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桥耍把式 梨园听小曲(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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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天桥耍把式 梨园听小曲(4K)
龙生九子,霸下,另一半血统来自于龟,所以天生能驮,石碑下边雕刻的那种驼碑大龟,一般就是霸下的形象。
另一子,好文的负屃,一般就与霸下同出外勤,一个在下面驮着,一个雕刻在石碑的上边,作为纹样装饰。
霸下能驮重物,吃苦耐劳的形象,大概是被类比成了辛苦钻研技艺的手艺人。
所以,这九龙城区的东南区,手艺人、喜丧行聚集的几条街,就被命名成了霸下。倒也还算贴切。
相比于莆牢区的奸滑世故,狻猊区的堂口规矩,这儿的手艺人们,相对朴实一些,没有太多的人情世故。
来到这里,那就是凭手艺吃饭。
贴近中天区,通天河的一条分支在此盘桓,从南面绕进来,拐了个弯儿,便又从东南区出去。成了京城当中唯一的水路。
当初的工部大臣们是如何没计,后人只能说是猜出个大概,无非是用这个地方连接附近的河道,作为京城内的小码头,方便商船货运之类的。
如今津口河浊,便只联通通天河方向,也还算热闹。两条街那么宽的河道,小舟大船挤了不少。
一些规模比较小的商船,直接从这里将货物运到北平城内,从霸下区一路送到狻猊、莆牢、嘲风等等,直到京城的各个角落。
真论起来这么大的地方,还要方便来往,货运能力真不算出色,毕竟走不了什么大船,商队之类的还是更倾向于在城外的螭吻区卸货,然后直接运送到最近的嘲风区,进行下一步转售。
但这一片活水,还是给京城内提供了不少的乐趣与生气。
至少,让天朝这么个下层杂耍人的修罗战场,也出现在京城之中。
从提棍耍猴,到吐火吞刀,从白沙撒字,到民调小曲,文的武的,南北四方的,在这儿都能看到热闹。
毕竟普通百姓是要为了生活奔波,但活着总得有个盼头,有个乐子。可什么梨园子,大场子的,对于这些普通百姓来说,难度又太高了。所以真要说起天桥这个地,环境那绝对不值得称道,但要说观众、人流,那是真不少。
就为了这么些人,这么点关注,杂耍人应运而生。
从最开始的耍把式,唱小调,到后来的藏厌、戏法,东西南北的手艺人,为了多引来点人,琢磨了不知多久。逐渐成流派,成体系,成了江湖八大门当中的,彩门。
正式成为了一门复杂的行当了。
个中艰辛,自有分说,也自有底数。
毕竟引人眼球的东西,真说起最根本的,也简单,那就是人气为王。
可人心人气儿这个玩意儿,虚无缥缈,谁能抓得那么清楚?要不不说皇帝也不会设那望天下气运的望气士了。
一朝穷,苦练技艺在茅屋,一朝富,名扬四海为宗师。真说起来和那莆牢区的一刀穷一刀富有的一拼。
而且这都不是你有想法就能试试的赌石,手艺这东西是实打实的,这玩意儿属实难练,不精都没人管你,但是投机取巧的事情,在天桥这帮老玩儿主的眼里,那就是腌臜的垃圾了。
这样残酷的环境,为了争点人气,那自然是竞争越发的激烈。论起这儿的人,那属实随便在桥底下的摊上挑一个,那都是身怀绝技。
有的玩那横炼把式,胸口碎个大石,枪头顶喉咙什么的,有的练那三仙归洞,两只鬼手三只碗,一支筷子定乾坤。就这,都还是简简单单,有法子有路子去接触,就有机会学成的大路货。
再往细的,少见的讲,那有不少,甚至都是一个流派的秘密了,练起来也是费工夫,困难的很,要牺牲不少东西。
就像前段时间,京城里这一块,来了个穿喜庆红长袍,跛脚,还胖乎乎的老头,表演的是那藏厌法下边,一个分支的把戏。
藏厌藏厌,说白了就是各种藏东西的把戏,最出名的就是那三仙归洞,就凭一双手,两个球,三只碗,藏的出神入化,藏的小球移动,宛如神游太虚。
这是精细灵巧的,还有的,就是像他一样,走的就是事不惊人不罢休,藏大玩意儿的路子。
那找个下边完全空着的大木凳子,拿块大红布在前面一晃,就这么一闪,变出个装了鱼的大缸,小半个人那么高的那种。那厉不厉害?指定厉害啊,那几天就他那位置附近最火热。
但是真说起来,那就是杂耍戏法这一行的那个本质,天赋啥的也许也有,但是勤奋努力打基本功照样重要的很。能吃苦是很重要的特征。
这法子,看着玄乎,那么大个缸往哪儿藏啊?
那些个大玩主,其实都看得出来这是怎么个事儿。因为他们看的多,对比一下就知道,变着戏法的那是个比较富态,也就是胖点儿的跛脚老人,还不管什么季节,穿的都长衫。
那为什么这样啊?说白了,这整个人都在配合着这戏法呢。
无论走哪,那几十斤重的,带水带鱼的大缸,就这么夹在两腿之间,拿衣服遮着。
那一直曲着,夹这么重的玩意儿,这可不是跛脚?
而且要藏,所以要穿长衫,夹着的时候,体态还不能看着畸形,所以要胖的,上下两边均匀。剩下的就是要苦练,再甩大红布挡住观众视线的那一下,要怎么稳准狠的把鱼缸整出来放到凳子上。
就这么刻苦,就这么拼。
就这,还不能保证一直有人看,毕竟这演两下就演完了呀,一朝鲜吃遍天,在天桥这儿行不通,一套玩意儿再好看,照样会有冷清的一天。
这不,这两天那个变鱼缸的老头,最近也见不着人了。
城里天桥,就是这么个时刻争斗着的的修罗场。
而且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这儿的观众看的不是人,那就是把戏,所以那人走了,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留恋,马上聚集在了下一代新秀的身边。
严谨一点的话,这新秀是一群。
“呔!你这邪祟!形神染秽!污浊身心!我一眼就看出伱不是人!”脸上抹着油彩脸谱,手上提着宝剑,玉靴凤带护身形,身披金甲显威灵。
明显是镇魔灵官形象的人物,用带着些怒气的唱腔大喝道。
依靠特殊许可,拿几十上百条硬竹子做脚手架,搭在河床上的草台班子,吸引着这一片几条街上所有百姓的目光。
就连那耍变脸吐火的,口吞宝剑的杂耍人,甚至那提着棍子耍猴的,都有不少停了下来,也跟着观众看起了戏。
有这个规模,这个水准的,也就是醒狮宫的喜乐大戏班了。
他们拜的那三位爷,象征着把戏表演这一行的全部,梨园戏曲的大戏公,杂耍把式的杂耍公,还有说书口才的百闻公。
他们完全可以说是天下杂耍人里最正宗的,毕竟是直接跟着老祖宗干。但也正是因此,各种老规矩也就多上不少。
就像最早的时候,这些杂耍把戏什么的都挣不着什么大钱,所以最早的各种班子,无论是戏曲杂耍还是说书,其实都是属于街头,属于民间的。不存在什么开个梨园开个馆子,稳定下来挣大钱的,都是像草台班子这样到处跑。
所以上面那三位爷,也就要求他们醒狮宫的各个班子,不能停在一处太久,要到处跑了。
也就像陆常安得庙堂行走一样,大概也有巡游各处,传播展示顶上仙神神威的意思在吧。
这不,先前在东阳郡附近,这段时间正好溜达到首都了。
对于他们戏班子来说,已经是时隔许久了,上一次还是先皇景和过大寿的时候,御前表演来的,如今都已经是景和帝的儿子坐江山了。
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不牵扯城市朝廷的事情,而是在大多没什么变化的乡村、山河间行走,他们班子的水平依旧没怎么变,依靠那块金牌,还有以前的人脉搞到了许可,就搭起了班子,很快就混成了天桥这一块的第一。
也还是老样子,江银是主角,主要带着赐福,水平也确实可以。再就是他的师傅又一次退居二线,干起了埋没人才,清闲的很的报幕工作。
听他的意思,这是在锻炼江银。
也确实,在京城这么大的地方,这样的环境下表演,江银也是头一次。
当然累的够呛也确实,他现在演的,也就是那个灵官形象的角色,是这段时间区区几天之内的第五还是第六个了,他的师傅轮番的换曲,给他换角色。各种类型各种性格的还都有。
幸好是他的赐福对身体素质有一定加成了,不然这一个个连着演下来,指定累趴下了。
于是,台上的他,在念着台词:“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说着,甩开披风,提起宝剑,和扮演半狼不虎的杂交邪祟的演员战作一团的同时,心里还在想着:
“这老头指定不能让他来现代呀,什么员工压榨大师?照这样下去,过两天要调成007式作息了,这好不容易从乡下进了城,我还想多逛一逛呢真的是。现在连休息时间都没有了。”
不过,确实对他也有好处,舞台经验,表演经验什么的,还都比较虚,主要他走的就是大戏爷这条路子,基本所演即所得。
民俗天的技能给的一直比较模糊,就像陆常安,都不是按照阶位给的。他也没怎么得到,但是就有一个特别有用,那就是演到契合度高了,就能从角色身上学到东西。
就像前两天,他演的工行祖师爷,班输,这就多少学了点手艺知识,甚至实操的技术经验。
今天要是演得够好,说不定就是什么除魔知识大科普之类的了。
不过虽然身在戏班,职业也是如此,他对此也确实颇为热爱,但是比起在这天桥卖艺。单就这段时间,他还是更在意别的。
就甭说,还是朝堂上那事儿。
他本以为,就靠他们班子跟朝廷的关系,应该可以很轻松的接触到的,没想到进来这么一段时间了,却基本没有什么交集,朝廷对此,属实有些谨小慎微了。
“到底怎么能参与到呢……”他稍微想了想,就把这个杂念排出了脑中。又沉回了戏里。
毕竟草台班子,戏服设备什么的也不算特别专业,甚至有的班子天天唱乡野小曲,演乡间的事的,那就是为了只穿乡下的粗麻布衣就好,不用什么道具和戏服。
但是大戏班在这方面,出乎意料的还不错,大概是隔壁的杂耍班子也没少帮衬,会帮着做些道具什么的吧。
就像现在江银对手戏的对面那位,身上套的那一件,半狼不虎,仿若两种生物被辐射强行融合了一样的邪祟,那皮套就是那边提供的。
金甲大灵官对阵污秽天的邪崇,那也算是比较经典或者说老套的戏码了。但大部分人爱看的,确实也就是这个,至少表现力够。
为了表现班子里头小武生的水平够好,那草台子附近,甚至还有一片儿的竹竿子上面是没有搭竹片平台的,跟梅花桩似的。让那个演邪祟的戏子和江银,能在上面上下翻飞,倒翻筋斗。
这样的戏码,一般梨园里头的武生都不一定能做到,大戏班能火到御前演出还是有理由的。
“这就是当初的那个大戏班啊,难怪能入先皇的眼。”破天荒的没去下棋,而是来这里闲逛的九皇子,在旁边的河岸上,看着河中间的戏台。
虽然他在宫中没什么存在感,也不怎么好戏曲这口,但是身为皇子,从小到大跟着看的,也看了不少了,看惯了梨园里头的,看这在河面上搭的台子演的戏,也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
“九……公子,好雅兴。”李清煌满脸黑线的在旁边说道。
没错,这位九皇子殿下怎么可能放着棋不下跑出来玩,父皇的任务罢了,这一趟,是叫他带着这位邻国的国手,在城里头游玩的。
“啊,是,李兄也开心点嘛,整日对着棋盘枯坐,多少要也放松一下。”九皇子殿下一副听不懂言外之意的样子。
“是……”李清煌两袖并齐对穿,无奈的继续跟着。
两章合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