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楚家初代家主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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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之上竟是供奉着一本书!
香炉上插着三炷香,可三炷香却是没有被点燃,香炉上也结了蜘蛛网,显然很久没有人来了。
突然,卫流庭的闷哼声传来,黎青鸾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中毒的人。
她抬起卫流庭的手腕一瞧,许是因为放毒血有了效果,其上发黑的痕迹已经慢慢开始消散,黎青鸾撕扯下衣角,洒上伤药给他包扎好。
随即她才站起,观察着这个密室,密室之中的布置倒是很简单却又别有意趣。
就如一字排开的刀剑被安置在各自的兰锜之上,紧接着便是一个书橱,书橱摆满了书。
黎青鸾上前,随意抽出一把剑,虽然依旧锋利,可剑柄处的磨痕昭示它已经跟随主人身经百战了。她一把把拿起剑观察,发现这些剑除了她拿起的第一把都是从未用过的新剑。
“这儿竟有这么多名剑。”赞叹的声音忽地传来。
黎青鸾放下剑:“你醒了。”
卫流庭缓缓坐起身,手臂还是有些麻,她他抬眼去看黎青鸾,无法想象她那么单薄的身躯是如何背起他逃进了密室,他开口:“多谢,还有,抱歉。”
黎青鸾这才转过身,似是有些微讶:“不知卫公子是为拉我下陷阱道歉,还是为卫公子险些打了我道歉?”
卫流庭一愣,仔细思索,这才慎重回答:“都有吧。”
黎青鸾这才缓缓笑开:“甚好。”
“什么意思?”卫流庭有些不解。
“意思就是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黎青鸾一边说一边随意抽出了书橱之上的一本书。
她的话却令卫流庭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正常人听到别人的歉意不都应该说无妨,我原谅你了吗?
不过,他的目光落在她轮廓柔和的侧脸上,她这个人当真同她的长相格格不入。等等!她说她不接受他的道歉,可在此之前即使他将她拉下陷阱,她还是救了他,莫不是她对他……
卫流庭怀揣着这种想法,目光不禁再次落到了黎青鸾身上。
此刻的黎青鸾看了一眼书的名字,名为北元山河纪,紧接着她又连续抽了好几本书,都是关于北元历史的。
这间密室就是为了这些剑和书所建吗?黎青鸾有些疑惑,可突然想起还有那香炉前供奉着的一本书!那是不是这间密室的关键!
这般想着,她霍然转眼,可对上的却是卫流庭略带奇异的目光。
黎青鸾蹙眉:“怎么了?”
卫流庭移开目光,手指攥紧了衣袖,她皱眉了!她在担心他吗?看来她果真有些喜欢他!
黎青鸾却不知道卫流庭心里自认美妙的误会,她疾步走到了桌案之前,将供奉的那本书拿来下来。
这是一本红色的书,有些陈旧的书页火红如同秋日里飘然而落的枫叶,灼人眼目。书中记载了什么内容呢?
黎青鸾翻开书页,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是“天嘉第三十年三月一日,吾自认可称北元第一商,可竟被区区一个九品官所辱。”
其下的内容写了明明这个九品官在这人的铺子中买东西,却仗着身份不给银钱,这人去报官,可却无官可报,因为七品官护着九品官,这人不仅没有讨回公道,还被这些官员硬逼着拿出了三千银两。
看到这儿,黎青鸾心想,原来这是一本手记啊。
她紧接着向下看,目光定格到最后一句话上:士农工商乃天降之理?官官相护乃人之常情?长此以往,北元何在!
看到这儿,黎青鸾已经明白了,写这手记之人恐怕就是楚家初代家主楚天阔,因不满商人的地位以及官官相护的世道而一气之下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黎青鸾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接连翻了好几页,可接下来几页便是记载的楚天阔的日常,再无其它。
别无所获的黎青鸾正想把书放回去,可她突然摸到了书页有些不对劲,赶紧又拿来回来,只见手记的最后一页有着薄薄的夹层,若是不仔细查看决计是发觉不了的。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夹层,看到了里面龙飞凤舞地描述着楚天阔成为商人,而后参加科举的真正原因。
“幼时家贫,被卖与主家为妾,囿于后宅,依附于夫君,以衣履取悦夫君,以生子为己任,终日与主母明争暗斗,厌恶至极。吾生而为人,合该昂首挺胸,如今却是身披枷锁,不得挣脱。”
楚天阔原本不叫楚天阔,而是名为楚柔,起名之初是因为母亲希望她柔顺,可以更加游刃有余地在大宅之中生存。但楚柔被纳为妾之后却是郁郁寡欢,她不喜欢围着夫君转,以生下夫君的长子为目的,在此期间还要应付大宅之内的明争暗斗,她对这一切都十分厌恶,可却无法挣脱。
直至有一日,主家一个快要倒灶的铺子缺账房先生,楚柔无意之间暂代了账房先生,这是一个机会,而楚柔也牢牢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她不仅把账算得清清楚楚,还开始着手商品买卖,就此硬生生盘活了主家即将倒灶的铺子。
主家发现她十分能干,当即就将手下几个快要倒灶的铺子都交给她打理,这几个铺子均是起死回生,不仅起死回生还水涨船高,成为主家手下盈利最高的铺子。铺子救回来了,楚柔的价值也利用完了,主家就要把楚柔再次放入后宅豢养着,可楚柔何等聪明,早早发觉了主家的目的,她早就在铺子之中埋下了线,她一走铺子必倒,因而在她被再次从后宅之中请出来时,她知道,这局她赢定了。
紧接着便是以雷霆之手段迅速把主家名下所有铺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纳入自己手中,将主家架空,最后一脚把主家踢走,凭着手下的这些铺子硬生生成了这北元的第一商。
可她的目的却不止于此,她不仅仅要证明自己身为女子可以在商业之上如火如荼,更能在朝堂之上风生水起。
在此她在手记中写道:“我要打破这北元的规矩,我要让这些禁锢女子的千万重枷锁统统看清,我们不比任何人差。我要入朝为官,我将无畏世间恶意与嘲讽,平步青云。”
随即,她便改名为楚天阔,参加科举进入了朝堂,随着她夺得了状元,彻底名扬。她却并不止步于此,而是不断提高自己的地位,真如她所说“平步青云”,最终成为一代帝师。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想办一个名扬天下的书院,这便是后来的擎苍书院,擎苍书院只有一个要求——要招收女子,接收女子前来读书。
她为女子,体验过囿于后宅的痛苦,因而她想为女子搭一条天梯,或许女子暂时不能进入朝堂,可读的书却能根植于女子的骨子里,或多或少地改变命运。
招收女子。看到这儿,黎青鸾深吸了一口气,不用看下去,她就知道了故事的结局。即便楚天阔成为一代帝师,手握财富,而且已名扬天下,可皇帝也绝不会允许有挑战他权威的东西存在,而且招收女子的书院挑战的不仅仅是皇权,而是整个天下,天下没有一所女子书院存在,因为女子在这个时代的使命便是囿于后宅,相夫教子。
为了擎苍书院的创办,楚天阔一开始只得妥协,擎苍书院迎来了第一批学子,楚天阔也尽心尽力地教导。
可不过两年,她便再次提出了擎苍书院的要求,但楚天阔的要求被皇帝再三驳回,也因此暴露了她的女子身份,可她已是帝师,声名显赫,无法高调处置,当时的皇帝便以欺君之罪将她秘密处死。擎苍书院却是保留了下来,被楚家旁支借着发扬光大,再加上楚家本来的财富,奠定了楚家在北元的地位。
楚家自此借着楚天阔的东风一帆风顺,可楚天阔这个人却成了一抔黄土。
自此,后人不知,曾有一人雄心壮志地要办女子书院,要于水火之中救女子,要奋不顾身地托举着女子站起来。
“原来如此啊。”卫流庭不知何时站在了黎青鸾身边,看完了楚天阔堪称传奇的一生。
“这楚家初代家主竟然是女子,怪不得……”卫流庭摸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黎青鸾合上这本手记,本来轻若鸿毛的手记此刻拿在手中却是重于泰山。这不仅仅是一个女子传奇的一生,还是她身处高位之时向世间女子以命递来的橄榄枝,更是她一番心血。
她并没有把手记再度供奉上,而是妥帖地放在了自己身上。
“你……”卫流庭见到她的动作,惊讶道,“你拿这本手记做什么?”
“前人的手记难道不值得时时瞻仰吗?”黎青鸾一边再度打量着这间密室,一边随口回道。
话说这么说,可他怎么觉得这承祥公主拿这本手记并不仅仅是瞻仰呢?可要说她要做什么,他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可是也不敢多想。
这么说来,这间密室是楚天阔所造?黎青鸾的目光再度落在那些剑和书上,这是楚天阔喜欢的东西吧,她或许并不是不知道结局,所以才有了这么一间密室,这么一本手记,而后便那般慷慨赴死。
那群想要捉弄卫流庭的人怕是也没有想到,他们无意之中挖的陷阱竟是与楚天阔所造的密室所通,今日这密室也算救了他们一命。
黎青鸾毫不犹豫地跪在了这放着香炉的桌案之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卫流庭看着她的动作,沉默了一瞬,也随之跪下磕头。
这般传奇的人物,令人发自内心的尊敬,若是不叩拜,当真是心难安。
此时的外面众人还在急急忙忙地找黎青鸾和卫流庭,准确地来说是找卫流庭。
顺着陷阱的方向,众人已经开始挖了,可刚挖了一半就发现挖不动了,因为这么大的陷阱竟是被一大块石头所埋上了,怎么挖也挖不动了。
看着那已经被石头填满的陷阱,众人纷纷看向楚江,楚江阴沉的目光却是看向那些世家子弟,世家子弟们纷纷摇头摆手,脸色惨白,他们的确挖了陷阱,可却只是虚掩上了,绝没有拿这么大的石头填满陷阱。
楚江看着那块石头,闭了闭眼,看来卫流庭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可即便凶多吉少,也得找。
“去找几个力气大的,把石头给我敲碎了,务必要找出卫公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儿怎么这么热闹,可是出什么事了?”懒懒散散地声音传入,与这紧迫的气氛格格不入。
众人转过头,只见谢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儿。
不论霁王如何不受宠,可王爷终究是王爷,众人齐齐行礼:“参加霁王殿下。”
“平身。”谢霁挥挥袖子,随即走到了陷阱前。
“霁王殿下前来,可是有何要事?”楚江语气很是不耐。
“听闻卫公子被埋于陷阱之下?”他淡淡问。
几个世家子弟不知为何,听着他的语气,齐刷刷打了个哆嗦,不敢多说一句话。
“沈露安也在下面?”他又问。
众人不自觉点点头。
“还不快挖?”他道。
众人立刻哆哆嗦嗦地开始挖。
可楚江揣测的眼神却是在谢霁身上扫来扫去,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起初疑惑,可后来他自以为是地明白了,这谢霁拒绝了楚家,定是想拉拢卫家,所以才在此等待。
这个想法一起,楚江立刻起了警惕心,想要把谢霁神不知鬼不觉地赶走,谁知谢霁眉眼间闪过不耐,将手放在了那石块之上,微一用力。
只听轰隆一声,众人皆是被吓得向后退一步,更甚者还卧倒在地,生怕有什么东西伤到自己。
待声音过去,众人都小心翼翼抬头,看向那填满陷阱的石块,石块竟是碎成了小块小块的石头!
这霁王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竟是有这么大的力气!
“挖。”他言简意赅地吩咐。
众人再次哆嗦了一下,开始奋力地挖。
众人自是不知,谢霁看似云淡风轻,可袖子已经快被他攥出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