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敬献美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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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高雨莹卸去了钗环，一副准备就寝的样子坐在卧房里沉思，她的贴身侍女小榆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微笑着对高雨莹说道：“小姐，你调理身体的汤药好了，赶快趁热喝了吧！”
高雨莹皱眉看了一眼那碗苦药汁子，心中十分不乐意，她不耐烦的说道：“先放在那里吧，你去把床铺好。”
小榆陪笑着低声劝道：“小姐，你费了那么大心力找大夫开了这调理身体的汤药，还不就是为了能尽快怀上孩子么，前面那么多碗都喝了，如今少喝一碗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停顿了一下，小榆偷瞟了一眼高雨莹的脸色，又接着微笑道：“老嬷嬷帮您算着日子呢，这几天正是受孕的好时候，您可千万别浪费了大好时机啊。”
这小榆是小槐死了之后被挑选为高雨莹的贴身侍女的，她生的聪明伶俐，也极擅长察言观色，以前她常跟在小槐身后伺候主子，对高雨莹的品性和心思还算了解，知道她现在一心想要怀上孩子，这才敢大着胆子劝慰。
高雨莹自己何曾不知道，如今高家失势，她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越王了。虽然越王如今对她千依百顺、百般宠爱，可是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她知道要在王府中站稳脚跟，她必须有自己的孩子。想到这里，她无奈的端起了那碗汤药，皱了皱眉，硬逼着自己把药喝了下去。
小榆这才走过去将床铺铺好，端起空药碗准备离去，刚好遇到越王推门走进了房间。
高雨莹立马换了一副微笑的面孔，起身上前说道：“殿下，你回来了。”
越王看了一眼小榆端着的空碗，无奈的说道：“雨莹，你真的不必逼自己喝这些苦药汁子。我们都还年轻，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成亲才不过三个月，你又何必心急呢？”
小榆躬身施礼后端着空碗出去了，顺便带上了房门。
高雨莹微笑着上前帮越王宽了外衣：“可是，我真的很想快些为殿下生一个孩子。”
越王拉着她的手，将她搂在怀中说道：“雨莹，我是真心的喜欢你，有没有孩子我都喜欢你，我看你喝这些东西我都心疼，你真的不必如此苛责自己。”
高雨莹微笑道：“雨莹是心甘情愿的，为了殿下，为了我们自己的孩子，雨莹不觉得辛苦。”
越王无奈的微笑望着她，这件事情也只能随她去了，或许她是真心的想快点要个孩子，或许她是对他的感情不放心，但是他是真心的喜爱她、怜惜她、想要全心全意的对待她。高雨莹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端庄秀丽，两人成亲以后，她甚至比以前更加的漂亮了，端庄中平添了几分妖娆，更让他心动不已。
亲昵的摸了摸她美丽的面容，越王转移话题道：“雨莹，听说高大人这些日子身体愈发不好了，你找个时间回去看看高大人和高夫人吧！他们如今只有你一个女儿了。这段时间陛下看中我，让我主理户部和吏部的事，朝中事务繁忙，等再过一段时间，我抽空陪你一起回去看看。”
高雨莹道：“殿下勤劳国事已经很辛苦了，实在不必为这些琐碎的家务事操心。只是我回家看望父母，殿下不怕被有心人看到，在皇上面前多嘴多舌吗？”
“事情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你放心吧，如今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
越王从小性格胆小懦弱，但是为人做事十分谨慎，若非如此，他这么多年暗中为晋王出谋划策，在谋逆案中愣是没有查出他牵涉其中的任何证据。
“多谢殿下体贴关怀，雨莹会找时间回去的。”高雨莹对越王灿然一笑。
虽然她嫁给他的初心只是为了逃离高家，逃离高皇贵妃和晋王的掌控，一直以来她都有些看不上这位性情阴沉懦弱、胆小怕事的皇子，但是越王对她确实处处体贴，事事用心，有的时候她也不能不觉得心中感动。
想到这些，高雨莹伸手搂紧了他的腰，将脸颊亲昵的贴到他的胸口。越王刚想低头吻她，却听她突然开口问道：“今日殿下去玄天观为陛下取药，一切可还顺利吗？”
“顺利，陛下吃了第二颗丹药，感觉非常好，对我也越来越信任了。”越王说道。
他不想提起遇到了萧凌风的事，这个人就好像是他和高雨莹之间的一个禁忌，他不想让她听到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事，他想要她彻彻底底的忘掉这个人，全心全意的只爱他一个人。
“这样就太好了，没有想到殿下能想到这么好的法子来挽回圣心。”高雨莹开心的说道。
“法子虽然是我想的，但这都是当初三哥派人到全国各地四处寻访，这才寻到了李神仙，如今却正好为我所用。说起来，三哥对父皇，其实挺有孝心的……”
越王的语调略带哀伤，他对这位兄长的感情，爱恨妒怜皆有，也是相当复杂了。
“殿下对皇上，不也是一片孝心么，虽然是为了皇位，可殿下也是真心的关心皇上的龙体啊……”
高雨莹微笑着宽慰越王。
“我觉得，如今只有推举李神仙这一点功劳还算不得什么，要想再进一步，殿下有没有想过再为陛下做些别的。”
“什么？”越王柔声道。
“自从高皇贵妃被打入冷宫之后，我们在后宫的妃子中没有十分可用的人才，我想如今陛下年事已高，需要人照顾，我们可以用‘孝顺父皇’的名义为陛下敬献美人，这样在后宫我们也可以慢慢重新培植起自己的势力。”高雨莹平静的说道。
越王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前不久吏部尚书王大人私下也和我提过，我倒也有这个想法。”
这位吏部尚书名叫王崇风，是越王生母娘家——洛阳王氏一族的族长。这次晋王谋逆案后，原来的吏部尚书因为帮晋王卖官的事被撤职查办，如今越王主管吏部，便推举这位王大人做了新任吏部尚书。
高雨莹微笑的接着说道：“前些日子，王夫人前来拜访，也提到了这个意思，我觉得可以一试。我已经私下让他们帮着殿下去物色合适的人选了。如今选出了两位，这两日即可到京，等我细细调教之后，在年节期间敬献给陛下岂不是正好吗？”
越王惊喜的看着高雨莹，虽然一直都知道她聪明又有胆识，如今帮他办事也是这般滴水不漏，对他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贤内助了。
略一思索，他又说道：“这样做固然是个好办法，只是还要慎重些，选两个我们能够掌控的人才好。”
高雨莹笑道：“这是自然，殿下大可放心。这两位美人——王媚儿和王可儿，都是我亲自品夺着挑选出来的，她们都出自洛阳王氏的旁支，她们的父兄素日里在王氏大族中并不受重视，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官位，如今她们的父兄还指望着靠殿下你的推举获得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呢，她们自然会处处都听我们的。”
停顿了一下，高雨莹又接着说道：“只要这两位美人能够得到陛下的宠爱，她们的父兄就可以在王氏大族中获得地位，不再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生活；王大人作为族长，也可以趁机扩大洛阳王氏一族在朝廷中的势力；这些人在朝堂上得势，对殿下未来的太子之位也会多有裨益，这样岂不是三处有利么。”
越王满眼佩服的看着侃侃而谈的高雨莹，笑着说道：“雨莹，你真的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孩子，有时候我觉得我都比不上你的玲珑心思。”
高雨莹抿嘴一笑嗔怪道：“殿下别胡说，殿下是皇子，是龙子，当然是最聪明的，我这还不是为了夫君和我们的未来着想，不过多花些心思和时间而已，比起殿下的雄图大略，算不上什么。”
越王搂抱着她，感慨的低声说道：“雨莹，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不要去争什么太子之位，就像现在这样，做一个富贵闲散王爷，我们也会过的很幸福的。”
高雨莹心中不悦，但脸上依旧微笑着：“怎么？我以为殿下胸有大志，才帮着出谋划策，难道殿下不想成为九五之尊了么？”
越王轻轻放开她，低着头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想，又不想。”
高雨莹不解的看着他，越王继续说道：“我母亲去世之后，我在宫中生活，处处都要小心翼翼，我当然想有朝一日手握大权扬眉吐气，没有哪个皇子不想登上那至尊之位，手握天下富有四海，我也一直都在暗中筹谋。可是皇位之争从来都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像三哥一样的下场。而且，即便是坐上了皇位，恐怕也不得安宁。当年父皇登基后，汉王、赵王、鲁王先后谋逆，如今三哥也走了这条路，父皇的手上沾着无数至亲之人的鲜血，他的一生恐怕也并不安宁幸福……”
他转头看着高雨莹，微笑道：“雨莹，自从我和你成亲以后，我觉得这种平静的生活也很不错，我可以像秦王叔一样，做个富贵王爷，一辈子远离朝政，享受荣华富贵也就足够了，只要有你陪着我。”
高雨莹心头一沉，她看不起这样胆怯退缩的越王，果然还是那个懦弱胆小的皇子。
沉吟片刻，她微笑道：“只要殿下喜欢，雨莹自然是会陪着殿下。可是殿下想过没有，如今陛下只有你和齐王两个儿子了，未来的皇帝就在你们两人中间。如果未来齐王继承大统，我们还会有好日子过么，他真的能够放心我们吗？如果这个时候殿下退缩了，只怕到时候我们连葬身之地都没有，更别提我们的孩子，难道殿下想让我们的孩子和你一样，从小过那种担惊受怕、小心谨慎的生活么。”
听到高雨莹的话，越王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晋王谋逆当夜——他虽然守在偏殿外，最终没有对齐王下手，但齐王心中恐怕早已对他生疑。晋王自刎的那一剑，齐王就近在咫尺，以他的功夫，怎么可能来不及阻止，可他偏偏就没有来得及。
再回想到高皇贵妃寿宴上齐王中毒的场景。其实，当日晋王要下毒谋害齐王的消息，是越王暗中派人放出去的。他早就收买了晋王身边的人帮他做事，目的就是要挑起齐王和晋王的争端，让他们二虎相争。他本以为齐王得知消息后，会在宴会上揭发酒中有毒的事，这样只要齐王和晋王两人在陛下面前撕扯不清，互相加深矛盾，越王便可从中取利。却没有想到齐王不惜自己给自己下毒，将这件事做成了真的，反而扭转局势让晋王被禁足。齐王对自己尚且如此狠心，只怕对别人就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想到这些，越王面色阴沉的说道：“你说的对，如今我恐怕早就没有了退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高雨莹端详着他的神色，踮起脚尖轻轻在越王脸颊上亲了一口，微笑道：“殿下心中胸怀大志，只是偶尔迷恋温柔而已，雨莹都懂得。”
越王见她主动亲吻自己，心中欢喜，趁势抱起她上床就寝。
屋中烛影摇曳，芙蓉帐暖，两人夫妻恩爱，同谐鱼水之欢，共享云雨之乐。
只是对高雨莹来说，这件事或许并没有那么的欢喜。
两人刚成亲的时候，高雨莹心中还略微有些抗拒。越王自然以为她是新娘子，羞涩腼腆一些也是应该的。他心中真心喜欢她，愿意慢慢等她、教她、体贴她，渐渐的高雨莹心中也接受了越王。更何况，她如今一心一意想早点生下嫡长子来稳固自己在越王府的地位，所以就更加的用心去安排和计划这些事。
这样按部就班的夫妻生活却也十分和谐，越王对她温柔体贴，她也总能让他开心和满足。
只是每每激情过后，高雨莹心中似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感觉就好像是一碗精心熬制的鱼汤，偏偏出锅的时候心不在焉的忘记了加盐，虽然鱼汤看起来乳白诱人，闻起来香气四溢，可是喝起来总感觉少了最灵魂的东西，滋味就差了许多。
对于越王的爱抚，她从来不拒绝，但也似乎从来不主动；有的时候好像很快乐很满足，有的时候心中却又巴不得快点结束；有的时候她会猛然发现，比起夫妻生活，她似乎更愿意和他一起讨论朝政和为他们的将来出谋划策，至少这些事能够激发她内心最真实的欲望，调动她内心最大的热情。
有的时候当她一个人在屋中沉思，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地方甚至会想到，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嫁给越王，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或者，如果她如愿嫁给了那个人……
每每一想到这些，她立马就会猛然惊觉，然后粗暴的打断自己的想法。
她的心中会坚定的告诉自己，什么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帮助越王当上未来的皇帝，而她会成为未来的皇后，高高在上。他们会拥有一切，掌控一切，再没有人敢小看她，所有的人都不能忽视她！
如此种种，恐怕高雨莹自己也很难说的清她对越王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好在她受高皇贵妃调教多年，十分明白与人相处时，尤其是与男人相处时如何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如何把握进退的时机和尺度。
至少现在，越王对她来讲是一个最合心意的夫君，她也就像宫中许多妃子，以及京中许多官宦人家的夫人一样，过着同样平静又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