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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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叶清云和二郎去魏家村，请了魏家的村里正过来指认，看看这伙人，是不是闯入魏家村的山贼。
直到天微微发亮了，叶清云才随着魏家村的村民走来，远远的就有村民跑来，对着被捆绑的五人拳打脚踢。魏圆圆直感叹这药好使，都挨了那么重都打，人都还死死的睡着，这药效可是杠杠的。
村民一边流泪一边斥骂，“天杀的，你们这般畜生，天道好轮回呀，我要打死你，为我闺女偿命。”
魏家村里正满面沧桑，哽咽着对叶清云行礼。“叶童生将山贼抓住，老身感激不尽。”
叶清云拦着魏家村里正行礼，“不必多礼。魏里正，还是尽快将人交至官府，尽快将山贼一网打尽的好。 ”
魏里正哽咽着连连称是，而后见到一旁吧的魏圆圆，魏里眼底闪了闪，面上有些犹豫。魏圆圆背对着，没有发现魏里正的不对劲，可叶清云却都看在眼里，回想起山贼之前说的那对母子。
“魏里正，您有什么话直说便说。”
魏里正脸上有些不自在，语气犹豫的开口，“ 昨儿个下午，魏大郎回村了，可我没让他进村，他是和山贼一起走的，我怕他和山贼勾搭，再祸害了村里人，饿哦担不起这个责任呀。谁知道昨儿个傍晚，村里人报官回来，在村子不远的山脚下，发现了魏大郎和她娘魏氏，两人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刮了，就剩下尸首了。”魏里正说完，眼神一直游离，不敢与叶清云对视。
“人下葬了吗？”
魏里正擦了把虚汗忙慌道，“下葬了，葬在村里的坟地里。”
叶清云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递给魏里正，见对方不安的望着他。“麻烦魏里正帮忙找人立个墓碑，这银钱您收着，剩余的就是给您买个吉利。”
“使不得，使不得，用不着那么多的。”魏里正那好意思收下，人是他命人不让进的，这墓碑立了银钱他可不敢多要。
“魏里正，这本就是不吉之事，您就收着吧，别拒了我的心意。”
说着便往魏里正手里塞，魏里见状正不再推拒，见叶清云没再说话，随后带着族人告辞，押着几个山贼回村里了。
望着他们走远，一家人才才再度启程，魏圆圆望着东升的太阳，碎碎念道。“你刚刚怎么去了那么久，天都亮了。”
“刚刚开始进村，人家都有人守着，外人都不让进，然后四郎机灵。说我是隔壁村的童生，他是魏大郎的外甥，解释了许久，才愿意去帮忙喊里正。”
见叶清云揉着腰。
“要不就在前面停下，休息一会吧，煮点吃的。”
叶清云点了点头。“你也没休息，等会一起睡会。”说完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抬眼望魏圆圆，正瞪着自己呢。
正想笑却想起了魏里正说的事，沉吟半晌开口，“山贼杀的那两母子，正是魏大郎和魏氏，魏家村的人在山脚下，发现了他们的尸首。”说完便紧盯着魏圆圆的表情，见她脸上平静，提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魏大郎死有余辜，心思那么歹毒，亲妹妹都不放过，自然得不了什么好报。只是魏氏明明都逃出来了，跟着咱们家走，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只是她一点放不下她的好大儿。”魏圆圆虽然面上不显，可却真为原主抱不平的，本就被亲哥打死， 哪怕挺过来了，估计也得死在山贼刀下，这哪里是一家人，明明是仇人呀。
车队停在小树林里休整，四郎、叶馈、五宝睡足了，马车刚停好闹着下去玩了。魏圆圆和叶清云睡在车厢里，刚刚躺下时魏圆圆觉得尴尬，可车厢里放着白米面三大袋子正好铺满车厢，米面上还铺了厚棉被，人睡在上面微微下陷，像躺沙发上一样挺舒服的，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叶清云则实在是太累，一整宿精神紧绷着，注意着风吹草动，一躺下也呼吸平稳的睡死了过去。
大郎和二郎早就在牛车上，睡的深沉呼噜声如振雷般响，周老二和两儿子如出一辙，得抓紧时间睡，不然下午没有精神赶路，怕身体挨不住。三郎看着弟弟妹妹，在一旁盯盯梢，这是叶叔交给他的任务，他得做好了。
叶阿母领着春花，准备烧火做早饭，以往一日两顿那都是奢侈，可自打两家并做一家，在魏圆圆督促下，慢慢的不需要她吱声，春花和叶母也会做早饭。
“ 阿奶，今儿个日头蛮好的，咱把鱼干肉干都拿出来晒晒，见见日头不然得搁坏囖。”
“行，就在跟前晒，免得被人路过的顺手牵羊囖。”
“好勒。”
春花双手利索的解开包裹，将里面的肉干、鱼干、河虾，统统拿出来，选了个日头能晒着的地，拉了根绳将肉干鱼干吊晒起来。
周老婆子抽搐着嘴角，心里直嘀咕，咋地都走没好远就吃上了。想了想昨晚半夜赶路，后又遇到的危险，缓了口气出声。
“李氏，你拿白菜和面帮着做饭去，顺道把你大嫂一家的都给做了。”
“是的，娘。”
李氏手里拿着一大把的白菜和粮袋，走上前抿着嘴角笑着。“叶婶、春花，我拿了点白菜和面，咱们就做吃白菜汤，再做点窝窝头蒸上。”
叶母看出周二媳妇的示好，忙上前回道。“白菜可是稀罕物了，咱家都没带菜，正好咱家昨日还烙饼了，配着白菜汤， 刚刚好也够吃了。”
李氏有点慌，自家只是拿了点白菜，不好意思吃人家的白面粉饼。“使不得，使不得。婶子要吃白菜，咱家带了老多了，婶子要吃就来拿就是了。”
叶母走上前，双手握住李氏的手。“咱现在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你这样婶子可伤心了阿。”李氏笑的满脸喜气，看得出是真的乐。春花不得不感慨，叶阿奶与人相处，很有高招。
晌午时分，魏圆圆饿的醒过来，听着外面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黑着脸起来了。魏明朝在马车旁闹着要见她。
叶母压低声音劝他。“昨晚赶路了一宿，你姑母正歇着呢，有什么事等她起来再说也不迟。”
“叶阿奶，我实在等不及了，我阿奶失踪了，她年纪大了，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印象里的魏明朝，打小是魏老头和魏氏带大的，魏老头担心魏大郎两口子子养不好孙子， 打小便让魏氏养在膝前看着。随着孩子渐渐长大，魏老头发现孙子聪慧，魏明朝刚满三岁时，老头子便带着他去拜师启蒙，为此还花去了大半家当。会舍得送那么小的孙子去拜师启蒙，确实是担心孩子在家呆着无人能指点，从而耽误了孙子的前程，更担心会染上了魏大郎两口子的恶习，变得好吃懒做，蛮不讲理。所以早早的送去启蒙，也幸而魏老头有远见，不然好好的一孩子，非得养不知什么德行。
昨日魏大郎生死不知，魏明朝还能克制自己镇定下来，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言，已经足以说明魏明朝沉的住气，也有足够的克制力。但打小生活在一起，照顾他长大的奶奶失踪，对他而言许是沉痛的二次打击。
魏圆圆揉着眉心起身出了马车，魏明朝见她朝出来，眼眶发红的望着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随后又低下了头。魏圆圆下了马车，往树林里走去，示意魏明朝跟上。
走出了一段距离，魏圆圆转回身木着脸望着他，魏明朝感动羞愧难当，他亏欠姑姑一家的。他自打懂事便一直在书院里学习，不知道自己的所有，都是爹娘从姑姑家榨取来的，也不会知道阿奶在家，日子过的凄惨，时常还要挨打，这些事要不是阿奶来书院寻他，被他发现了伤痕，他到死都会被蒙在鼓里。
可阿奶的爱子入命的性子，已经根深蒂固，是他没有办法所改变的，他本想回村劝说父母，却遇上了山贼入村，乃至于阿奶现在下落不明。魏明朝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姑母，侄儿欠您的，侄儿知道无以为报，但日后定会加倍补偿给您，求姑母可以帮侄儿寻到阿奶。”说后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不起。
魏圆圆不是心大之人，她知道魏明朝对许多事并不知情，说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那里知道那么多弯绕，都是魏大郎两口造的孽。叹口气语气平缓开了口。
“明朝，你阿奶和你爹死了，昨儿个你阿奶从山河村跑了，回魏家村寻你爹，估计路上遇山贼给杀了，魏家村的人发现的，人魏里正已经给下葬了。”
魏明朝整个人瘫软在地，眼泪夺眶而出，身子颤抖着压抑着没哭出声。
魏明朝失去了双亲，连同最亲近的奶奶也死了，而他还在书院读书，没有任何经济能力，古代读书都是费钱的，他在书院读书，每月要交三两银子，魏圆圆是知情的，不知道魏明朝有什么打算，也不知他愿不愿意跟去北景。
看着沉浸在悲伤里的魏明朝，她实在不忍心，语气柔了几分。“明朝，你回去看看吧，人就葬在魏家村的坟地里。姑母等你回来，以后你就跟着姑母吧。”
魏明朝望着她，双眼里尽是说不清的情绪，喉哽咽开了口，“姑母，恕明朝不能从命，明朝欠您的已经太多了，明朝会自己挣钱，慢慢偿还给姑母的，请姑母给侄儿一点时间。”
魏圆圆想了想，这便宜得来的大侄子，虽然聪慧从小便熟读四书五经，除了抄书能去那里挣钱还她，倒不如供着让他好好读书，指不定还能考个童生秀才，以后好有个未来，算是魏圆圆对原身的交代了。
“你不读书了？不参加科考了？你对得起死去的阿爷阿奶吗？”
便宜大侄子低着头，肩膀耸动的厉害，眼泪吧嗒滴落在地上。
“你阿爷阿奶缩衣减食的送你去书院，就是为了你有大好前程，好让魏家光宗耀祖的。姑母让你一起生活，你别以为你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读书，家里的活你也得一样干，还得教堂弟们读书识字，再给姑母考上个状元，让姑母面上也风光风光。”
魏明朝聪慧，怎会不知姑母的苦心，是为了劝他继续读书，他内心为之颤动，一把抱住姑母的大腿，失声痛哭起来。魏圆圆整个人僵住，哭声引来一大家子人的注视，闹心的呀。
魏明朝是独自去上的坟，魏圆圆肚量小，做不到原谅魏大郎和魏氏。虽然已经入秋了，但晌午日头依旧生猛，还是热的人浑身不舒畅，让人食欲不佳，魏圆圆小口小口的喝着白菜汤。
一个饼子递到她跟前，“ 干喝菜汤不吃点主食，这样身子可是熬不住的，等会就要上路了，垫巴着点。”
魏圆圆听进去劝了，拿过饼子吃吃起来。叶清云知道她担心魏明朝，哪怕她不说，可她的眼神控制不住，频繁的望着魏明朝离开的方向，计算着时间，魏明朝离开快有两个时辰了。
“我去将魏明朝带回来，你们待会吃饱了，收拾好物件，等我回来咱们就出发。”叶清云说完便起身，往魏明朝的离开的方向走去。
魏圆圆将晒着的鱼干肉干收起，春花把烧开晾凉的水，灌进水壶里，叶母和李氏负责收锅碗瓢盆的，三郎在照看弟妹，周义在给马和牛喂食，四兄弟则刚刚起来，精神饱满的吃着饼子就汤。
待全家家物什都收拾好，等没一小会，叶清云领着魏明朝回来了，魏明朝双鱼肿的和金鱼一样，看着就让觉得不好受，声音沙哑的开口。
“让姑母担心了。”
“嗯，给你留了饼子，就着水吃点吧，你上来马车吧。”魏圆圆语气温和，递过水袋和烙饼。
魏明朝内心忐忑，接过饼子，喇着嗓子开口，“谢谢姑母。”
魏圆圆看着他不安的神情，低声细语道，“有姑母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魏明愣了半晌，重重的点头，魏明朝上马车后，叶清云看了一眼人数，确认好了，车队朝着北边，缓缓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