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挨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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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臻扯下肩膀上被汗渍染得有点泛黄的白色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喘了一口气，这才马玉琴细细道来。
“近几天，一直逗留在面馆外的几个中统便衣，以及隐藏在对面二层楼窗户处的枪手，现在都不见了踪影......而且，这里刚刚发生过大爆炸。”
马玉琴一惊，“大爆炸？”
“对呀。有人亲眼所见，大约两个多小时前，一群中统便衣冲进屋内不久，突然发生了爆炸，响声震天，炸死炸伤了五六个人，场面血腥而恐怖。”
有小邓子蹲守在面馆附近，并及时传递情况，许臻得以及时掌握面馆处的变故，说起话来自然言之凿凿。
马玉琴内心一震，急切地问道：“这么说，只是中统有人员伤亡吗？”
她特别担心冯振奎等人的安危，但又不能在许臻面前流露真情实感，只能不露痕迹地旁敲侧击一下。
“应该是这样。”许臻点点头，但话说得不够确定。
虽然，没有正视马玉琴的面部表情，却用眼睛的余光已经将她一闪而过的焦急眼神收入眼底。
因为拿不准该如何告诉她冯振奎三人已经安全撤离，所以说起话来迟疑不决，模棱两可。
马玉琴显然不满意许臻的回答，又不便继续追问。无奈，她不得不转移话题，皱了皱眉头，“确实令人不可思议。中统吃了大亏，会轻易罢手？
就算是中统的人撤了，怎么可能在发生爆炸后仅仅两个多小时，面馆就恢复营业，像没发生什么事似的呢？”
许臻借着这个话题，回话道：“葫芦里究竟装着什么药，不好猜。
但是，我看清楚了，面馆原先的冯掌柜等三个人早已在爆炸前就离开了，眼下站在面馆门外店小二和进去出来的橱子，都是新面孔，我不认识。”
“当真？”
“绝无戏言！”
许臻继续说：“还有，门外墙壁上挂着那个酒葫芦，觉得反常。”
记得，冯振奎曾经特意叮嘱过酒葫芦的秘密：酒字面朝外，表示情况危急，切勿靠近，速撤离；无字面朝外，表示平安无事。
酒葫芦是传递危急与平安的信号物，马玉琴已得知，不由得心一紧地询问：“反常？”
许臻斟酌了一下语言，“记得，只在中秋节。春节等隆重的传统假节日，酒葫芦才挂出来，平日极少挂。今天挂出来，很反常，觉得匪夷所思。”
“哦？原来是这样。”
马玉琴若有所思。
现在看来，车夫不会害她，如果车夫是特务暗探，何必跟她多费口舌？直接抓就是了。
遵照上级指令，约定今天上午十点，在冯记面馆与冯振奎接头，将一份重要情报交给他。
如果车夫所说属实，说明冯记面馆被中统特务盯上了，或许这次接头行动走漏了风声？
此处不可久留，必须迅速离开。具体面馆的意外变故等情况，只能另派人查明详情，再做安排。
“轰隆隆——”
忽然，一阵汽车马达声传来，顺声看去，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从敞篷汽车上跳下来，悄悄隐身于街道两旁的小巷子里。
冯记面馆果然是个陷阱，暗藏杀机。
“师傅，谢谢你，还烦请送我到青石路。”
马玉琴深情地看了许臻一眼，感激之色流露在脸上，她已经把许臻当成了可以相信的好心人。
“好唻！”
许臻也感觉像一块石头落了地，精神愉悦地高唱了一句，便轻车熟路地迈开了步子。
青石路是一个偏僻的地方，距离正泰路大约十华里远，中间要过两座大桥，一般的人不知该怎么走。
因为拉黄包车的缘故，方圆十几公里内的大大小小路径，许臻都清楚。
“师傅，能不能从右侧的街走？”马玉琴压低声问。
“没问题。”许臻车头一调，从大路转向了小街。
转向的档口，明臻发现有个骑自行车的黑衣男人紧随不舍，隐隐约约从冯记面馆开始就尾随了。
心里不觉一震，真倒霉，被恶狗缠上了。
大脑飞转，而后灵机一动，车把一转拐进另一条长巷。
接着，三拐两拐又折回头来，停车于一个隔墙了望的垛石口旁。
这个位置极为隐蔽，足以清楚地看到街面的情形，对尾随而来的盯梢者的举动一览无余，而且不被轻易察觉。
许臻的异常举动引起了马玉琴的警惕之心，不过当发现有人跟踪后，便放下心来，默认了明臻的擅自行动。
盯梢者寻不见所跟踪的目标，便停下自行车，原地打着转地东张西望。
不一会，后面两个同伙赶了上来，也都骑自行车，身着黑中山装。
“是中统特务！”
许臻皱起眉头，语气厌恶地提醒马玉琴。
据说，军统是中国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简称，前身是“蓝衣社”，因特务们常穿蓝色中山装而得名。
中统是中国国民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简称，特务们则一般穿的是黑色中山装。
当车夫以来，许臻几乎跑遍了山城的大街小巷，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各个层面的，三教九流的都见识过。
马玉琴点头说：“像是中统特务。”
许臻问：“你去青石路几号？”
“27号。”马玉琴不再犹豫地回答。
“坐稳了，咱们走。”
许臻拉车就走，步伐稳实而飞快。他已经认定了她是地下党，就算拼命也要帮一下。
对地下党，许臻有一种纯粹的敬畏之心，并甘心情愿地助其一臂之力。
因为，地下党打鬼子！
步入博阳路，沿着较宽的大街西行，刚走了几十米，忽然听到身后吆喝声：“停下，立刻停下！”
许臻回头一看，一帮持枪的中山装男人奔跑着前来。
“不好！”
第一反应，莫不是马玉琴暴露了？明臻不敢怠慢，立马驾车飞跑起来。
“快停下，不然开枪啦！”
后面有人高喊，伴随着枪栓拉动声。
“快，快拐进前面的小胡同。”马玉琴紧张地提醒道。
“嗯。”
许臻随即一转身，拐入胡同。可是，就在他侧身的一瞬间，噗地一声枪响，他的肩膀挨了枪子，鲜血随即渗冒出来。
马玉琴惊叫，“你中枪啦？”
“没关系。你坐好嘞！”
虽然，觉得肩膀上的枪伤火辣辣地痛，许臻却面不改色，倔强地加快脚步而行。
轻车熟路，左拐右拐，黄包车游刃有余地飞驰在小巷胡同间，很快便脱离了后追者的视线。
找了一个隐蔽地角，紧急包扎一下伤口。
然后，许臻再次驾车迅速地融入了车水马龙的闹市街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