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断情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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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答应与陆尘音在东市青溪见面，其实就是为了与他断情。
那夜，戌时。
街上灯火纷繁，人流攒动，欢笑声不绝于耳。
弄玉戴着面纱，身姿颀长明艳，站在青溪河边等待他。
上次宫宴是自己主动去招惹的他，这次也谦卑地提前到了，她怕自己没准备好拒绝他的理由。
来往的男女皆不知她是谁，但也有人好奇打量她面纱下的容貌。
不久，身着浅蓝色锦缎长衫的陆尘音出现，他身材修长，肤色白净，依旧目光如水。
他对她笑了，笑容温柔，带着份青涩，手中拿了一个物件。
“公，”
陆尘音想到现在身处闹市，不宜叫她公主。
“凡真，我的闺名。”
灯火照在弄玉蒙着面纱的脸上，增添几分柔和。
“凡真。”
陆尘音把手中之物递给她，是一个木雕娃娃，穿着红色衣裙的妙龄少女，造型可爱。
“这是送给你的。”
弄玉看到他手上的细伤，“这几日，你是在雕它？”
陆尘音低声答应，耳垂微红。
“嗯。”
弄玉看着那木雕娃娃，伸出的手犹豫一下，快速将它接住，拿在手里端详。
这上面每一刀，每一笔都有陆尘音的心血在。
他是想要讨她欢心。
因为他知道曾经的江铭辰雕工十分了得，弄玉常常去他的玉作坊买各种首饰。
他想要努力靠近她。
弄玉注视着娃娃，陆尘音询问，“是，不喜欢吗？”
弄玉摇头，“我们先逛逛再说。”
陆尘音从未与女子在七夕同游，眼神不自觉看身旁的她。
热闹的街巷，一个小孩扑倒在二人面前。
陆尘音将孩子扶起来，蹲在地上问，“摔得疼不疼，你的父母呢？”
一对年轻的夫妇急忙朝这里赶来。
妇人抱住孩子，男人连忙道谢，“多谢二位。”
“不谢。”
弄玉看着一家三口离开，若有所思。
“小孩子可爱吧？我小时候，也曾经在家乡的街巷走丢过……”
陆尘音开始向她说起自己的家乡，自己的父母，还有未成年的弟弟，妹妹。
弄玉听着，不知何时才是开口的好时机。
忽然，她在人群中看到熟悉一双眸子，那双眼透着清冷与妩媚杂糅的神韵，像不为所动的猫，就连主人也要谦卑地靠近，才能抚摸它柔软的毛发。
是，月嫔。
她旁边的男子是谁？
月嫔向她挤眉弄眼，她才反应过来那背对自己站在月嫔面前的是，皇兄。
陆尘音询问，“怎么了？”
“快走！”
弄玉推着陆尘音快速往前走，“不要回头。”
“好。”
二人来到繁华的街巷楼市末尾，弄玉看到有卖孔明灯的，只是多看两眼，陆尘音走上前为她买了一个。
“凡真没有放过这个吧，我们去那边放。”
弄玉确实没放过，跟着他来到河岸边。
陆尘音蹲下放置好孔明灯，拿出火折子，递给浓郁。
“你来点。”
弄玉蹲下，微风吹过，将她的面纱吹起，陆尘音看着她的脸出了神。
她点燃灯，等待灯内的热风将灯笼吹起，慢慢升空。
“许个愿吧。”
弄玉看一眼陆尘音，将双手合十，闭上眼许愿。
许完愿，她睁开眼，看到陆尘音在凝视她。
“许了什么愿，凡真能告诉我吗？”
“我许愿，陆尘音此生仕途亨达，平平安安，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陆尘音睫毛颤动，有些诧异，自己听到的话。
“凡真，还是拒绝了我。”
“我去书院看过你写的词，见过你的同窗，你的知己好友，知道你是品行才华无可挑剔之人。”
陆尘音愕然，原来自己在公主府苦等的那些时间里，她也在暗中观察自己。
“你前途无量，皇，”弄玉看到他双眼流露的悲伤，一时语顿。
“我哥哥，一定会很欣赏你。可是你跟我在一起，我们都会变成罪人，永远不能像那对带孩子的夫妻，幸福地走在街巷上。也不能再回到你的家乡，看那柳絮纷飞的春日美景。”
陆尘音避开她的目光，看着满河荡漾的花灯。
“可是我甘愿为你放下那些世俗功名，只要你愿意，我们可去天涯海角。”
弄玉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杀了你，然后把我抓回去，接着再给我安排一门亲事。”
皇兄是不允许任何人挑衅皇权的。
“我不管你哥哥会如何，我只在乎你怎么想。”
陆尘音与弄玉对视良久，弄玉迟迟开口。
“我不喜欢你，陆尘音。”
她是皇家儿女，注定不能有爱情。
趁早，趁早把这星星之火扼杀在摇篮中，也是救他于万劫不复。
“我不喜欢你，我只是利用了一下你。”
“对不起。”
陆尘音难以掩饰脸上浮现的悲伤，看着弄玉颀长的身影离开。
待在河边良久，陆尘音捡起她扔下的娃娃，走到酒馆，买醉到天明。
——
和凝摇头，“啧啧啧~”
难怪李修容的二弟会说陆尘音相思成疾，弄玉真的拒绝他了。
“那你今日入宫干什么？”
“皇兄召见我，商议下个月和亲的议程，另外看看我还要带什么嫁妆过去，他给我的嫁妆十分丰厚。”
和凝转头看弄玉。
“那你不是可以问他要那个玉佩？”
弄玉叹了口气。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皇兄不答应。皇兄说那是赃物，作为嫁妆带过去不合适。
皇兄说的语气十分坚决，他恨死了太师，有关江家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动的。”
和凝想到一茬，“皇上若是本就打算收拾太师，为何要答应你和江铭辰赐婚是事情？”
“为了让太师放松戒备呗，当时他培养的怀远将军尚未回京，他担心太师勾结武将来个篡位之变，下旨赐婚只是个延迟时间的幌子。”
弄玉从床上下来，穿上鞋，拿上鞭子。
“现在就看揽月阁能否在我和亲前，拿回墨玉镶珠龙纹佩了。”
和凝侧躺在床上看她，“希望如此。”
“不过陆尘音最近一直流连在酒肆中买醉，我有些担心他。”
她轻哼一声，“你不是告诉人家，你在暗中观察他么，他是在折磨自己给你看呢。”
“你说的对，可是我若不管这样下去，陆尘音的会试也会荒废。”
“他过了这道坎就会没事的。”
弄玉看着她，“真的？”
和凝点头，失恋算什么，是个男人就应该从痛苦中站起来。
她看人的准头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