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小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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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题被淋了雨，发了烧，喝了药之后，烧很快就退了下来，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姜福之放了心，带着大家继续赶路。
晓行夜宿，七八天后，大家终于快到京城了。
见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姜福之让大家停下来吃午饭。
正好路边有个茶摊，不仅有甘甜的茶水，还有可口的茶点。
五娘和二丫、姜恬三人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喝茶吃点心。
这时一个四五岁的小乞丐抖抖索索地走了过来，朝五娘三人伸出了一双乌黑的手讨吃的。
姜恬可怜小乞丐，拿了一块点心给他。
小乞丐立刻把点心塞进嘴里大嚼起来，被噎得直翻白眼，显然是被饿坏了。
姜恬连忙端了碗茶给小乞丐。
“不能给他喝，免得弄脏了我的茶碗！”茶摊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矮胖子，一脸的横肉，大声地阻止着姜恬。
五娘不由得白了茶摊老板一眼，一点爱心都没有。
二丫却忍不住怼了起来：“一个茶碗多少钱，我给你买了。”
茶摊老板瞥了二丫一眼，不太耐烦地解释道：“他太脏了，只怕让客人们恶心，影响我做生意。”
二丫一边把茶碗给小乞丐，让他喝水，一边回茶摊老板道：“我们不嫌他脏，你若是嫌，这个茶碗你一块算钱便是。”
茶摊老板笑道：“一个茶碗值几个钱！”转头却吩咐伙计，“等会儿算账，记得加个茶碗钱。”
二丫不由得摇头，难怪小乞丐被饿成这样，这个茶摊老板太抠门了。
等小乞丐用茶水把点心顺下去了，二丫又叫了一碗米粉，让小乞丐慢慢吃。
有油有盐的东西才能饱腹。
小乞丐埋着头吃米粉，吃饱喝足了，立刻给二丫鞠躬表示感谢。
二丫拉住小乞丐，不让他鞠躬。
见小乞丐虽然脏兮兮的，可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皮肤也细嫩，像是刚做乞丐不久的样子，二丫好奇地问道：“你为何会做叫花子，你的爹娘呢？”
小乞丐摇摇头：“我不是叫花子，我有爹娘，我是找不到爹爹，才在这里等爹爹的。”
茶摊伙计路过，随口道：“这个小叫花才来两天，说是在这里等他爹，轰都轰不走。”
“你爹叫什么名字？你这样傻等也不是回事啊！”五娘道。
“是啊，当心人贩子把你带走。”姜恬也道。
见三个姑娘围着个小叫花子叽叽咕咕说个不停，郑子克、姜奕不由得走了过来。
姜宇、柳昊和小题也忙过来凑热闹。
“你叫什么名字？”姜宇问道。
“你家住哪里？我们带你回去。”柳昊热心得很。
“你的爹爹和娘呢，他们不要你了吗？”小题的问话与众不同。
小乞丐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对着小题道：“我的爹娘才不会不要我呢！”
得，回答了一个最不重要的问题。
“你想不想回家？想回家，就告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姜奕把几个半大小子拉开，蹲了下来，温和地笑道。
“你不会把我带回工厂去吧？”小乞丐小心翼翼地问道，一脸的惊恐。
“工厂？”五娘和二丫都惊呼起来。
“我不要回到工厂去，会死的！”小乞丐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边哭边看着四周，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事有蹊跷！
五娘和二丫对视了一眼。
“工厂是什么地方？这名字好奇怪！”姜奕看着郑子克。
郑子克摇头：“不要问我，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地名。”
这时姜福之和林文英过来，叫大家启程了。
“你跟着我们走好不好？”五娘摸了摸小乞丐的头，柔声问道。
小乞丐有些犹豫。
“你一直在这里待着，说不定工厂的人就找到你了。”五娘低声道。
小乞丐露出了害怕的神色，迟疑了一会，问五娘：“你会带我回家吗？”
五娘想了想：“如果你家不在京城，我会让别人带你回家。”
“我家住在那个城里面，”小乞丐指了指远处高大的城墙，“我爹爹从这里出去，上次我和娘就是在这里送爹爹的。”
是京城人，五娘松了一口气。
要是不是京城人，还得请人护送这个孩子回去，五娘有点不放心。
“我们正要去你家附近，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五娘拿出手帕，给小乞丐擦了擦脸。
小乞丐的脸又白又嫩，的确不像没有爹娘的孩子。
小乞丐终于不再犹豫了，答应和五娘一起走。
林文英过来，皱着眉头问五娘，为何带个脏不拉几的孩子上车？
五娘简单回道：“孩子和爹娘走丢了，要是不送他回去，会被人贩子带走的。”
“我可机灵了，人贩子来了，我都会躲起来。”小乞丐连忙道。
林文英摇摇头：“也是可怜，带走吧！”
这时茶摊老板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道：“你们和这个小叫花子是亲戚吧？这两天他白天在这里讨东西吃，晚上就在我的茶棚里睡……很是影响我做生意……你们好歹也得意思意思……”
居然是来要钱的？
郑子克眼睛一瞪，正要发作，郑老爷子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了过来，掏出一把铜板递给茶摊老板。
茶摊老板惊喜万分，对着郑老爷子一个劲地点头哈腰。
“他明明就是在讹诈，为何给他钱？”郑子克不服气地嘀咕道。
“一把铜板就能解决的事，为何要纠缠不休！”郑老爷子不在意地道。
郑子克还是不高兴。
“郑哥，就他那要钱不要脸的样子，总有一天会碰到铁板的。”柳昊笑着开导郑子克。
五娘想给小乞丐洗洗，本来想找茶摊老板要水的，见此情形，打消了念头，伸着头，四处找水。
姜恬眼睛好，一眼就发现了水井。
五娘带着小乞丐去井边洗脸，二丫把小题的一套衣服拿了过来：“都给他洗洗，再换身衣服。又臭又脏的，坐在马车里，谁受得了？”
五娘一想，这大热天的，也是受不了。
五娘一边给小乞丐脱衣服，一边问他的名字，具体住在哪里。
小乞丐伸开双手，让五娘服侍着，一副少爷的派头，道：“我叫李浜，我爹爹叫李知义，我家住在酒井巷。”
“你爹是做什么的？”二丫问道。
“我爹爹是卖酒的。”李浜回道。
“你是怎么到工厂去的？”五娘又问。
“我和丽姑姑走丢了，一个姐姐说带我去找丽姑姑，就把我带到了工厂。”李浜告诉五娘。
“那工厂里面有什么，你为何那么害怕？”五娘又问。
“工厂里面有个姑姑给大家扎针，还给大家吃药。”李浜面色惊恐地道。
“扎针吃药，那不是医馆吗？”二丫道。
“那个姑姑说不是医馆，是工厂。”李浜摇摇头。
二丫有些不服气：“明明就是医馆，偏要叫做工厂！”
“那个姑姑为何要给大家扎针吃药，是有人生病了吗？”五娘看了二丫一眼，示意她不要再纠结是医馆还是工厂。
“有的人生病了，有的人没有生病，姑姑就让他们生病。”李浜道。
“那就奇怪了。”五娘有些听不懂了。
“我知道了，是在做人体实验！”二丫嚷了出来。
“什么人体……实验？”郑子克过来帮忙给李浜洗下半身，怕两个姑娘不好意思。
五娘瞪了二丫一眼，解释道：“是用人来实验新药。”
“就是试药嘛！”郑子克笑道。
“试药？很残忍的！”姜奕也走了过来帮忙。
五娘和二丫转过身去，不看李浜。
“看这情形，不光在试药，还随便抓人去试药，有点丧心病狂了。”五娘气愤道。
“死了几个人！”李浜突然接口道，“照顾我的小雨姐姐死了，还有三子哥哥也死了。他们都是被扎了针，又吃了药，难受得要命，浑身都痛，还吐血，长了好多脓疮……三子哥哥要我跑，不然也会死的……”李浜说着，又忍不住发起抖来，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小雨？！”五娘几个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小雨失踪两年多了，一直杳无音信，没想到被抓去试药了，还死得那么惨。
大的心里都沉甸甸的。
“你说的小雨姐姐长什么样子？”二丫有点不相信，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小雨就那么没了。
“她很黑，头很大，有这么胖！”李浜双手尽量撑开，比划着。
“那应该是同名，不是小雨，小雨长得可漂亮了。”五娘松了一口气。
“不一定。被试了药的人，很多都像怪物似的。”姜奕叹气道。
“你说的小雨姐姐是不是和我差不多大？”五娘问李浜。
“我不知道，她让我叫她小雨姐姐。”李浜摇摇头。
“被试药的人往往面目全非，看不出年龄也不奇怪，何况李浜才多大。”姜奕又道。
“小雨姐姐怎么说话的，你能不能学一学。”二丫想了想，问李浜。
“她说的是官话，因为嘴巴肿得很大，我有些听不清楚。”李浜回道，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看来小雨对李浜应该很好。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五娘连忙转移了话题。
“他们都不知道，墙角那里有个狗洞。”李浜有些得意道。
小孩子的悲伤和欢喜都是来得快也去得快的，听到问逃走的事，李浜的眼睛都亮了许多。
“晚上的时候，我装作上茅厕，偷偷地溜到狗洞那里，钻了出去……我想回家去，可他们在后面追我……我就躲到了一辆马车里……后来他们发现了我，就把我扔了下去……我知道爹爹从这里出去做生意，我就在这里等着……”李浜一口气道，脸上全是“表扬我”！
“你很机灵！”五娘竖起了大拇指。
“你自己救了自己一命！”二丫也夸奖道。
“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拿去试药，真是畜牲！”郑子克气愤道。
姜奕道：“要不要报官？”
“要！”几人异口同声。
这时李浜已经洗漱好，换上了小题的衣服，是个唇红齿白，粉妆玉琢的漂亮小男孩。
小题和柳昊见了，稀罕得很，搂着李浜一起走，还让李浜和他们坐一辆马车。
李浜笑嘻嘻地答应了。
姜福之叹了口气：“进城先去找李浜的家人，还不知道去哪里找起呢！”
“不是说在酒井巷吗？”林文英不在意地道。
“京城那么大，他说的酒井巷是哪一个？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林文英白了姜福之一眼。
“怨不得大姐夫着急，”柯先生解释道，“京城叫酒井巷的地方可不止一个，有东酒井巷，还有南酒井巷。”
“京城的人不会取名字吗？”五娘奇怪问道。
“京城是按坊管制的，同名的地方难免会有几个，酒井巷就是其中之一。”柯先生解释道。
“李浜说的酒井巷应该就在附近。李浜的爹爹总是从这个城门出去，他家就应该离这儿最近。”廖先生笑道。
“是呀！”众人都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于是带着李浜进了城。
一打听，离城门五六里的地方果真有个酒井巷。
来到酒井巷附近，李浜认识路了，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飞跑，给大家带路。
一个仆人垂着头从一处大宅院出来，突然看到了李浜，惊喜万分地扑了过来，大喊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一蹲身，抱起李浜就往大宅院里跑，居然顾不得看五娘等人一眼。
廖先生、姜福之等人在一个酒楼等着大家，就是五娘、二丫、郑子克、姜奕四人送李浜过来。
见李浜已经回到了家，几人对视了一眼，打算这就转身回去。
没走几步，那个仆人追了出来，“扑通”一声就给五娘四人跪下了，请五娘四人进李府去，说老爷夫人要好好感谢一下他们。
五娘有些为难：“我们一起来的人很多，还在酒楼等着。”
“嗯，小的知道了。”那个仆人机灵得很，马上回头吩咐门房去酒楼把人请过来，他先带五娘几个去府里。
郑子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进去吧！别拂了李家的好意。”
姜奕连连点头。
五娘和二丫便跟着进了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