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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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只听卢静柔又接着道：“先不说殿下会不会做出此等事来，只说殿下就算要贩卖盐铁，定然也不会让人轻易抓住把柄。再说到臣妾父亲及舅父成安候，他们经办之事，岂是能随便就查出端倪来的。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此事背后有人操纵？这一点，我早已想到，只是，此事还存在许多疑点。”
“殿下英明！臣妾就知道，殿下定然早已知悉，只是臣妾终究放心不下父亲，这才斗胆妄议朝政。”
“无妨，阿柔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谨慎。”
卢静柔羞涩弯唇一笑，“臣妾自是省得，只是，殿下心中对背后之人可有猜测？”
二皇子扫了她一眼，继而微沉了脸道：“左不过是那么几个人而已。好了，此事阿柔不必多忧心。我这里还有事要忙。”
卢静柔还待再说什么，听了这话，微微蹙了蹙眉，也只能告退出来。
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二皇子的思绪这才慢慢回拢，在他看来，这件事已经很明显是他那几位好兄弟动的手了，至于究竟是谁，他如今也没个头绪。
他今日在殿前说的也有实话，那就是，他真的没想过把盐铁卖给夷族。
如今回想起来，两年前他意外得了那个铁矿也是够巧，紧随其后，又有了盐的事。
当时正为手下那一万多兵士的钱粮头疼，恰恰好就得了这两宗巧事，还只当是天助他也。
如今想来，他也不过是别人眼中的大鱼罢了。
从两年前就开始谋划，背后这人的线放得可真够长的，也真是看得起他！
二皇子一面自嘲想着，一面把几个弟弟一个个揣摩过来，却一时想不出来谁能有这个手笔。
不管是谁的手笔，如今对他来说，可谓是一个死局。
这事，不是拉个管事幕僚出去就能搪塞过去的，但他要彻底脱身出来……
那就只有下决心舍弃左膀右臂，但不管是成安候还是永平侯，对目前的他来说，都是无法割舍的。
失去哪一个，都等于他里那个位置会更远，他无法接受。
二皇子为此烦躁不已，把几位幕僚都请到书房里，前院书房的烛火一夜未熄。
云韶遥也想趁夜去一趟六皇子府，奈何宫锁早已落下，她若不想被巡夜的侍卫抓个现行，就只能乖乖等天明。
三皇子府。
三皇子似乎并没有受早朝上的一幕所影响，下人进去回话时，就见他懒洋洋依靠在软榻上逗弄一只鹦鹉，黑猫半眯着眼趴在他膝上。
“殿下，萧三皇子在府外求见。”
三皇子云韶熙眼皮都没抬，“不见！”
“萧三皇子说，说若殿下执意不见，那他就不计后果了。”那小厮声音都是颤的，头低低地垂在胸口。
不敢抬眼觑三皇子半眼。
三皇子冷嗤，这还威胁上他了，萧天霖当真是半点顾忌也无了，他萧天霖可不是如外人看来那般的无脑之人。
原来还有这一手等着他呢。
但在这节骨眼上，由不得他不多计较。
深呼一口气，云韶熙淡淡道：“那就好好把人请进来吧。”
“是”。
下人应声退下，心中长松一口气。
规规矩矩到府门口把萧三皇子请进府中。
“怎么，三殿下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萧天霖进了花厅，半点不见外地自顾自落座。
“过河拆桥？我看，是萧三皇子忘了之前的约定了？”
“约定？不是一直都在履行着嘛，怎么，是萧某哪里做的让三殿下不满意了？”
“明人不说暗话，萧三皇子今日出现在我府上，难道不是别有所图？”
云韶熙一把把伏在膝上的黑猫扫下去，目光落在萧天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
“这……三殿下可是误会我了。我这不是今日得了好消息，又恰好路过三皇子府，作为朋友，特意上门恭喜三殿下的嘛，怎么到了三殿下口中，就成了居心叵测了？”
萧天霖一副受伤样，但那浮夸的劲头，连他自己都觉得太假，更何况面对面承受的云韶熙。
云韶熙直接撇过脸，反正今日这人已经进他府上了，现在就算赶出去又有什么差别。
只是想到他今日对自己的算计，就心有不快。
“诶，别这么冷漠无情嘛，好歹咱们也能算得上是朋友吧。我上你府上来，不说好好招待就罢了，还摆这么一副冷脸！”
“呵，朋友，背后插一刀的朋友？你哪日不来，偏今日上门？堂堂萧三皇子，就别说这么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遮掩了。”
萧天霖闻言面色不变，稍稍收了些嬉皮笑脸，坐直了身体道：“咱就看破不说破不很好么？”
“跟你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怕恶心着自己。”
“好好好，你说了算。”萧天霖面上一副我怕了你的样，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话说的有多不走心。也没有半点被人道出心声的难堪或羞恼。
云韶熙闭了闭眼。
“萧三皇子今日目的既已达成，我府上多有不便，就不留客了。”
萧天霖佯装惊诧看向云韶熙，“我来你府上，连杯茶水都不得喝，你就要赶我出去？”
“喝茶，萧三皇子今日这一来，外面就有不少事等着我处理呢，哪有这个闲工夫陪萧三皇子喝茶聊天。”云韶熙淡淡道。
萧天霖轻咳两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要说，他还是有点廉耻心的，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要是还继续来下去，也挺没脸的不是吗。
而后弹弹衣襟上根本不存在的灰，起身笑道：“行吧，既然三皇子殿下今日忙着，我就不多加打扰了，告辞！”
“慢走不送！”
一直待萧天霖的脚步声远去，云韶熙这才似是不经意轻轻往左瞥了眼。
继而，一道阴寒沙哑的声音从旁响起：“你失态了。”
云韶熙眼皮都没抬，重新抱回不知什么时候又偎到他脚边的黑猫，轻轻抚着那身黑缎子般的皮毛。
那声音的主人似是为他这般作态所惹怒，“你明知萧天霖近日来不怀好意，还不赶紧派人去处理后续！是等着云韶鸿查到点什么？还是等着云武帝那里怪罪下来再去弥补？”
“你失态了！”云韶熙无动于衷。
等那声音的主人确认他所听到的是什么后，登时大怒，忍了又忍，才压下心中滔天怒火。
“舅舅近日来越发心浮气躁了，这可不像你啊！”
男子闻言眯了眯眼，良久，沉了沉气，这擦语重心长道：“你知道舅舅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就行。今日早朝上才闹出了二皇子的事，下午萧三皇子就跑到你府上，你也知道，你这府里府外，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引火烧身哪！”
“舅舅也是担心就怕有个万一，那咱们之前做的就都功亏一篑了，舅舅倒也活了一把年纪，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没什么……唉，只是你还年轻，身上还背着重任，不能掉以轻心啊！”
云韶熙唇角微微勾起讽刺的笑意，“那倒是劳舅舅操心了。”
“那你还不……”
“京都这里我自有主张！舅舅在洛城那边多费心就是了。”
男子闻言面色沉了下去，他这是翅膀硬了，忘了自己以往都是靠着谁走出来的了。
哼，年轻人，还是要吃了亏才知道世道不易。
“殿下心中有数就好，只是还望殿下时刻记着，殿下身后站的不是一两人，不管什么时候，殿下多为你身后的人想想。”
云韶熙没吭声，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忘本吗？
呵，时至今日，还以为他是从前那个随随便便被牵着鼻子走的云韶熙吗？
想到从前种种，云韶熙的脸也沉了下来，抚猫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转头看向男子的方向，眼中情绪未明，缓缓开口：“我自是记得的，只是舅舅也别忘了才好。”
男子也只当是三皇子云韶熙服软了。
“殿下记得，我也就放心了。”
一连送走两拨不讨人喜的人离开，云韶熙心中不快，也不想别人舒服。
独自一人在花厅坐了一会儿，这才招来了随侍，附耳低声交代起来。
云韶遥原以为第二日就能见到六皇子，却在接下来的几日都一直未能得见。
六皇子倒是派人过来给她送了信，只说是最近都会比较忙，让她自己在宫中多注意安全，尽量少出门，其他多的话一句未提。
云韶遥虽然担心，却也知道朝堂局势紧张，很多事不是她能插手的，只得老老实实缩着。
二皇子之事很快在朝野内外引起轩然大波，云武帝也没下令此事须保密，朝堂官员虽派系林立，却也知道轻重。
这事虽然谢大人那里证据确凿，但既然需要大理寺进一步审理，就不会在这个时候乱传话。
但此事还是在百姓间传开了。
往常不是没有官员私贩盐铁牟利的，但皇子还是头一例，一时间民怨四起。
京都百姓更甚，他们自认住在天子脚下，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更懂朝政，所以在茶馆酒庄说起来，可是洋洋洒洒，各抒己见。
且云武帝历来在百姓言论上不做太多计较，只要不涉及谋逆、不危及社稷安危的，也能算得上是言论自由。
倒是没有百姓胆子大到去二皇子府扔臭鸡蛋烂菜叶，但茶楼酒楼内，随便走走都能听到“二皇子不顾及国家安危，妄顾边城将士性命”这样的言论，这还是客气的。
说起成安侯府和承平候时，话语间更是毫不留情，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他们撺掇二皇子私贩盐铁的，更有的说是二皇子毫不知情，是被自己的舅舅及岳父给蒙在鼓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