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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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珏与蓝铭决定暂时停留在踏雪城，一边等待着正在赶来云剑真君一边试图从这空城中的痕迹找出引起灾厄那幕后黑手的线索。
在目睹了霍袖青的情况以后，蓝铭的心中很是难受。即便他继承了家族老祖们的知识和经验，还是难以做到平淡冷静地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
两人刚好绕完街道一周，回到了市集，蓝铭看着空荡的市集有些哀伤地开口：“像霍袖青那样的情况，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吧？”
殷珏停下脚步看向蔚蓝的天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嗯。被魔气侵染以后，即便是回溯启动了也不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他...如果我们没能救他，下一次的回溯...会怎么样？”
蓝铭的言辞之间满是不安的意味，殷珏也明白这种感受。即便脑海里有上百年的先辈的经验和知识，但这也和自己亲自接触灾厄并见证灾厄带来的苦难是完全不一样的。
想到蓝铭年纪尚小，殷珏心中生出几分照顾他心情的顾忌，安慰的话在喉间硬是说不出来。在殷珏看来，蓝铭跟自己一样，都是有责任救世之人...不切实际夸夸其谈的安慰，又能带给他什么呢？若是连直面真相都觉得残忍，这条路又该怎么走下去呢？
殷珏扭头瞄了一眼沉浸在哀伤中的蓝铭，直白地开口道：“这么大量的魔气...他应该从一开始就堕落成魔了吧。若是回溯之后那两颗封印石还在他身上...也许还能维持住现在的状态...”
蓝铭的表情很是苦闷，他虽然与霍袖青素不相识，却也在察看霍袖青身体情况之时了解到了不少他的情况。
在蓝铭以先辈们的经验和知识来看，霍袖青不过是个得天独厚的修炼天才，却因为性子纯真被利用被玩弄...沦落到成为魔气的容器这一地步。要说他所遭遇的这一切没有人在幕后进行操纵，蓝铭是不信的。
至少在诱导他吸入魔气这一点来看...作为他师父的浣花剑圣便很是可疑...即便如此蓝铭也没有将自己的猜测付诸口中。在他看来，盛名在外的浣花剑圣并不是会做这种残忍无道事情之人，他一直这么相信着。
“所以，要救他其实只有一次机会了...是吗？像他这样被大量魔气占据识海的人，在下一次回溯怕是已经无法逆转了吧..？”
蓝铭不自觉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袒露出来，殷珏的神情也随之染上了忧郁：“嗯。如果没能将他从魔气中解放出来，以后的回溯也不会再遇见他了...”
殷珏回想起这自己所经历的回溯，生离死别已然成了家常便饭...即便如此他的内心依然会感到疼痛。
在这趟旅途之中，最让他感到绝望的是失而复得继而得而复失的循环...每一次他都为顾深凛的死亡感到悲痛，却在回溯重新开始以后再次与她相遇而心中欣喜不已。
殷珏并不知道自己在这种反反复复的折磨中到底是何种心情，至少现在他只有脑海中经历过的这些事情的记忆而没有那种绝望窒息的感情。
“好好找找线索吧，这踏雪城可是灾厄开始的地方，我们需要找到灾厄的源头以及侵染霍袖青识海的那些魔气的来历。”
听到殷珏那满是鼓励的言语，蓝铭抬起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点了点头提议道：“我负责在城外搜索，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殷珏明白他想单独冷静一下，也应和着拿出怀中的符箓递给了蓝铭：“嗯。我就在城里寻找线索。你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就用往这符箓中注入灵力吧，我会赶过来的。”
“这是...？”
“这是我未婚妻顾深凛做的小鬼符，比你这小短腿跑得快上不少。”
蓝铭虽然察觉到殷珏提起顾深凛时明显的心情变化，却更专注于殷珏那戏谑的‘小短腿’。他有些愠怒地接了过去，闷不做声地便往城外跑去。
殷珏见状也很是无奈，只好由着他。
*
正午时分，云剑真君与沈祁陵总算赶到了踏雪城城外，在沈祁陵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了踏雪城外的封印阵旁，恰好与蓝铭撞了个正着。
正在观察封印阵阵法的蓝铭一回头，便看见云剑真君带着一名女子朝自己走来。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随后喃喃自语地问道：“云剑真君？”
而走上前来的云剑真君则是点了点头，笑着回应道：“嗯，是我。数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蓝铭。”
蓝铭心中涌起了想要冲过去抱住云剑真君的冲动，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他如今已经长大了，并不想给云剑真君留下过于孩子气的印象，只好点了点头。
云剑真君也看出了蓝铭那一瞬间停下的动作，像是打圆场一般转过身来向两人介绍道：“这是我徒儿顾深凛，而这位便是我之前提过的蓝家后人蓝铭。”
两人稍稍对视一眼，便老老实实地相互见礼问好。
在这简单的介绍以后，蓝铭便不由自主地盯着面前的顾深凛看，他心中只觉得怪异，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女与他在先辈记忆中所见的人在气质上似乎相去甚远。
沈祁陵忍受着蓝铭那毫不掩饰的目光，心里也很是不安。这是他必须亲自下场演过去的一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装作若无其事。
在两人那怪异的举动期间，云剑真君倒是仔细地观察起了这个封印阵。
“这封印阵似乎最近被人动用过...”
两人一听云剑真君的话语连忙走过去细看，这封印阵上密密麻麻的刻印让蓝铭看得很是头疼，他只好开口询问道：“云剑真君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旁的沈祁陵故意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吸引了蓝铭的注意力：“原来如此...是这样的。“
他看着蓝铭那满是期待的目光，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蓝铭小兄弟，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吗？”
“嗯，顾姐姐！”
沈祁陵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散发出自己故意准备好的灵力，那封印阵的刻印便亮起了一瞬，马上便黯淡下去。
“这是...封印阵被启动了吗？”
面对蓝铭的疑惑不解，沈祁陵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便开始为他解释。
“我只是让自己的灵力与封印阵中的刻印残留的部分灵力交汇到一起，这封印阵便有了启动的征兆...这说明...”
话说到这里，蓝铭便已然理解，他很是自信地续着沈祁陵的话语说了下去：“说明最近才有人启动过封印阵！但是阵法并没有完全执行完毕...因而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但说出结论以后，蓝铭又陷入了思考。尽管脑海中有着大量的知识储备，但短短一两日他也消化不了这么多先辈们的知识和经验，只好陷入了沉思之中。
沈祁陵见状便出声应和，借机提醒他该如何应对：“嗯，若是有封印石便能知道在这里启用封印阵的是为了封印哪一颗封印石了...”
而此时，看着两人互动的云剑真君正以难以言明的复杂眼神看向沈祁陵。
蓝铭在沈祁陵的提醒下才恍然大悟，立马拿出怀中的阳黎石，向两人说道：“两位请护着我...”
看到他拿出阳黎石的云剑真君有些震惊，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短暂的探寻过后，蓝铭起身吐露道：“情况稍微有点复杂，在这里启用封印阵的应该是紫黎石...可紫黎石的力量怎么会如此弱小？但这阵法在经过阳黎石的细细探寻之后，应当是阴黎石的封印阵才对...”
不同于蓝铭的百思不得其解，沈祁陵倒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自信。他并不知道，这一路上云剑真君对自己的怀疑已然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云剑真君沉默着，他尽管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但在不知道沈祁陵的目的之时他也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揭晓这个答案。
与此同时，他也在懊恼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一路上，他将沈祁陵当作顾深凛讲了那么多...该讲的不该讲的都说了，可那全是不能当着沈祁陵的面说的话...
若是在此处当着蓝铭的面揭穿沈祁陵，云剑真君认为这不仅会影响沈祁陵的谋划，还会让沈祁陵事后有了翻旧账的理由...因而他很是识时务地开始配合起沈祁陵继续演下去。
云剑真君并不擅长权谋，过往数十年来也不曾参与朝圣院的风云争斗之中。
但即便是他这般热爱逍遥自在生活的人也会为了自己唯一的后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可以说沈祁陵这个从拜入师门便一直照料着他的起居生活方方面面的徒弟，是云剑真君最为看重之人。
为了这个亲若父子的徒弟，云剑真君选择了配合沈祁陵的谋划踏入了他从不愿意接触的俗世争斗之中。
此时他也还相信着面前这个骗了自己将近两天一夜的徒弟沈祁陵，相信着他对自己的欺骗不过是形势所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