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满身军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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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姬一怔,道:“殿下后背有伤,我自己能走的!”
萧云峥微微一笑,手上为她穿蓑衣的动作不停,只道:“听话。”
说罢,便转身微微躬下了腰。
南姬不想矫情的耽误时间,便乖顺的趴伏在了萧云峥背上。
他的背宽阔而坚实,趴在上面很踏实也很安稳。
萧云峥背着她没什么分量,还有闲心偏头开玩笑道:“以后多吃点儿,太瘦了些。”
南姬乖乖的环住他的脖颈,窝在他耳畔,清浅又温润的呼吸丝丝缕缕的挥洒在他的颈间,带起一片温存。
锦洛撑着伞,挡在主子们的头顶,可这么大的雨,伞着实是没什么大用了。
当萧云峥背着南姬走出别院的大门,她才当真看清楚外面的景象。
此刻的天光已微微泛起灰白,黎明微弱的光努力的想要冲破雨帘,却依旧被乌云强势的压制。
大雨裹挟着泥沙顺着山体滚滚而下,因着地动,之前完好的青石板台阶有多处坍塌断裂,混着沙流不知坠往何方。
这山路岂止是不好走啊!简直危险重重!
萧云峥背着南姬,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又不敢太慢,只得凝神静气,专心致志,生怕踩空一步,又会摔伤了她。
上山时,道路完好,虽是冬季,也能赏赏山景。
可这下山时,就不是什么美事了,又遭逢地动暴雨,简直雪上加霜。
南姬无奈的暗自腹诽,皇帝老儿这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得罪了哪位大罗神仙,好端端的祭祖祈福大典又是被刺杀又是遇地动的,怕是御史台又有话说了吧!?
萧云峥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不容易背着南姬下了山,因着他将蓑衣给了南姬,即便锦洛撑着伞,他浑身上下也早已湿透,斗篷连带着半截裤腿都是黑黄的泥沙。
南姬一抬眼,便见不远处,上官晚音等人已经下了山。
萧云峥折返回去接南姬,是以下来的算是最晚的。
再看颜卿等人,皆是自己一步步走下山来的,人人浑身上下都和从泥潭里出来的泥猴儿一般,哪还有半点儿往日里光鲜亮丽的尊贵模样?
唯有南姬安稳的趴在萧云峥的身上,只被淋湿了些。
上官晚音和黎曼看到南姬皆松了口气,半晌没见她人影,她们可都提着心呢!
倒是颜卿看向南姬的眼神如淬着毒的刀,南姬丝毫不怀疑,若无旁人在,她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两口。
颜卿别开目光,恶狠狠的抬手擦了把自己脸上的雨水,却将手上的泥抹了一脸,更显狼狈。
下了山,萧云峥也松了口气,伴着雨声,大声道:“都上车!”
说罢,也不放下南姬,直接带着她上了王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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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早启程回京了,萧云峥的王驾是最后下山的,由鬼影司护卫,离开昆玉行宫。
上了车,南姬便让萧云峥赶紧脱掉湿透了的衣服,以免着凉。
等他们下山的功夫,上官晚音早吩咐下人们将车内的炭炉点上,又匆匆熬煮了姜汤,众人都喝一点驱驱寒,否则这一路回府,必得病倒几个。
萧云峥匆忙将自己的湿衣服扒了,收拾妥当,情况特殊,也顾不得什么回避不回避的了。
抬眸便见小丫头低垂着头,不好意思看他,萧云峥微微一笑,合上干净的里衣前襟,哑声道:“夭夭,身上淋湿了吧?快把湿衣服脱了,这一路回去,要生病的。”
南姬抿了抿唇,道:“殿下将蓑衣披在了我身上,我没湿多少的。”
只是外衣和斗篷湿了些,南姬脱掉斗篷,抬眸看着萧云峥,轻声道:“殿下后背的伤如何了?”
忙乱了一夜,他定是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的。
“让我看看吧!”
萧云峥也不避讳,点了点头。
马车上有常备的金疮药,南姬凑到萧云峥身后,上手褪掉了他的里衣。
精壮的后背裸露,眼前的一幕令南姬微微愣怔住了。
萧云峥整个后背从右侧肩胛骨斜斜而下,一直到左侧腰部上方都青紫了一大片,虽没破口伤,但皮下隐隐有出血的状况,青紫中带着丝丝血红,是为救她被那坍塌的房梁砸到的。
这倒不是令南姬震惊的地方,本就意料之中的伤,即便再可怖也有心理准备。
只是,他的后背有诸多陈年旧伤,密密麻麻的疤痕横布着整个精壮的后背,有长条形的,有圆洞状的,颜色深沉,想来已有年头了。
萧云峥半晌没听到南姬的声音,偏头道:“夭夭,要不让元宝进来上药吧!”他看不到后背被砸成什么模样了,怕吓到南姬。
话音刚落,却恍然感觉到一双温润的小手轻轻抚摸上他的后背,是一处经年的旧伤。细腻的指尖滑过凸起的丑陋伤疤,好似对过往伤痛的安抚。
“疼吗?”南姬微微暗哑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萧云峥勾唇一笑,垂眸道:“不记得了。”
他受过很多伤,确实不记得了。
可这话听在南姬耳中,竟觉得尤为心酸,要怎样多的伤口才会让他淡忘了一次又一次伤的痛?
又一次想起上官晚音的话:“夭夭,咱们殿下成长不易啊!”
是不易的,他曾为了活着,付出过多大的努力,无人知晓。
南姬轻轻吸了吸鼻子,拿过金疮药,挖出一坨乳白色的药膏,细细的涂抹在他青紫一片的撞伤上,用指尖的温度细细的晕开吸收。
车内安静得能听到炭火的“噼啪”声,雨还在下,敲打着车顶,轰鸣一片。
可这一瞬,好似天地间只余这一方小小的车厢,只有他们两个人。
萧云峥哑声道:“怕吗?”他这丑陋的后背,布满伤疤,他曾经从未在意过,却不知为何突然在意她的眼光,她会不会觉得难看?会不会感到害怕?
南姬轻声道:“不!这是殿下的军功,是骄傲!没什么可怕的!”
是!爹爹和哥哥们的身上也有诸多战场上遗留下来的伤疤,那是血性男儿们保家卫国的军功章,是荣耀!是骄傲!是鲜血铸就的防线,护卫着天下黎民百姓的安乐太平!
萧云峥欣慰的一笑,心头暖暖的,甜甜的。
南姬为他上着药,轻声道:“殿下,此次地动,坍塌的别院多吗?”
“有几处,都不甚严重。”
南姬点点头,有意无意的提到:“殿下回京后,要小心御史台的人。”
萧云峥微微一愣,挑了挑眉梢,小丫头好机敏!
他也想到了,祭祖祈福大典遭遇这么多突发状况,不是什么好事,御史台那群言官怕是有的是话说了,只是这次的矛头不知又将瞄准谁呢?
萧云峥邪邪的一笑,自信道:“不怕,御史台啊,咱们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