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孔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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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高管家来到前院正厅,秦绥佑老远就感受到里面的气氛有些凝滞。
不过秦绥佑一跨过门槛,安王脸上的表情顿时松快起来。
“儿臣给父王请安。”
有旁人在,秦绥佑规矩的行了礼,而作为世子正君,他倒是不必在不认识的情况下太乖觉的去同别的人问安了,所以正厅里的另一人倒是险些被冷待了。
只见安王笑着让秦绥佑起身,然后让其落座,紧接着两人就唠起了家常。
“今日你母妃要亲自下厨,还特别嘱咐我一会儿要早些带你过去尝尝。”
“是吗,那儿臣今日有口福了。”
“哈哈,也算不得口服,你母妃也就是兴起时偶尔做做,就看待会儿合不合你口味了,若是不合,可得忍耐忍耐,你母妃伤心了可不好哄。”
见安王在眼前这闷着头喝茶不说话的人面前是放的开架子的,秦绥佑心里有了一番考量。
“儿臣记得了,定不会叫母妃伤心的。”
安王又想说什么时,下首的人终是按捺不住了,轻咳了两声表现了点儿存在感。
安王从秦绥佑那方收回视线,没着急说话,先老神在在的抬起茶盏,然后慢悠悠的刮了刮并不存在的茶沫,再细细的品了一口。
秦绥佑看得好笑,见坐在对面斯文俊秀的男子后槽牙都咬紧了,还不时朝安王瞪上几眼,更是明了了他与安王的关系亲密程度。
晾了人好一阵,安王才稍微正色一点儿。
“绥佑,这是现任的国子监监丞孔桉,勉强算是我的好友吧,在府里你唤他孔叔就好。”
秦绥佑起身行了一礼,孔桉笑着应下,待秦绥佑重新落座后,立马就变了脸色,不是对秦绥佑,而是安王。
孔桉朝安王那边甩了甩衣袖,道:“唉呀,下官是当不起堂堂安王的好友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既是勉强的,下官也不敢攀附了。”
安王似是谦逊的笑道:“监丞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天下读书人皆向往的孔氏门第,要说不敢攀附,也该本王来才是。”
孔桉又回:“那也是下官父亲的功劳,为其子却没能好好继承衣钵,下官惭愧,只得想着要在别处帮到父亲,才能不辱于孔氏门风,而日前有幸得见王爷手中一轻巧便利之笔,就想到了那些常年买不着笔墨的寒门学子,那笔若能普及,或可成裨益于万千寒门学子的大功绩,就不知王爷是否能不吝将制笔之法传授。”
话说到这儿,安王也懒得再同孔桉打官腔了,面上假笑也褪去,留一片自豪之色。
“明松啊,说是有大功绩,但那现在是看不着也摸不着的,你总得拿些诚意出来看看。”
明松是孔桉的字,见安王不再打官腔,孔桉体态也肉眼可见的变散漫了些,还侧过身半靠在一旁的桌上。
孔桉又重复了一遍秦绥佑来之前同安王说的话:“我会付五百两银子作买断制法之用,只要你点头,不日银子就能送到,且不会让旁人知晓,他们只会知道是安王献出制作新笔之法,实乃无私。”
安王险些要不顾形象翻个白眼,好在是忍住了。
“孔明松,不说这制笔之法我并不知晓,就算知晓,就你这磋商的态度,我也是断断不会告诉你的。”
孔桉被一番言语惊的又坐直了身道:“我态度怎么了?还有,你居然不知道制笔之法!”
“哎。”
示意孔桉别那么激动,安王道:“与我认识多少年了,你该是知晓我的性格的,而方才你言语间却满是以利益牵制要我交出制笔之法的意思,我不知道你近日是发生了什么,竟变得如此急功近利了。”
孔桉闻言,苦笑道:“是我魔怔了。”
安王面带担忧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孔桉理了理思绪,道:“大概半月前,皇上召我大哥进宫,说是近年国库空虚,要裁减寒门学子入国子监的名额。”
北乾的寒门学子若是能考进国子监,可由朝廷批银两解决食宿、衣着和购买笔墨纸砚的问题,可原本能考进国子监的人就是万里挑一的少,有时连续几年都添不了人,且朝廷批下的银子只是保证了学生最基本的生活学习只用,但凡想享受些的都要饿肚子,这些银子比起宫里贵人随便一件首饰就上百甚至上千两的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都要好好斟酌能不能比得上。
在这种情况下,皇上以国库空虚为由减少名额,但其自己的用度却是极尽奢靡,就明摆着是要打压寒门了。
孔桉之父孔岓乃当世大儒,桃李万千,其中做多的便是寒门学子,现是其长子孔闻任国子监祭酒,孔桉这个监丞就不必说了,父子几人都与寒门学子有着莫大的联系,若是寒门学子不能得重用,朝堂之上将要如何动乱先不说,他孔家就要先没落。
孔闻好一番劝阻,让皇帝没现在就把已在国子监内的学生裁一部分出去,但如今一家子已经是为这相关的事忧愁的不成样子。
安王任过国子监监丞,对这其中的厉害自是知晓,而正是因为知晓,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孔桉道:“父亲说,为今之计,只能让寒门学子于科考上多些好成绩的,碍于世人,皇上也不能直截了当的就再不让寒门学子为官,我想尽法子要给那些穷苦学生减轻些负担,脑子已成一团浆糊,方才胡言乱语,你莫要往心上去。”
安王摇了摇头,道:“我还不知道你,知错便罢了。”
最后孔桉还是问:“那制笔之法的事……”
安王示意孔桉往秦绥佑那方看去,道:“那笔就是我这儿婿送的,但他也是从中洲游商手中买的,你现在去找人家也想不通啊。”
惊讶于秦绥佑能遇到中洲游商的好运之余,孔桉也免不得失望,他也是对传说中的中洲有些许了解的。
就在孔桉颓丧之际,秦绥佑道:“其实我是知道铅笔如何制作的。”
孔桉顿时来了精神。
“当真?”
秦绥佑颔首道:“当真。”
“哈,太好了,那……你可将法子卖给我?”
安王摇头道:“你是改不过来了?”
孔桉讪讪的咳嗽了两声。
“咳咳,我又胡言了,贤侄,你可否将法子传授于我,当然去,报酬你来提,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
安王又想说什么,孔桉连忙道:“都说了让他自己提报酬,我总不能白拿好处不是。”
这是思索了片刻的秦绥佑问:“不知孔叔若是制成了铅笔,要如何给学生们用呢?”
孔桉答道:“我会低价让他们自行购买。”
毕竟白送的话,有心气儿的学生大多数都不会收,而孔家并不殷实的家底,也经不起一直白送。
“既然这样的话,您还是不必学法子回去了。”
孔桉震惊的瞪大了眼,安王也略有不解。
随后秦绥佑解释道:“铅笔制作过程耗时不算短,待您找工匠学会,已经浪费许多时间了,不如这样,我现在邺京有几家铺子,已经在打算整改了,而我是有铅笔的购买渠道的,届时我会开一家平价奇珍店,要卖的东西或许还有您看得上的,若是需要,您可直接从我这儿批量的替学生买回去,我会给您最大的折扣,这样一来,成本就会大大降低,而我也能从中获别的利。”
听完秦绥佑的一番解释,两人又就细节商讨了一会儿后,孔桉不由得赞道:“雩川,你儿子可得了一位了不得的正君啊。”
安王矜持又有些骄傲的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