫人了。
如今，她面兴州那边都得小心翼翼，哪里还敢再生事端给自家夫君惹事。
定国公也就是随口一说，夫人提到郑老夫人，他就知道这话他说得太过随意了。
还有，且不说兴州离京都好几百里的路程，就算是同在京都，偶尔过府帮一下忙还说得过去，要长期过府来那也是不可能的。
“是为夫考虑不周了，外面的事夫人尽管吩咐郑管家，府里的事我们能帮上忙的也会尽力。”
郑夫人只让定国公放心，“妾身定然不会损了定国公府的颜面的。”
“定国公府的颜面也没有夫人的身体重要，夫人不要太辛苦了。”
郑家四兄弟看看父母间的温情脉脉，互相对视几眼，接下来他们似乎该有眼色地走开了。
几人正准备悄悄溜走，又听郑夫人叹了口气，“这话本不该说的，只是，历来长幼有序，六殿下上有兄下有弟，其他几个连婚都还没定，就六殿下这个中间的要成婚，朝堂上下还不知怎么说呢。”
四人正准备起身的动作一停，又坐了下来。
定国公不知夫人怎么突然就想起这个了，耐心安慰道：“夫人也别多想，这亲事是陛下赐的，婚期也是陛下定的，别人就算有意见又能说什么。”
郑夫人暗自点头，这倒也是，谁要有意见找陛下说去，只是，他们定国公府自打跟六皇子定了亲，不管他们心里如何只忠心陛下，在外人眼里，他们就算是六皇子一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郑夫人想到如今被抄家流放的安平侯府，心里就忍不住叹气。
安平侯府造反逼宫死有余辜，但每每想到此事，她还是忍不住一颗心都揪起来。
一旦跟皇家结了亲，不只是女儿一脚踏进了漩涡，那是一家都踏进了去了啊。
若是六皇子能安安稳稳做个富贵闲散王爷还好，她们也不求女儿往后给娘家带来什么荣耀，只盼她平安喜乐。
定国公府的荣耀向来是男人们在战场上拼杀得来的，而且定国公府已然是公府了，再想往上？那是想要称王？！
可六皇子作为秦皇后唯一嫡出尚存的子嗣，就注定就算他不去争，也会被逼着推着去争。
那往后的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定国公府都会在这漩涡中跟着一起跌宕起伏。
唉，郑夫人又叹了口气，夫君只有比她更懂其中道理的，所承受的压力也比她更多，这也不是他们想就能退掉的亲事，多想无益，还平白坏了兴致。
说不定，说不定她的女儿就有那个福气，能够安稳顺遂一生，不用去算计不用去千方百计地争宠，也不用担惊受怕。
改日，她还是得把京都附近各处的寺庙道观都去拜一下，嗯，也不能忘了细心教导女儿，不管什么时候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
郑夫人自己夫妻和睦，上婆母不在跟前，中间没有不懂事的小姑子，下又没有小妾庶子，过得顺心如意，但不代表她不知道高门大户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女儿以后嫁得还是皇子，皇子的女人必不会少，除了女人间的争斗，还有朝政上的事，都得趁着还有时间，再仔细教导过她才放心。
想到这，郑夫人又深觉留给她的时间太少。
定国公眼看着自家夫人眼神变化，不知她的思绪已经发散到多远了。
只能开口把她拉回，“陛下是明君，做事情有他自己的判断，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就是。”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们当臣子的，除了受着，还能如何？
见夫人思绪稍稍回转，又放缓了声音道：“你啊，就是太过舍不得觅儿了。”
郑夫人倒是回神了，瞪他一眼不快道：“这么说，夫君倒是没有任何不舍了？”
定国公赶紧弥补，“为夫当然是舍不得了，咱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觅儿这才接回来几日，就要赶着出嫁，咱们自家都还没宠够呢，你们说是不是？”
四兄弟能说什么，齐齐点头称是，只怕晚一步就要成为众矢之的。
他们就是来旁听的，父母定下来的他们只管同意，别的不重要，点头说是一定要快。
正说着话，就听得下人来传话说六皇子府和庆安城的节礼都到了门口。
郑夫人收了节礼，把凤家来人安顿好，又安排人给六皇子府回了礼。
忙完坐下，这才打开凤家随节礼一起捎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