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搂草打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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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宋应星说服,留下两个手下听他差遣,刘秀便带着余下的手下星夜赶往江阴,在那里还有一位能人等着他去请。
一路马不停蹄,等他们赶到江阴还是用了十几日光景。
到江阴后,他们并没有急着去见此行的目标人物阎应元,而是在暗中打探消息。
因为其大放异彩在三年之后,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江阴典史,并不入流,后世关于他的记载也是在他开始出名之后,故而留给朱辅焕的信息有限。
这四个狠人,朱辅焕给刘秀的意思是能带则将其带走,不能带走也不要勉强,他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将刘秀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给白白牺牲掉。
在江阴观察了几天,刘秀认为有很大的几率将阎应元带走,当然不是将他绑走,而是智取,遂决定行动。
这天阎应元下值,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几个虎背熊腰的男子站在自家门前。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门口站着有何企图?”
因为自己所任典史,打退了盐盗、平服民乱,不知有多少人想对自己不利,眼下这些人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怕是来者不善。
现在屋里就他的母亲一人,看了看房门没有任何破坏,他的心才稍稍安稳些,可是警惕心却没有丝毫放松,双手握紧了腰间的量天尺。
阎应元小心防备着对方,对方在他来之前就已等候多时,老远便发现了他。
“阎典史莫慌,我等乃是关中来的军士,并非歹人!”
来人躯干丰硕、双眉卓竖,目细而长曲、面赤有须,颇有几分关公再世的感觉,刘秀便知道正主到了。
看对方防备十足的样子,心中猜测其十有八九是将自己等人当作贼人了。
为免发生冲突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刘秀连忙上前解释到。
“关中来的?”
听到对方的话,阎应元将信将疑,防备确实丝毫不减。
“对,我们乃是奉孙总督之命前来寻你,如有吓到阎典史,还请勿怪!”
朝阎应元行了一礼,刘秀将早已说过无数次的话再次说出。
他知道阎应元主管一县之刑狱,常年与罪犯打交道,如果自己表现稍有差池便会被他发现破绽,导致公子的计划功亏一篑。
为此他在来时就一直强调自己是孙传庭手下的士兵,此番前来是奉他之命前来要人,暗示多了,他都快认为自己是孙传庭手下的官军了!
“孙总督?哪个孙总督?”
现在交通不便,很多时候消息闭塞,而阎应元此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典史,自然对他们口中的孙总督好奇不已。
“自然是孙传庭孙总督,除了他,陕西便没有第二个孙总督!”
说着刘秀一抱拳,朝着西边拱了拱手以示对孙传庭的尊重。
“孙总督不是被陛下关押了吗?什么时候放出来的?他现在又往陕西督军了吗?”
见对方确实没有歹意,阎应元终于是放下了戒心,一边向对方走去一边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他对于孙传庭的消息还停留在其被皇帝关押之时,那时孙传庭已经从陕西功成身退,如今听说他又到陕西任职,自然是对此好奇不已。
“唉,此事一言难尽!”
听闻对方问起,刘秀故作痛心地说到,“我家总督本受命总督陕西三边军事,率军前往开封解围,谁知道没赶上,开封陷落贼军之手,我家总督又奉命前往剿灭李自成部。”
“谁知道天不遂人愿,我家总督在与李闯的作战中频频失利,如今只能退往潼关,据雄关之险而将敌人拒之门外”!
见对方问起,刘秀便将孙传庭来到陕西后的情况做了个简短说明。
“孙总督镇守潼关,那你们此来是有个任务吗?”
听到一向能打的孙传庭都输了,阎应元就是一阵唏嘘,同时也对叛军的强大有了个认知。
“正是!”
说着刘秀从怀里拿出另外一个信封递给阎应元,“我家总督出师不利,此番据守潼关,眼见贼军不敢破关而入,我家总督便打算重新编练新军,以抗衡李闯!”
“我家总督曾听闻阎典史您在上任之初,恰逢海寇顾三麻子率数百艘战船进犯黄田港,是您领兵据守,连发三箭吓退海寇,而后又平定盐盗、平服民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将!”
“现在关中正是用人之际,像阎典史这般能文能武之人自然是我家总督招揽的对象,是以便派我等前来,希望请您前往关中,祝他一臂之力!”
说着刘秀将信封递给阎应元,为了以假乱真,信封上除了火漆外并无其他标识。
看到火漆完整,阎应元不疑有他,直接将信封撕开拿出里面的信纸。
“兹闻皕亨连发三箭吓退海寇顾三麻子,留得江阴百姓一个安居乐业之环境……今特上门,望你能够前往关中,助我一臂之力,将贼人杀尽、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信纸最后的落款是孙传庭的名讳,还有他三边总督的印信,当然了,不管是信纸上面的笔迹还是总督的印信都是朱辅焕找人伪造而成,其手段之高超,足以以假乱真!
反正阎应元也没见过孙传庭的手笔,更没有见过他的印信,自然有把握将其骗过。
“诸位请往寒舍一叙!”
看毕信纸上的内容,阎应元心中五味杂陈,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让他们在门外站着,当真是不应该,连忙邀请他们进屋。
“多谢阎典史好意,我们就不进去叨扰了!”
为免与他相处过多露出破绽,刘秀谢绝了他邀请自己等人进屋的提议,“信已送到,我们明天中午之前再过来,届时如何抉择还请阎典史告知,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阎应元拒绝刘秀便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慢走!”
手里拿着信纸,阎应元朝众人离去的身影挥了挥手,等他们走远,他自己才将信纸折好放进怀里,然后推开门进屋,“娘,我回来了!”
一进门,看到厨房升起的炊烟,阎应元便知道母亲在厨房。
“我儿回来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阎母从窗户伸出头看向他,“刚才外面有人在与你说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在屋子里,阎母的耳力却非常好,听到儿子在外面与人交谈,其间他们说的什么辞官前往关中任职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没什么,见到几个熟人罢了……”
不想让母亲担心,阎应元便没有将此事告诉她。
“哦,饭菜已经做好,你去洗洗手就可以上桌了。”
见儿子不说,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担心,阎母也就没有再追问。
“好的……”
听到母亲的话,阎应元便准备去洗手,还没等他走几步,便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
还以为是对方去而复返,阎应元连忙前去开门,只是门外并非是刘秀他们,而是他在江阴的同僚冯厚敦,“培卿兄,你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快快请进!”
冯厚敦,镇江府金坛人、字培卿,现任江阴县学训导,与阎应元交好。
这位在历史上也曾参与江阴的守卫战,城破后在明伦堂冠带南向自缢殉节,其妻王氏,与其孀妹结衽投水。
“你嫂子出门了没人做饭,这不过来蹭饭来了!”
说着冯厚敦提了提手里提着的烧鸡和酒,“正宗的绍兴女儿红,你看我够意思吧?”
“你说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将冯厚敦让进屋里,看到对方手里提着的酒水,阎应元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今晚又要一醉方休了。
“伯母,小侄走来蹭饭了!”
一进屋里,冯厚敦就亲切地和阎母打招呼。
“小冯来了,快过来坐下吃饭!”
看到冯厚敦,阎母当即转身添了一副碗筷,然后热情地招呼他落座。
“伯母,这是城南买的烧鸡!”
来到阎母的面前,冯厚敦将手里的烧鸡递给她,又将酒坛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到凳子上。
“你们先吃着,我去给你们把烧鸡切块!”
从冯厚敦手里接过烧鸡,阎母转身将其放到案板上,熟练地将其切成一块一块的。
“伯母,快坐下吃饭!”
等阎母切好鸡块,然后找了个大碗盛着端到桌子上众人才动筷子。
吃了一口菜,阎应元拿起酒坛子将上面的泥封揭掉,顿时酒香四溢,数十步开外都能闻到浓烈的酒香!
闻着酒香,冯厚敦拿过两个碗放到阎应元的碗面前,见状阎应元将两个碗都倒满,然后将其酒坛子重新放到桌上。
“干!”
端起酒碗,两人碰了一下,而后各自尝了一口。
“醇厚甘鲜,回味无穷,真不愧是正宗的女儿红!”
一口酒下肚,让阎应元浑身舒畅,再次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阎应元将询问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好友,“冯兄,我这里有个事,你帮小弟参详参详!”
“哦,我兄弟面对来势汹汹的海寇都能沉着应对,是什么事让你都拿不定主意,说出来为兄也听听!”
自己这位兄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智勇双全,不管是面对贼寇还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他都游刃有余,如今居然让自己帮他参详事情,那足以说明此事干系重大,让他一时无法决断!
“是这样的,就在你来之前不久有几个自称是从关中来的人找到我,说孙传庭所总督从京城的大狱中放出来!”
吃了一口菜,阎应元将自己刚才听到说与好友知晓。
“你说什么,孙将军被陛下释放了?”
听到还不等阎应元接着说冯厚敦就一脸的不信,“要真是这样那我大明又有可战之人了!”
孙传庭是现在自孙承宗之后能打敢打的猛将,只要他出来,大明的定海神针又可以发挥作用了。
“孙总督之前坐镇陕西,几度打得李自成溃不成军,起初小弟也是这样想的,只是……”
说到这里,阎应元摇了摇头,自顾自地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言语之间尽是遗憾之色。
“只是什么?”
见好友的样子冯厚敦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孙总督先是率军驰援开封,开封城破没赶上,后来在河南郏县与李自成对上,被打得节节败退,只能退往潼关凭借潼关之险阻击叛军!”
“什么,孙将军败了?现在叛军都这般厉害了?”
对于自己心中的疑问,只见好友点了点头,冯厚敦不禁哑然失笑。
以前虽听说叛军四处攻城略地,遇到官军还是要退避三舍,如今居然都能跟官军正面硬杠,还能大败官军,这该说叛军太强还是官军太弱?
“不过虽然败于叛军之手,孙将军却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在关中招兵买马,以图将叛军消灭于河南!”
又喝了一口酒,阎应元看着冯厚敦将自己听到的悉数告知。
“孙将军没有被眼前的挫败打倒,反而积极练兵,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胜败乃兵家常事,听到孙传庭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失败而心灰意冷,冯厚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又问到,“你说让我帮你参详的不会就是这事吧?”
“确实跟这个有关……”
看了眼身旁的母亲,阎应元顿了顿,终究还是将刚才刘秀找他的目的说了出来,“不知道孙总督从何处听了我的经历,觉得我适合带兵打仗,故而不远千里派人前来,希望我前往关中听他调遣!”
“虽然得孙总督赏识,兄弟我现在却有些拿捏不准是不是该辞官踏上行程?”
吃了一口菜菜,阎应元将自己心中的犹豫提了出来。
“兄弟,你是不是傻?”
听到兄弟得到孙传庭的赏识,冯厚敦羡慕不已,当即拍着大腿说到,“三国时期的太史慈临终有云‘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哥哥我是苦于无人引荐,不然我都想投身军武了!”
摇了摇头,冯厚敦满是羡慕地说到。
“我儿是担心为娘吧?”
见儿子欲言又止的神情,阎母放下筷子,“我儿志存高远、心系万民,做娘的自当鼎力支持!”
“想去便去,不要因为娘而后悔终身,娘相信你一定能够驰骋疆场、光耀门楣!”
不得不让,阎母还是识大体的,虽然心里不希望儿子投身疆场涉身险地,但他知道他的志向便是做一个匡扶社稷、保家卫国的大丈夫,自然不会阻拦与他。
“可是您的身体……”
想到母亲的身体不是很好,阎应元依旧下不了决心,后世他本有机会前往英德,因为阎母身体的原因未能成行,才有了后来的江阴保卫战。
“不碍事,娘这身体好的很,陪你前往关中还不成问题!”
儿子想做的阎母自然会大力支持,他若前往关中,那她自然也可以随他一同前往。
“兄弟,你若决定前往关中,一定要告知哥哥!”
听到阎母的话,知道兄弟的关中之行十有八九是定下了,冯厚敦突然觉得这也是自己的机会,不禁眼神炽热地看着阎应元,“到时候哥哥与你同行,咱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一起闯出个似锦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