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掉包的农家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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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二月天,正值二月初,万物复苏之际,偶尔吹过的风还带着股凉意。
简约的土坯房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声。
一墙之隔的地方,聚在一起的人说着,“唉,杨家那个病秧子,又咳嗽起来了,又让他过活一个冬天了。”
有人应和,“可不是吗?年年都说那病秧子活不过冬天,人年年都挺过来了。”
“唉,我家要是有这么个病秧子,早就放弃了。杨家就是干一辈子的农活,也得被这病秧子给掏空喽!”
“谁说不是呢?杨家不好好照顾小儿子,非得赖在这病秧子身上,我看啊,就是拎不清。”
“诶,我上次去给杨家嫂子送针线,瞧了那病秧子一眼,哎呦喂,那模样,俊俏着呢。就跟天仙下凡似的。”
“真有那么俊俏?杨家一家老小,也没见着多好看,那病秧子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
“诶我说,你可别不信,那俊俏的小模样,咱这十里八乡的姑娘家见了,铁定非他不嫁!”
“哟,这么说,你这老嫂子,也动心了?”
“哎呦,瞧你说的,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动什么心。便是同岁,我也看不上一个病秧子啊?!”
“也是……”
“……”
话题渐渐朝着其他方向而去,躺在屋子里的少年郎,脸上带起了几分无奈。
这群老嫂子,闲着没事就是嚼舌根,还不知道降低音量,害得他每天都能听个一清二楚,尤其是对他的贬低。
他缓缓坐起身来,看了眼破烂窗户外的天色,这是他来这里的第五年,没错,他就是前来为清平了却心愿的沈楠之。
大约是清平重生了太多次,这具躯体都变得不太好了起来,沈楠之一来,就接收了一具病恹恹的躯体。
这么一养,就是足足五年。
距离清平生父生母前来,也就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了,沈楠之也需要认真对待了。
他缓缓坐起身来,亏得他这五年调养了一下,不然,就他来时的躯体,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十二岁呢。
沈楠之几步走到屋子角落里,拿起那适合五岁娃娃背的背篼,背在身后,又步伐悠悠的朝着门外走去。
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不能做太多的剧烈运动,更是不能有太大的心理波动,不然,身体会承受不住。
正是初春之际,他背着背篼准备在山边寻些野菜什么的,至少给家里添个菜。
此时,大家要么都在田间地里,要么就在家里收拾东西,没人在外游走。
沈楠之又是走的小路,根本遇不上人,何况,上山这件事,他已经持续做了三年了,家里人也知道。
阻止过,但没用。
便只能任由他上山,却也约法三章,不能深入,有任何不对,立马回家。
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沈楠之自然是应下了,左右不会阻碍他,况且,他也不愿意做一个累赘。
走到山脚下,沈楠之仰头轻声唤着,“月牙。”
话落,只听一阵尖啸声响起,伴着破空之声,一道黑影划破天际,朝着沈楠之而来。
又稳稳的落到沈楠之背上的背篼边缘处,它朝着沈楠之展开臂膀,又乖巧收起,轻轻叫上一声。
脑袋也往沈楠之伸来的手上蹭,好一会儿,沈楠之才开口,“月牙,你是不是胖了?”
透过鸟羽,摸到月牙厚实的肉,沈楠之笑着说道,只见那元鹰抖了抖羽毛,脑袋也晃动了几下。
眼神中充斥着否定,示意它没有胖,这让沈楠之脸上的笑意增强了几分,随即道。
“今天的肉食,又要拜托月牙了,”说着,月牙轻点脑袋,又展开翅膀往密林飞去。
沈楠之目送它离开,便躬身挖起了野菜,他挖野菜的动作不快,才刚刚铺底的程度,月牙就叼着一只半大野兔回来了。
看着那肥肥的兔子,沈楠之高兴的撸了撸月牙,又继续挖野菜。
月牙也陪着他,就这么沈楠之说一句话,月牙就叫一声应和,仿佛在对话一般。
一直到沈楠之收起工具,将背篼背起,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月牙站在他肩上,也一起回去。
月牙是他三年前在河沟里捡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落到那里的,羽翼还没长齐,张着大嘴巴乞食。
还是他用仅有的一些食物喂养的它,为此,他还给月牙抓了不少老鼠,可以说是都知道老鼠品相的程度了。
月牙安稳长大,也很亲人,家里的肉食,大多数都来源于月牙,所以家里人也喜欢它。
只是不会让村里人看到月牙,害怕月牙被杀害。
回到家里,清平的弟弟已经到家了,他一看到沈楠之,就担心的跑来接过沈楠之身后的背篼。
嘴上还说个不停,“大哥你怎么又出去了?娘说了,这凉意还没走,你不能在外面走动,要是又发烧了怎么办?娘担心,爹担心,我也担心……”
这一句接着一句,小嘴叭叭叭,听得沈楠之只想堵耳朵,最后只得道。
“里面有只兔子,拿去剥皮,今晚吃肉。”
话出,杨清河总算停下絮叨,将兔子翻出来,一看上面的痕迹,就说着。
“月牙抓的啊!月牙真厉害,可是大哥,最近你还是听话不要出去了……”
这下,沈楠之只得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出去。”
如此,杨清河总算不再絮叨,而是开始处理兔子,像兔子皮这个东西,剥好了卖相好,到时候爹赶集市,能卖不少钱呢。
只是处理这个,不是沈楠之擅长的事情,何况这农家院子,隔得都挺近,处理这种野货,也得藏着掖着。
不然,就会惹祸上身。而这一点,恰恰是沈楠之不愿意去做的。
这么一来,就由家里人去,沈楠之则又躺回了床上,他这弟弟杨清河,如今也才九岁,比他小了三岁。
却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小大人了。不过也是,这农家孩子,都是年纪小小就当家了,有些更是在九岁就定了亲事,等年岁一到,就举办婚礼。
也是有着月牙捕猎,这一大家子靠卖猎物皮毛,还是积攒了不少钱,日后不说富裕,至少富足。
沈楠之也能够安心随着原身生父生母离开,好搅混那上京城的水!
至少,目前看来,他是做不到不见那对父母了,也就是说,他可以换条路,搅得天翻地覆,让他们一日不得安宁。
想着,沈楠之嘴角带着笑意,下意识的抬手往裤兜里摸去,却发现他这衣物没有裤兜,就是摸,也是一手空。
啧,他烟瘾犯了,这个古代,又没有烟草,就是有,也不是他喜欢的。
唉,所以他就不怎么喜欢接古代人的委托啊,这就是让他被迫戒烟啊!烦!
收回手,沈楠之躺在床上,闭上眼准备睡觉,只要不去想,他就没有烟瘾。
处理完兔肉的杨清河回到屋子里,就看到沈楠之睡得很是安稳,嘴角还隐隐带着笑意。
看着那耷拉在一旁的被子,杨清河连忙给沈楠之盖好,然后撑着下巴看着沈楠之,一边喃喃着。
“大哥真好看,比画像里的仙人还好看。”
家里人的相貌只能说平平,杨清平的样貌却是顶尖,尤其是沈楠之所在的这具病恹恹的躯壳,大约是身子弱,做不了农活。
成日里只能待在屋里的缘故,这具壳子也就显得很是白皙,都说一白遮百丑,这清平样貌本就好看,再一白。
可不就是天仙下凡吗?
杨清河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大哥,因为大哥好看,而且很温柔,对他很好。
其他人都说大哥是个病秧子,可他不这么认为,大哥只是身体不好,还总是做很多事给家里减轻负担,家里也时不时能吃上一回肉。
反正,就是比其他人好,是这世上最最好的大哥!
看着看着,杨清河突的笑了起来,小脸也因着这笑,变得好看了许多,他心里窃喜着,这是他大哥,独一无二的大哥!
睡着的沈楠之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如常的做着事情,至少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让杨家人过得舒坦些。
说不准,他还能带着杨家奔赴小康呢!
睡了一觉起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着兔肉,饭后,沈楠之则被夫妻二人耳提面命的念叨了一番。
总而言之,都是在担忧他的身体,让他不要多劳心劳力,家里有三个劳动力,还不用他拼命。
这般下来,沈楠之只得口头应下,又享受着夫妻二人的拳拳为父为母之心。
杨家夫妻二人,可以说是如大多数夫妻一般,性子平和,相处间很是融洽,就是偶尔有三两句争吵,也会各退一步和好。
总之,沈楠之很享受这样的家庭氛围,可惜了原身,偏偏是那样的命格。
不过无妨,他既然来了,自然要把事情干的漂亮。
杨家人,也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清平,今天你爹在田里捡到一堆野鸡蛋,我刚煮了一个,你快吃了,补补身子。”
杨母手上拿着一个野鸡蛋,就往沈楠之怀里塞,还要看着沈楠之吃下。
杨清河也站在一旁,举手表示,“大哥,我帮你把壳剥了。”
那一副,沈楠之是个不能自理的人一般的模样,直把沈楠之弄得哭笑不得。
却还是将鸡蛋拿给杨清河,随后朝着杨母道,“娘,你和爹也煮来吃,我在家里躺着,不需要这些。你和爹要干活,应该多补补。”
“傻小子,娘给你你就吃,我和你爹,你别管。”
杨母说着,拒绝的迈着步子离开屋子,叫沈楠之无奈的摇摇头,转而接过剥得白生生的鸡蛋。
分了一半给杨清河,一边说着,“爹娘舍不得吃,清河,你要记得让爹娘多吃些东西,免得营养跟不上。”
看着沈楠之递来的半个鸡蛋,杨清河咽了咽口水,推拒着,好一会儿才接下,一边认真点头应答。
“知道了,大哥!”
便开始吃鸡蛋,像是品着什么珍馐美味一般,沈楠之抬手摸摸杨清河的脑袋,轻声说着。
“以后,大哥带你去吃好多好吃的,天天吃,日日吃,吃个够!”
杨清河听此,也点着头应和,只觉得大哥果然是最好的大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因为担心沈楠之又偷偷跑出去,杨清河被留在屋里监督他。
于是沈楠之只得呆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方家人的到来。
那日,天气非常的晴朗,风也带着几分暖意,只见高头大马,华美马车之中,走下几个穿着精致,模样好看的人。
那些人直直的奔着杨家的土坯房而来,在看到这房子时,来的那些人,眼中都带起了几分嫌弃的意思。
其中一个婆子走上前敲了敲门,喊着,“有人在吗?快开门,贵人来了,还不出门迎接?!”
此时,屋子里只有沈楠之,杨清河出门给爹娘送饭去了,大门用门闩闩上,不能用蛮力打开。
里面迟迟没有人应声,那婆子敲门使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有人看着,叫小孩子去通知杨家夫妻。
其他人倒是想应声,只是,一看到对方这显贵的气势,腿就一软,别说说话了,就是靠近一点,都难。
没一会儿,里面总算有人应声了,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应着,“谁啊?找谁啊?”
话出,只见木门由内打开,漏出来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纤瘦的少年郎,穿着有些旧的衣物,眉目清秀,面容白皙,就这么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
面上还不自觉的带上几分笑意,叫人看着,怒火就消失了大半,舍不得迁怒。
来人便是沈楠之,他也是有多晾晾对方的意思,所以来得有些迟,如今一看。
嚯,这一家子,都来了啊。
“你们找谁?”
沈楠之又问着,目光看向那敲门的婆子,婆子看着沈楠之的样貌,先是一惊,随即看向那边的老爷夫人。
无他,只是因为此时的沈楠之的样貌,和年轻时的老爷像了个八成,只是更清秀一些。
却添了几分天上来人的气息。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其他人没有开口,倒是那被唤做夫人的人,声音微微颤抖,问话声也柔和了几分。
沈楠之听此,目光转向那位夫人,浅笑着应答一声。
“杨清平,激浊扬清的清,物不平则鸣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