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春色满园关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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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题风波已过的这天晚上,格外寂静,风拂过草地沙沙作响。
黎青鸾在榻上练习内力,那日在秦家时乍然而生的内力早已无影无踪。
那本裴氏功法之中的内容已经牢记于心,一次又一次的练习。
她闭着眼睛,感受体内的热流在经脉之中游走。明明那般顺畅,可为何还是不生内力?
在运转了数十次后,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原来如此。
她以为的顺畅不过是冰山一角,这具身体之中的经脉大部分都是被封住了,可封脉之人却是仅仅留了个缺口,除去她在秦家突破内力之时,她一直都是在缺口前打转。
若是把初始的缺口比作尚未爆发的火山,那么在秦家突破内力后,这尚未爆发的火山便开始蓄力了,准备随时爆发,与此相对的,缺口也变大了。但这火山虽在蓄力爆发,但不知为何这缺口变大的火山此刻却是凝固了,所以她的内力才又消失了。
时不等人,她必须尽快突破这个缺口。
黎青鸾调动全身的气力,全力冲向那个缺口,此法太过冒进,许是对身体有一定损伤,可她也顾不得了。
此次算计秦还征之后,前路定然危机重重,若是她自身都不能同秦还征抗争,又如何抵挡整个秦家呢?
汇聚的气力如同一柄长枪重重刺向那缺口,可那缺口太过坚固,竟是丝毫也无法撼动。
黎青鸾额角的汗渐渐沁了出来,一滴又一滴划过侧脸地从下巴滴落。
缺口还是没有撼动,但她已经感到疼痛蔓延上了四肢,可她没有退路了。
她赌上了这具身体所有的气力,若是过得此关,便是重获内力,同过去的她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此关不能过,便是全身经脉尽断!
黎青鸾咬紧牙关,忍着蔓延全身的剧痛,继续攻破那个缺口。
气力在一点点消失,可缺口却还是毫无动静。
黎青鸾的嘴里已经漫上了铁锈味,血丝在嘴角若隐若现。
她绝不能输!这如今可是她的身体!
剧痛使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了,她狠狠咬破唇角以保持清醒,血终于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可与此同时,那缺口动了!它在缓缓裂开!黎青鸾甚至能感到下一刻源源不断的内力就会涌入从缺口流入她的身体。
缺口虽是动了,但黎青鸾浑身的气力已经用尽了。
不过既是尽力了,即便经脉尽断她也不遗憾。
感受着已经摇摇欲坠的缺口,她不得不放下手。
就在此时,一只微凉的手落在了她的背上,紧接着一股强大却又温和的内力注入了她的身体,在帮助她疏通经脉,突破缺口。
黎青鸾来不及追究身后那人是谁,便跟随着这股内力再次开始突破那摇摇欲坠的缺口。
身后这人的内力注入得恰到好处,既能在最大限度内撼动缺口,又不至于因注入的内力太过强劲而伤害到她的经脉。
伴随着这股强大的内力,缺口一点点裂开了!
就如同长久藏匿在黑暗之中的人见到了骤然大亮的天光,刹那间豁然开朗!
黎青鸾只觉源源不断的内力在涌入自己的身体,这股内力强劲毒辣,游走在经脉之间竟是冲着经脉都疼!
这次黎青鸾全身都被疼出的汗湿透了,现在的她终于明白了,沈露安并不是没有内力,而是内力太过强悍!但这股内力不是属于沈露安自身的,因为这内力已经远超过去久经训练的黎青鸾,没有几十年的磨炼是出不来的,所以这内力只能是裴念慈传给年幼的沈露安的,为了避免伤害到沈露安才封了起来。
随着内力的倾泻,黎青鸾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便又提了上来。
这强悍的内力竟然如同脱缰的野马还在不断涌出!
若是在沈露安幼时没能封住这股内力,这股内力怕是都能从内里把沈露安撕成碎片!
黎青鸾身后那人似是也没想到这股倾泻而出的内力竟然这般强悍,他立刻出手开始疏通这股内力。
黎青鸾也在竭力地抑制住暴走的内力,两人一个压制一个疏通,随着时间的流逝,暴走的内力开始平静下来。
“洪水”渐渐被分流,分成了一条又一条“小溪”流入经脉之中,变得平和而又充沛。
终于结束了。黎青鸾再次调动内力之时,只觉浑身轻盈而又内力充沛,若不是顶着一身湿哒哒的衣袍,她怕是都忘记方才内力暴走的痛苦了。
因着内力的暴走,身后之人估计也消耗了不少内力,她缓缓回头。
果不其然,一双桃花眼弯弯,见她回头,瞳孔若有似无笼上了一层光亮:“好久不见。”
不是谢霁又是谁。
明明不过几日,哪里用得上好久不见,黎青鸾在心里回。
可她也心知肚明,她也觉这几日那般漫长,这就是传说之中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不自觉笑了笑,这些酸腐的文字竟有一日也能出现在她的心中,真是匪夷所思。
“笑什么?怎么?不认识我了?”谢霁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黎青鸾却是收了笑意,拍下他的手,答非所问:“想好了?”
“没有。”他倒是十分诚实。
“那为何来?”
“情不自禁。”
流动的空气默了一瞬,暧昧瞬间滋长。
黎青鸾闭了闭眼睛,正要说什么,可就在她闭眼的一刹那,软而凉的唇覆上了被她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的唇,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便被堵在了喉咙里,而后消散。
取之而代的是骤然闯进的不速之客开始毫不客气地扫荡,似是想要把所有东西贪婪地掠夺进自己的口袋,可掠夺之际又带了几分挑逗和亲昵,挑逗地若即若离,亲昵地依偎在一起。
人人都说秀色可餐,这秀色都怼到她脸前来了?她能不吃?
黎青鸾比谢霁还毫不客气,她一把按住谢霁的后颈,迎上不速之客,回应着他的挑逗和亲昵,比起不速之客,她更像是强盗,不容置疑地掠夺一切。
许是因着在塌上,亲着亲着,她的手已经习惯性放在了他丝滑的腰带之上,他亦是习惯性地拨开了她的衣襟。
顷刻之间,他的衣袍已然散开,白皙而又精壮的胸膛露出,黎青鸾的手已经不老实地放在了那比白玉温润的胸膛上。
而她松散的衣襟也露出了大片的锁骨和其下若隐若现的隆起。
在南齐虽是只不过一月的夫妻,可两人对彼此的身体已是了解至极,即便白日里天天吵得不可开交,可到了晚上两人却是该死的有默契的和谐,就如同现在一样和谐而又默契。
就在两人亲密无间、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之时,就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
两人齐齐停了下来。
因着亲着亲着,黎青鸾突然想起,现在他们算什么?过去在南齐皇宫两人那叫名正言顺,可如今他的答案都还没给出,两人又能算什么?
谢霁也忽地想起,这女人解他的衣袍的姿态怎么那般熟悉?连指尖抚上他的动作都同黎青鸾几乎一模一样。
一瞬间,混乱的想法就如同一盆凉水泼到了两人头上。
两人骤然回过神,借着打进来的月色,彼此的情态显露无疑。
她看见了他漂亮的桃花眼波光粼粼,他看见了她眸中的意乱情迷。
他看到了她红肿的唇瓣,她也瞧见了他胸膛上指尖擦过的痕迹。
还有她已然露出锁骨滑下肩膀的衣襟,更有他松散得几乎一扯就掉的衣袍。
当真是春色满园关不住。
就在此时,敲门声骤然响起,不轻不重的三声,是春花。
她半夜来此,定是有事。
黎青鸾看向谢霁,却见谢霁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皮囊抵达她的灵魂。
黎青鸾皱起眉头,对此不解。
可谢霁很快回过神,他任由自己的衣袍松散着,而是先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帮她拢好了衣襟,随即抚平她衣袍上的褶皱,还不忘为她掖了掖耳鬓散乱的发丝。
“沈露安。”他突然出声。
黎青鸾竟是因着敲门声一时没反应过来,沈露安是她的名字,因此怔愣了一下,才抬眸看向谢霁:“怎么了?”
谢霁忽地勾起笑:“没怎么。”
“既然没什么,就滚吧。”黎青鸾毫不客气道。
谢霁慢条斯理地从榻上捡起自己掉落的腰带,在黎青鸾眼前一晃,示意他要穿衣。
黎青鸾是个厚脸皮,甭说转过头避嫌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谢霁看。
她想,若是当初的谢霁没有这副好皮囊,整日和她吵得不可开交的谢霁估计早就被她踹回北元了,再加上他那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性子,即便是前来联姻的皇子她也忍不了。
他穿衣的动作看着慢其实也挺快,许是因着动作优雅,所以才显得慢了。
黎青鸾不耐烦,一脚就要把他踹下床榻,毕竟男色瞧完了,春花还在外头等着。
谢霁精准地握住她的脚腕,还不忘顺带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一吻,言语之间竟是有些意味深长:“希望我们下次见面,彼此都能满意。”
黎青鸾一瞬间便领悟了他话中的意思,今晚被打断的春情,下次能够一帆风顺。
“好啊。”黎青鸾毫不留情地打掉他握着自己脚腕的手,微笑着看他,“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她一把抓过他的衣领,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若是再不给我答案,我就去找别的男人了,这天下什么都会缺,可风流倜傥的男子可是不缺。”
语罢她轻哼一声,从床榻上起身去开门了。
谢霁看着她的背影,找别的男人?她要是敢……他好像也没有立场阻止。
谢霁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凄凉,过去同黎青鸾和离时,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她,可灰溜溜回北元的却是他。如今再度动心,又被她绊住了脚步,还被眼前这个嚣张的女人死死压制着。
凄凉的霁王殿下又灰溜溜地从窗户中出去了。
离歌眼睁睁看着在自己心目中形象无比光辉伟大的殿下从窗户来来去去,最可恨的是他竟还一脸春心荡漾,丝毫意识不到他的处境有多落魄。
明明说的是今日来上清山下清点受到损坏的消息网,可自家殿下偏生又“顺便”来到了鹿鸣院,这赤裸裸的目的就差没昭告天下了。
他家殿下真真满脑子都是女人!过去是南齐女皇,如今是像南齐女皇的承祥公主,真是没出息!
微风拂起谢霁的衣角,随风飘动的衣角将遮掩住了屋檐下的场景,待风止衣落的一瞬间,凝脂色身影在屋檐下骤然出现。
一旁的离歌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就连谢霁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要不是沈沧澜骤然抬起的脸,他们都会误以为这人是远在南齐的那人。
“别来无恙,霁王殿下。”他道。
谢霁落在他跟前,整个人亦是笼罩在了月色之下,让人将他身上的细节看得一清二楚。
白玉的肤色上点点红印,格外殷红的唇色,还有眼中挡也挡不住的春色。
沈沧澜的衣袖一瞬间便被攥出了褶皱,为什么到了这时候,陛下仍是这般偏爱这个狡猾的男人。
“不知沈世子有何要事?”谢霁散漫开口。
“我只是好奇。”沈沧澜微笑着,可眼中却无半丝笑意,“被破坏的消息网难道不够霁王殿下奔波了吗?怎么还有时间来擎苍书院?”
他这话一出,离歌几乎立刻反应过来,破坏消息网的就是这家伙!可这家伙为何要破坏消息网?
“沈世子自然是好手段。”谢霁拢着袖子,“可人不在沈世子手下,沈世子又怎知这消息网究竟被破坏成什么样子了呢?”
这是什么意思?离歌瞬间迷惑了,意思是沈沧澜破坏了消息网,而且殿下是知道这件事的?
沈沧澜沉默着,谢霁懒洋洋讽刺:“井底之蛙,只观方寸之地。”
他的话点到为止,随即便道:“离歌,走。”
离歌反应过来,赶紧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沈沧澜披着月色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这厢黎青鸾为春花开门之后,春花立刻低语了几句话。
“你说,楚家在拉拢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