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小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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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满身疲惫的萧凌风回到府中，吩咐侍女朱雀准备些茶点送到书房，他和明春、林冬还有许多军中的事情要商议。
不一会儿，朱雀就端着茶点送过来了，帮他们上茶后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萧凌风含笑问道。
朱雀犹豫着开口道：“将军，我是个丫鬟，这些话原本我不该多嘴，可是自从少夫人离家后，将军难道就一点都没有发现吗？王湛每日无精打采的都不像以前那么活蹦乱跳了。侯爷本来就沉默寡言，现在更没人陪他说说话了。将军你和明将军几个天天又早出晚归，这家里成天连个人气儿都没有，少夫人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就连院子里的那些花草和药草，平日里少夫人打理的精精神神，这些日子交给我和青鸾料理，都有些蔫头耷脑的了……”
朱雀偷瞟了一眼萧凌风，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你是不是和少夫人吵架了呀？怎么少夫人都走了快一个月了还不回来？也不见你去接她……这夫妻吵架是常事，你可别因为些小事把少夫人给气走了……要我说，你要是真的把这么好的少夫人气走了，就算是以后能再娶个天仙回来，那也比不上少夫人和善有趣……”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冬就拍手大笑道：“朱雀不愧是从小在府里长大的啊，胆大心细，什么话都敢说……”
萧凌风无奈又尴尬的看着朱雀，解释道：“我们没有吵架，她是有事情出去了，很快会回府的……”
“真的？”朱雀不信任的看了一眼萧凌风。
萧凌风肯定的点了点头。
“朱雀，少夫人是怎么收买你的，你这么向着她……”林冬忍不住调侃道。
“哼！我朱雀虽然是个丫鬟，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收买的！我喜欢少夫人，愿意向着她！”朱雀微笑着顶嘴。
“少夫人还教我和青鸾辨识草药呢，她说只要我们好好学，说不定以后也能做个药师。就算不能，那也能照料好自己的身体，说不定在关键的时候也能救人一命呢。我们俩还等着她回家后继续教我们呢……”朱雀不好意思的笑了。
“少夫人为了传扬医道，真的是不遗余力啊，连府里的侍女都不放过。”明春笑道。
林冬笑着点头：“这不挺好的吗？朱雀这么聪明伶俐，一定学的好。”他调侃朱雀道：“等你学成了，通过了药王谷的考试做了药师，还可以顺便在百草堂的大夫中挑一个好夫婿……”
朱雀顿时羞红了脸：“林将军胡说什么！就会说这些没正经的话打趣我们丫鬟！”
“你和青鸾都到了出嫁的年岁，侯爷和将军肯定会同意放你们出府去嫁个好人家。你自己挑中的夫婿自然比媒婆帮你找的更合心意啊。”林冬一挑眉笑道。“我说的是吧？将军。”
萧凌风点头微笑：“当然了，傲雪和芸娘会帮你们准备好嫁妆的，你要有心思，告诉她们一声就行。”
“将军以前从不说这种不稳重的话，我看都是跟着林将军学的，越来越没个正经！怎么就不向明将军学学沉重少言呢，这么轻口薄舌的，哪像个侯府世子。”朱雀语调微嗔。
林冬扑哧一笑：“这可和我没关系，将军本来也不是多么正经的人……”明春偷笑。
朱雀撇了撇嘴，一扬头又傲气的说道：“我要真成了药师，干嘛非得嫁人。我听少夫人说了，她有几个师叔伯这辈子就没嫁过人，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哇——这么有志气。”林冬微笑着打量她。
朱雀嘲戏道：“我看林将军是真的到了该娶亲的年岁，不如赶紧禀告了侯爷，抓紧娶一个像少夫人这么好的夫人回来，我们几个丫鬟一定也会向着林夫人的！”
“我错了，我错了，怪我多嘴。朱雀妹妹饶了我吧，千万别在侯爷面前提起这话。”林冬笑着举手讨饶——成亲！他现在可不想成亲！
“哼！看谁说的过谁。”朱雀一跺脚，端着盘子行礼告退，转身出去了。
朱雀和青鸾都是孤儿，七八岁的时候就被卖进了武平侯府，从小由芸娘调教长大，学些针指女红。萧月未出嫁前，也教过两人认几个字。府中开恩放下人出府时，两人年岁尚小，无处可去又恋恩不舍，就被继续留用在府中。两人虽然是侍女，但从小在府中长大，像是萧凌风几人的小妹妹一样，偶尔也会和他们玩笑几句。
见朱雀出门离去了，明春笑道：“少夫人好像是离家很久了，将军成日在外忙于公事，常常好几日都不回府，也难怪朱雀会怀疑将军呢！”
萧凌风无奈的笑了笑，三人开始定下心来讨论军中的事务。
……
这一日，傍晚时分，原州百草堂的后院中，梅傲雪正蹲着身子收拢晾晒好的药材，韩再正对着门口在一旁碾药，突然感觉眼前的光被挡住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不敢相信的叫出了声：“萧……”
梅傲雪背对着门口，见韩再停下了碾药的动作，嗔怪道：“削什么啊，用铡刀切过之后再碾啊，弄的再细一点……”
韩再惊讶的指着门口说道：“萧将军！”
梅傲雪诧异的转过头去，见萧凌风微笑着站在身后不远处，惊喜的站了起来，跑过去扑进了他怀中：“将军！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想我了吗？”萧凌风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发髻间。终于又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么远的路，你就这样跑过来了……”
梅傲雪不敢置信的看着风尘仆仆的他。她和韩再白天赶路，快马加鞭花了三天时间才从京城赶到原州，将军总不会是星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赶过来的吧？那也要两天时间呢，想到这些，不免有些心疼他。
“累坏了吧？”梅傲雪帮他拍掉身上的尘土，关切的问道，“饿不饿？”
萧凌风微笑点头。
晚饭前，带他去拜见了夏师兄和叶师伯，又见过了原州百草堂里其他人，大家一起吃了晚饭寒暄了几句。众人知道他们夫妻多日未见，自然有许多私房话要说，便都告辞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夜晚。萧凌风上床后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他星夜兼程确实感到十分疲倦。
梅傲雪依偎在他身旁却毫无睡意，她睁着眼睛仔细打量烛光下他的面容，心里温暖又感动，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抚摸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她的脑袋往他的肩窝处拱了拱，整个人半趴在他身上，鼻子里深吸着他身上沐浴后清爽又熟悉的味道……
深深吸了几口气后，梅傲雪喃喃低语道：“将军，有你在真好，我真的好想你啊……”
身旁的男人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睁开眼睛笑着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我也想你！”
“将军干嘛骗人，我以为你睡着了。”梅傲雪嗔怪道。
“我是睡着了，是傲雪把我吵醒了。”萧凌风笑道。
他侧身躺着，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让她转了个身，将腰背紧紧的贴在他的怀里，双臂舒服的搂抱在她胸前：“暖和了吧？睡吧！”
感觉到他的一只手摸索着伸进了她的寝衣下，她赶忙伸手阻止：“将军，今天不行！我身上不好呢……”
“我知道！肚子痛不痛？我帮你捂着，暖和一点……”他又闭上了眼睛。
梅傲雪微微一笑，放开了阻止他的手：“一点点痛而已……将军记着日子哪？”
“嗯！”萧凌风闭着眼睛，一边休息一边轻轻帮她揉着微微发凉的小腹。
两人成亲之后萧凌风才知道，原来有些女子月事来的时候，身体会特别不舒服，尤其是刚来的两天，有的时候甚至会疼痛到手脚冰凉、面色惨白。
梅傲雪天生体质寒凉，恰恰就是会痛经的那一类女子，她虽然是个大夫，试过很多办法调理身体，如今也确实好了许多，但偶尔还是会在月事刚来时觉得腰腹发冷、小腹疼痛，每当这个时候，萧凌风就会这样抱着她帮她取暖，帮她舒缓一下。
梅傲雪想到两人成亲后，萧凌风第一次发现她来月事时肚子疼痛难忍时的样子，他以为她生病了，着急要去请子静师姐来看看，她这才告诉他女子来月事时的那些事情。好像别的男人会觉得这是污秽之事不大愿意去了解，可是将军却自己去找了李林师兄把这些事问了个清楚明白。
那天晚上他也是用这样的姿势抱着她睡觉，她问他：“你不觉得沾到我的血会很脏吗？”
他说：“我杀过那么多的人，沾过那么多人的血，我为什么要觉得我心爱之人身上的血是脏的呢？傲雪可比我还爱干净！如果真的沾到了，洗干净就是了，有什么关系。”
“可是有人说，女子月事的血污秽不洁，会折损阳寿哦？”
“我要是信这种无稽之谈，那我也不用做什么将军了！更不用读书修身、明辨事理了……月事不过是每月里女子身体的自然变化，月事按时来潮、气血通畅，女子才能有生育子女的能力，哪里就扯到那些奇谈怪论上去了……”
“要是人人都能像将军这样想该多好，那不知会有多少女子在这些日子里少受些羞辱、多得些关爱呢！”
“我想每一个真心关爱自己妻子的男人都会这样想吧，谁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受痛苦折磨呢。不过——在这些日子里不能和傲雪一起云雨快活，我倒是真心觉得很可惜……”
“贪色纵欲是真的会伤身折寿的！”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傲雪就是我心中最大的欲望，我喜欢和你亲热有什么不对？再说了——为夫可是很有节制的，到底有没有贪色纵欲，傲雪不是最清楚么？”
“哼！将军根本就是个贪淫好色的无耻之徒！”
“真的？——其实想要快活不是还有别的方法么？我那么好色纵欲，不如傲雪现在帮我……”
“不要！——不许说！——你离我远点！”
“傲雪干嘛这么害羞呢？夫妻闺房之乐而已，你应该都懂的呀？你要是不会的话，我现在教你……”
“不要！谁要你教！——你走开！——我肚子疼！”
“别乱动！！！——我帮你揉揉。嗯——肚子应该是真的很疼哦？——可是傲雪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心跳的这么快？身体在发烫哎！——现在腰腹应该没那么发凉了吧？有没有好一点？”
“哼！要你管……”
“我的娘子，当然要我管……”
从那以后，他就帮她记着每月月事的日子，特意嘱咐丫鬟们不要忘记准备她要用的干净的月事带等东西，也一直盯着她不让她碰冷水、搬重物、太劳累，好在她的经期一直都很规律，倒也不会太费心。
“将军，你不会是特意算着日子才过来的吧？”想到以前的事，梅傲雪突然问道。
“我可是堂堂大将军——杀伐果断！会这么矫情吗？再说我也不知道你这一次就一定会疼啊……”萧凌风犟嘴道。
“那倒也是哦！”梅傲雪笑了笑，一脸幸福的说道：“我知道萧大将军肯定是不会啦，可是我的萧郎就不一定了！”
“我就是想你了，想见你，就来了！”萧凌风嘴硬道。
其实他也有算着日子，担心她在外劳累会不会不舒服，再加上分别日久，心中也实在是想念她，这才忙里偷闲挤出时间，安顿好军营中的事情后星夜兼程赶过来看她一眼。
“将军，你的身上真的好暖和呀，手掌也很暖和……”梅傲雪低语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怎么了？笑什么？”萧凌风好奇的问道。
“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你说了我才能决定要不要生气啊？”萧凌风闭着眼睛微笑。
“嗯——以前小的时候，有一次我跟着师父师兄们在仲冬时节出门帮人看病，我们借宿在一个村子里，晚上真的好冷啊，我冻的睡不着觉。后来我发现那家人家里养着一只一岁左右的小黄狗在柴房里，我偷偷把它抱进被窝里，这才觉得终于暖和了些……”梅傲雪边说边笑。
“你是想说我像那只小黄狗？”
梅傲雪笑道：“很像啊！你们身上都很暖和，只不过你可比它好闻多了……”
萧凌风嗔道：“你才是狗呢？明明是我抱着你……”
困倦的两人在闲话中慢慢的睡着了，一夜甜睡无梦。
等到早晨梅傲雪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萧凌风和他的东西都不在屋中——他已经离开了！
梅傲雪一时有些恍惚，就感觉昨夜是自己在做梦，他其实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可是被窝中分明就有他留下的体温和他身上的味道。
屋中的桌案上压着一张素笺，上面是他飞扬洒脱的字，写着：“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素笺空白的地方放着梅傲雪飞鸽传书寄给萧凌风的那颗红豆。
梅傲雪抿嘴一笑，将红豆拿起放进了自己随身的香囊里，将素笺折起来收到了自己的行礼中，这才洗漱收拾准备开始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