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断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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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尘柔眼神怪异的看着昊雨，像是在看一个天外来客。
昊雨被看得很奇怪，出声道：“这么看我干嘛？这事谁都能看出来的吧。”
“星院长那种在江湖上混迹许久的人能看出来我并不奇怪，但据我了解，你踏入修炼界不过数年，其中更是有数年被封闭在云邪两界，能将这件事还原到如此程度，这还不够怪的吗？”叶尘柔轻轻翻了翻白眼，道。
她倒不是故意如此，是真的觉得昊雨很没有自知之明，所以才白了他一眼，但配上她那姣好的相貌，却是妩媚至极。
昊雨不置可否，淡淡道：“那要不就到此为止？”
说着，他瞥了一眼叶尘柔，仿佛是在说省得你再说我怪物。
叶尘柔轻笑一声，道：“继续说吧，我也想看看你这个小家伙的脑子究竟能想到多少。”
“比我大了不到十几岁，就叫我小家伙？”昊雨皱皱眉，瞥了叶尘柔一眼，此次渡了怒体难后，他的身高又是拔高了几分，已经达到了一米八三的程度，修长的身材配上俊美的脸庞，恐怕没几个人会以为他是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那张脸庞上的稚嫩虽未完全褪去，但冰冷的气质却将其尽数掩盖，显不出丝毫幼稚。
“我是三妹的大姐，你是三妹的学生，辈分上我这么叫你也没什么。”叶尘柔笑道。
“老师是老师，你是你。”昊雨淡淡道，随后接着说道：
“既然是人伦惨剧，那肯定有一个发起者，具体情况只有你们叶族才知道。但依我来看，叶无荒对老师有种执着的念头，近乎是心理畸形的执着，他对自己妹妹下手就已经够让人觉得不齿了，但他却一点都没想掩饰，这也证明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没错。”
“但这场人伦惨剧肯定没有真正成为定局，否则老师定不会在这里，若是真成了，那么她只有两种下场。”
“哪两种？”
“要么被辱后立刻自缢；要么彻底疯掉，成为叶无荒的玩物。”
冰冷无情的话语，从昊雨口中吐出，传入在场两女一男耳中。
“你们叶族肯定没有去认真的去处理这场惨剧，叶无荒活着，老师身处破圣院就是证明。因为这是家族丑闻，叶族并不想将它闹大，因为这对叶族的脸面来说，并不好。”
“用一句话来说，你们舍弃一人的利益，保全整个家族的脸面。”昊雨道，“这是所有势力的一贯做法，哪怕一些三流势力都会去做。”
“站在星月二族少主的立场上，叶族的做法虽不光彩，但却正确。”昊雨拧拧脖子，“但我却不只是星月少主，我还是老师的学生。”
“一日为师，当终生侍奉。你们叶族无愧先祖，无愧族人，唯愧对老师。”
“老师的气，你们出不了，我来出。”
昊雨扭头看向叶尘柔，道：“还有要我说的吗？”
“如果不是我知道你不过十六岁，我真会认为你是那场事件的亲历者。”叶尘柔神色怅然。
“若我早出生十数年，在那场事件前就已经是老师的学生，你觉得你们叶族还能安稳的待在虚空诸岛？”昊雨歪头看着叶尘柔，眼神带着淡淡戏谑。
他左手五指忽然律动了一下，道：“叶无荒，以为装死狗就能活吗？”
“滚起来！”
叶凌天突然猛退了几步，让人心疼的声音从她嘴中传出：“他……他不是动不了吗？”
“动不了？”昊雨五指再次律动，“我让他动，他就得动，我不想让他动，他就得当死狗。”
“唔……啊！”一声压抑的惨叫声从叶无荒的喉咙深处，微动的嘴中传出。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不住的朝昊雨磕头，似是在求他不要再折磨他了。
“早点起来不就好了，非要我动手再起。”
“他怎么了？”叶凌天俏脸苍白。
“我注入的毒素自然有着我的灵力。”昊雨手指微微拨动，叶无荒便是痛得苦不堪言，“我想操控他不过一念而已。”
昊雨扭头看向叶凌天，道：“老师，要怎么处理他？”
“……你想怎么办？”叶凌天看向昊雨，看到他俊美脸颊上的平静，心中突地升起一丝心疼的感觉。
他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却能杀人不眨眼，到底是他狠辣绝情，还是被迫无情？
“仇须亲手报，恩要百倍偿。”昊雨道，“老师是女人，总归是有些感性的，自然不愿意手段残忍，那你便亲手斩掉其头颅，给他个痛快即可。”
虽然昊雨说的是亲手斩其头颅，但叶凌天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亲手斩断自己与叶无荒的一切，斩断自己那段不堪回忆的过往。
斩其头颅，斩其过往，重获新生。
叶尘柔也是苦笑以对，道：“你真是不愧对那些对你畏惧的人的情绪。”
“在你心里，善恶到底有何界限？”
昊雨耸耸肩，道：“善恶无非是世人对待某人某事的态度，假设我杀一恶霸，这件事在被恶霸欺凌的百姓眼里自然是大善，但在恶霸亲人的眼里却是大恶。”
“我只凭本心行事，随意为之。”昊雨淡淡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我懂得这个理。”
“所以我早就做好了被旁人杀死的准备。”
“倘若有一天我死在旁人手里，技不如人，不过该死。”
叶尘柔对此沉默，随后道：“你年纪不大，歪理倒是懂得不少。”
昊雨对此不置可否，他从来都是倔的。
他只认他的死理，旁人的看法与他何干？好不容易多活一次，若不纵意快活，岂不可惜？
叶尘柔冲叶凌天温柔一笑：“天儿，动手吧，他确实不该活。你只管动手，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叶凌天俏脸脸色变幻，玉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长刀，良久，她依旧没有把刀拔出来，哪怕一丝都没有。
昊雨心中一叹，知道叶凌天还是不敢去面对，但这强求不得，这是她一生的阴影，不是说走出来就走出来的。
如此想着，便是走向叶凌天，走到她身边后，抓住叶凌天的皓腕。
刚抓住的那一瞬间，他便是感觉到她手腕的冰凉与汗液。
叶凌天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从刀柄上移开，昊雨也是趁此将她的刀抽了出来。
一柄线条流畅，寒光四射，银色的刀身上有着六片淡绿色叶片的刀。
“你要干……”叶凌天话还没说完，却是看到昊雨已经一手提刀，闪身到了跪在那里的叶无荒面前。
叶无荒哀求的看着他，但看到昊雨寒潭般的黑眸后，他放弃了任何的希望，心中只有一抹后悔和希冀。
他后悔的不是为何要在那时对叶凌天做那种事，而是后悔为什么没做成……
除却这些，他只想要个痛快。
昊雨不知道他临死前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绝不会愤怒。
因为一条狗生气，不值。
握住刀柄的手猛然收紧，没有人看到，昊雨握住刀柄的手心中的纹路，此刻正向外渗着漆黑的灵力
银色的刀身也是爬上数道漆黑纹路，就像是人身上的经脉一般。
“嘭！”像是一堆干柴突然被点燃，刀身上也是被火焰点燃，整个刀身全是燃烧的火焰，此刻叶凌天的刀，就像是完全由火焰锻造的刀。
手起刀落。
眼睛死睁着，在地上翻滚几圈后不甘的停下，鲜血从那平滑的圆形断口中喷射，溅在白净的衣服上，溅在白皙的脸颊上。
昊雨拿出一块手绢，擦着火焰消失后的刀，虽然上面的鲜血早就被火焰烧没了。
然后走回叶凌天的身边，手腕轻轻用力，将刀送进了刀鞘中。
“剩下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谈。”昊雨摆摆手，就要向山下走去。
“等等！”叶凌天从愣神中醒来，连忙叫道。
昊雨停下身形，扭头看去，目露询问之色。
“为什么……”叶凌天说出三个字后就没有再出声，只是嘴唇嗡动，但也看不出来在说什么。
昊雨一笑，“一举两得。”
你的刀，我动手；断过往，无心魔。
他能看到的事情不多，但他的视角总归于这个世界的人有些细小的差异，再加上他的心理年龄本就比表面要成熟些许，自然能看到一些细节。
他看出了叶凌天很想动手，但她心中却是明白，不论叶无荒多么禽兽不如，从血缘上来说，他都是自己的哥哥。
这个“明白”，让她无法动手。
她若是下手，可能日后会有心魔缠身，可能也没有。
——这是看动手的人心中有无愧疚。
但叶凌天终究做不到叶无荒那么畜生，所以她下不了手。
昊雨用了她的刀，以她弟子的名义，斩掉了老师的过往，除掉了老师的心魔。
哪怕叶凌天因此将他逐出师门，他也无所谓。
除却寥寥几事，他从来是万事不萦于心。
“老师，别对什么都看得太重，那样迟早会把你压死。”昊雨冲她露出一个笑容，继续向山下走去。
走的时候，五指律动，那洒落一地的鲜血，滚落在地的头颅，以及那具无头尸体，皆是燃起火焰，火焰烧的很慢却很凶，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停地响起。
但尸体旁的树木草丛，却是一点都没有被燃起，很是奇异。
火焰越烧越大，其中一抹紫色闪烁而过，生机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