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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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卯时。
一声惨叫回荡在永寿宫中。
卫嬷嬷摔倒在地，骨头发出脆响。
天下着小雨，殿内的太后闻声训话。
“是何人吵闹？”
小顺子披上衣服起来查看。
“太后，是卫嬷嬷摔着了。”
太后翻身再次睡下，没声响。
卫嬷嬷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动不了。
小顺子看到卫嬷嬷躺在地上站不起来，急忙前去搀扶，刚一走过去差点滑倒。
连忙抓住柱子，回到台阶上。
“哎哟，我的妈呀，这地怎么这么滑？”
“卫嬷嬷，没事吧？”
“我，我，站不起来了。”
“啊？！”
小雨中躺在地上的人影并未动弹，小顺子试探着下地，走另一条路。
“卫嬷嬷等着，我去叫人来。”
——
另一边，和凝坐着软轿，与上朝的文武百官相遇。
像湍急河水中逆流而上的鱼。
一路上百官朝她行礼，她受着，有些官员投注鄙夷和打量的目光，她也受着。
来到和氏医馆，扶风还是睡眼惺忪地开后门。
嘟囔着，“娘娘不会以后都改这个时辰过来吧？”
“本宫想多与你相处一段时间，怎么，你不想见本宫？”
扶风作呕吐状。
许是怕临近七夕，街道人多，子儒带着他家公子来得早。
辰时就来了。
这次小五穿着一身烟绿裙子，还是在眼睛上蒙着白布，脸上未抹脂粉，面色要比上次见要红润些许。
“娘娘。”
“小五，回去之后可有什么异样？”
“身体疼痛减轻了些，眼睛有些胀痛。”
和凝点头，“正常，子儒把你家公子抱进屋子。”
她还是按照上次的疗法，先药浴加针灸，再配以汤药。
他的手安放在浴桶上，升起的水雾让他的脸蒙上一层光泽。
很快疼痛袭来，他抿嘴坚持，有上次的经验，这次疼起来没那么难以忍受。
和凝坐在浴桶旁，看美人蹙眉。
脑中思索，不知今日卫嬷嬷摔得重不重，那个安插进来的锦带该如何处理，还有叶南要如何收服。
最近的事情怎么如此至多？
“娘娘，有心事？”
“嗯？你知道本宫在发呆？”
他努力露出一抹笑，“或许小五能帮你分担一二。”
和凝打量他一番，不知宫内的事情透露给他合不合适，详细的可不能提。
“如果有一个人，你很欣赏，想要让她归顺你，你会怎么做？”
他抓住浴桶的边缘，手上青筋暴起。
“投其所好，再者威逼利诱，若这两招都不行，便杀之。”
在刘绫那里打听到叶南无父无母，在宫中也没嫁人，甘愿在辛者库做事，算是个无欲无求之人。
那么或许该从叶南曾经的主子下手。
“多谢小五指点。”
和凝将流出来的黑血擦拭干净。
“我以为说这话，你会害怕。”
“为什么，因为你说了杀人？”
和凝端详他的面孔，再将他脖子上的头发撩拨到后面。
趴在他对面，盯着他看。
“娘娘不怕我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你不像，若你是，也与我无关。”
“好一个‘与我无关’。”
……
没过多久，她再次在浴桶边睡着，他摸索着勾起旁边的衣裳为她盖上。
扶风推门而入，“娘娘，时辰到了！”
和凝惊醒，“呀，我怎么又睡着了？”
她拿着手里的抹布给他擦拭黑血，黑血已经流到胸膛，汇入汤药中。
“这次排出的毒血不错，本宫考虑留些小五的毒血，小五不介意吧？”
扶风作呕，“恶心。”
他露出笑容，脸上的酒窝冒出来，“娘娘要是有用，随便取。”
和凝将抹布上的黑血拧到空瓶中，摇晃几下。
“这可是得来不易的奇毒，若给你拿去报复杀你的人，再合适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到这里，小五松弛的神色收敛。
“果真？”
他真的想复仇。
和凝笑笑，“本宫像开玩笑的人吗？”
他闭着的双眼转动几番，“还请娘娘指教。”
“这毒得淬炼，得再多些，等你第一步排毒结束，就差不多够用了。”
扶风默默瞧她一眼，没说话，他家娘娘又在撺掇别人干坏事。
她转身打开门，“子儒，抱你家公子起来，换药汤。”
“是。”
换了药汤，小五吞吞口水，准备迎接痛楚。
和凝在他眼周鱼腰、 阳白、攒竹三个穴位施针。
刚施完针，子儒急促地敲门，“娘娘，有客人来了。”
“谁？”
“弄玉公主。”
和凝看看浴桶中痛得抽气的小五。
“扶风，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千万别动针。”
“是。”
——
她出来关上门，走到医馆门口，弄玉才刚走到。
看来子儒一直在观望周边的动静。
外面一片七夕佳节的热闹气氛，各式各样的花灯、面具，还有上街采买东西的少女。
而这些都与弄玉无关。
弄玉一脸急切地看着她，“月嫔，你知不知道陆尘音在哪里？”
她摊手，“我如何知道他在哪里？”
不是说不想见他么，怎么这会子又找上门了。
爱情中的女子，真是口是心非。
弄玉蹙眉，在医馆中来回走动。
抬头看她，“我派人去找过他的府邸，没人。是不是我皇兄把他抓到牢里去了？”
“前不久他还在找你呀，是突然不见的吗？”
“是啊，前几日他一直在公主府外徘徊，从昨日开始就不见了。”
和凝垂眸。
“若是他放弃了呢？”
弄玉停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落寞。
“他给你的信呢？”
和凝摇摇头，“你等等。”
她转身来到后院找到信，交给弄玉。
弄玉读了，脸上浮现红晕，捂嘴偷笑，但转瞬收敛住欣喜，眼底留下一丝悲伤。
和凝打量这情绪变化，‘爱’到底特么是什么玩意儿？
弄玉看向她，“若是陆尘音待会儿来找你，你就说我答应了。明晚戌时，我在东市青溪等他。”
“这……”
她话还没说完，弄玉已经蹦哒着出去，融入街道人群之中。
——
和凝再次回到东边厢房，扶风站在凳子上，正为小五擦黑血。
“扶风，你出去看着柜台，小德子最近累，让他到后院休息会儿。”
扶风打量她一眼，“我说娘娘你们最近怎么回事，个个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有个麻烦，不过今日就会除掉。”
扶风将抹布扔到水盆中，黑液渗透到水中，如墨。
小五呼着气，“娘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与子儒说。”
“不用，这点小事，本宫还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