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疑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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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路巡区审讯室。
审讯桌后坐着主审汪得水，许臻旁听，记录员罗小虎。
黄宝国面对审讯桌，坐在一把凳子上。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负责行刑的夏绍敏和小宫。
“姓名？”
汪得水板着面孔发问。
“这位老总，您知道。我昨天已说过了呀。”
黄宝国嬉皮笑脸地回答道。
“啪！”
汪得水啪地一拍桌子，厉声而斥：“这是审讯室，不许嬉皮笑脸的，必须规规矩矩地如实回答。不然，刑罚伺候。姓名？”
“小的明白。我叫黄宝国。”
黄宝国惊得身子一哆嗦，随即收起笑脸挺直腰板，诚惶诚恐地回话，不敢有丝毫懈怠。
“年龄，籍贯.....”
“小的今年二十五岁，祖籍宜兴，父母早已去世，我四年前逃荒来到山城，在长岭街临时租了一间民房......”
“你早就认识李淑珍吗？”
汪得水突然询问的话题一转。
“李淑珍？小的不，不认识。”
黄宝国眼睛一眨，稍一犹豫才小声回话，说完后，他平放在膝盖上双手掌，情不自禁地收缩移动了几次。
“你今天清早出门，干什么？”
“买早餐，因为王记炸货店买的东西，又便宜又好，特别是油炸糕和豆浆，味道很可口。”
黄宝国非常顺畅而熟练地回答提问，与在陈氏诊所说的一字不差。
“你说过，在半路上曾经遇到过一个陌生男人。下面，你详细说一说这个人，尽可能别有什么遗漏。”
“回老总的话，在我东行的路上，遇到一个奇奇怪怪的陌生男人，身穿黑色夜行衣，还戴着墨镜，慌里慌张的。他个头不足一米七，不胖不瘦。”
有关陌生男人，黄宝国把在当时在陈氏诊所所说过的话掐头去尾，重新复述了一遍，他口齿清晰，表述准确顺畅，听不出有丝毫迟顿。
汪得水色厉威严，说话掷地有声：“这个陌生男人，身穿黑色夜行衣，戴墨镜，个头不足一米七，不胖不瘦，对吧？
我提醒你，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必须句句真实可信，如有虚假，或故意隐瞒，则是作伪证，后果相当严重。”
“是，老总，小的说的都是真话实话，不敢胡说八道，更不敢欺骗您。”
黄宝国稍稍迟疑了一下，眼色有所飘忽，不过随即挺直了腰板回话。
“许巡长，你看？”
审来审去，黄宝国所回答的与在陈氏诊所时的供词如出一辙，没什么新意，也没什么破绽。
无计可施的汪得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他觉得对黄宝国的询问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可以暂告一段落。所以，他侧脸征求明臻是啥意见？
“不急，我来问几句。”
看着汪得水山穷水尽的神情，许臻淡然地说了一句。尔后，只见明臻的脸色一沉，瞪着黄宝国，突然啪地一拍桌子呵斥道：“黄宝国，你知罪吗？”
“老总，我，我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宝国一激灵，面孔颤栗，既惊恐又委屈似的，对明臻的问话避而不答，而是装糊涂地问了一句。
“装，装什么装？你编造谎言，误导警察查案，行为极其恶劣，罪责难恕！”
许臻怒指黄宝国，咬着后牙槽一字一顿地训斥道。
“我，我没有。”
黄宝国不敢抬头正视许臻，微弱无力地辩解，看上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心虚不已。
“你觉得自己小聪明天衣无缝是不是？岂不知，在描述这个陌生男人的过程中，漏洞频出。明显的，起码有三处破绽。”
面露讥讽不屑的许臻少时停顿，盯着惶恐状的黄宝国，说道：“第一，你原本认识李淑珍，却不承认。”
“何以见得？”
黄宝国没有否认，奇怪地问了一句。
暗想，怕啥？早就认识李淑珍又不犯法。当初否认，只是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多费口舌，以及担心另生事端考虑。
“很简单，你脸色犹豫，回答迟疑，说话顿卡结舌。这是心虚的体现，说明在认不认识李淑珍一事，你没说实话。”
“就算是，哪有这样？总不能因为我以前认识李淑珍，就把我当成是凶手吧？”黄宝国似乎理直气壮地说道。
“当然不会。但是，可以证明你可以回避真相，身上有疑点。”
许臻说话铿锵有力，不容置疑，“第二，这个陌生男人，是你虚构出来的。
因为，起初，问你遇没遇到什么过往的行人，你毫不迟疑地只口否认。后来在一再追问下，你才仿佛恍然想起，承认有这么个陌生人。”
“你这么说，只不过是胡乱猜想而已，不足为凭。”
黄宝国故作镇静，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凭据？我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凭空臆断。你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吧？我告诉你，是你自己出卖了你。”
许臻嘴角一撇，“开始反复问你是否路遇行人，你脸上露出烦恼之色，突兀地提高了语音分贝，态度笃定地坚持一口否认。
出乎意料的是，我说，‘按照你的说法，可真是咄咄怪事。这个街区人口密集，而且已经临近吃早饭的时间，怎么会没有来往的行人呢？’
你则忽然顿悟地说，‘对了，我想起来啦。’接着，你眨巴眨巴鹰眼后，一拍大腿，惊叫着说道：‘在我东行的路上，遇到一个奇怪的人。’
你转变非常勉强，也太突然，你的神情前后反差太大，前后矛盾。
前面是你内心真实的自然流露，后面则是撒谎的表情，太假，明显是故意做作和心虚的掩饰，是装出来的。”
“我没装。你非信口开河，我也没有办法捂住你的嘴。”
许臻的分析，说得黄宝国脸色红一块紫一块的，极不自然。但是，黄宝国仍极力控制自己，一味抵赖狡辩。
“第三，在出事地点附近，的确有一个陌生男人逗留。很可惜，不是如你所说的，身高不到一米七，不胖不瘦，身穿黑色夜行衣，戴着墨镜。
实际上，这个男人身高一米七二上下，体重约一百三十五斤，走路稍有点跛脚，穿着宽松的浅灰色上衣，青裤子，体型与你差不多，非常相近。”
“怎么可能？我根本不相信。”
黄宝国脸色惶恐不安，惊异的眼光躲闪游离，嘴里的辩驳也显得苍白无力。
“有两个目击证人，容不得你抵赖。”
许臻言之凿凿：“家住长岭街西端，一位捡垃圾陈克喜老人，另一位是摆下摊炸油条的冯师傅，他俩都证实，亲眼见到过这个陌生人。”
“老总，我怎么越听越糊涂。照您的说法，是不是，别人亲眼所见就真实可信，我亲眼所见就虚假骗人？如番道理，让我无语。”
黄宝国愣神片刻，只见他两个黑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反唇相讥，竟然胡搅蛮缠的倒打一耙。
“刁蛮狂徒！”
气愤非常的汪得水在一旁腾地站起身来，怒吼：“竟敢无视法律威严，在公堂之上混淆是非，无理取闹，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呀，大刑伺候！”
“是！”
夏绍敏和小宫应答一声，立刻怒冲冲地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欲将黄宝国架起来，绑上十字架。
“老总，老总，请息怒，都怪小的无知，冒犯了您，还望饶恕小的一回！”
一看这阵势，要动真格的，黄宝国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可怜相，连忙服软求饶。
“且慢！”
许臻摆手，示意夏绍敏和小宫暂且退下。
不管怎么说，对黄宝国的怀疑，只停留在主观推理推断上，仅限于旁敲侧击，还欠缺确凿的证据支持，贸然动刑不妥。
其实，把黄宝国定为嫌疑人，带回巡区，许臻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综合一系列线索后，觉得黄宝国身上疑点重重，似乎难脱干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办案，大有必要坚持之一原则。既然身存疑点，从严审一审、查一查才是万全之策，有助于彻底弄清真相，解开疑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