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截道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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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三人随便找了个破烂棚子就睡了下来,这一路行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对于刘驴子而言,更没有啥大不了的,他本来就如随风而起的蒲团一般在江湖飘荡了几十年,居无定所乃家常便饭。
明日将到京城,三人皆是心事重重,直到半夜都没有睡着。
李大伟枕着手,望着不知有多少个小眼儿的破烂棚顶怔怔出神,而后又小声问道:“妹儿,师父,你们睡了吗?”
刘驴子没有说话,李婉如嗯了一声。李大伟继续说道:“妹儿,你说咱们到底能不能找到小年他们?”
李婉如沉默良久后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我总觉得那老道士在蒙我俩,他咋就能保证小年他们在京城?莫非他真是神仙?”李大伟道。
“哪有啥神仙不神仙的,信与不信,咱们不还是来了京城?现在说这些有啥用?”李婉如道。
“也是”
李大伟随手从一旁的杂草堆里扯了一根儿草含在嘴里,翘着二郎腿继续看着草棚顶发呆,不一会儿又道:“听说京城又大又繁华,人也多得不得了,咱俩不想个法子,那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说不定找上个三五年都不一定能找着”
李婉如叹了口气道:“管他呢,去了再说呗,我觉得他们肯定也在找咱俩,说不准用不了多久就能跟他们会合。”
“嚯!死丫头想得挺美?现在既没有手机,更没有什么GpS、bdS,地图导航啥的,想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李婉如狠狠地推了一下他脑袋说道:“你这脑子是猪脑子吗?没有那些东西,你就不知道动动脑子想其他法子啊?”
“还有!以后在师父面前不要说这些,我怕······”
“怕个屁!他又听不懂”李大伟反驳道。
“唉,说到这些,还真挺想家的,也不知道咱爸妈现在过得咋样,他们肯定以为咱俩失踪了,现在报了警正漫山遍野地找咱们呢”李大伟又说道。
李婉如沉默不语,但李大伟若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此时的李婉如眼眶已经变得通红,泪水在通红眼眶中正打着转,随时准备夺眶而出。
两人半晌无话,但两人却根本没有睡意。
“妹儿啊,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想明白,你说那老道士和咱师父为啥要帮咱们?咱俩穷得叮当响,也没有啥本事,他们到底图个啥?”李大伟冷不丁地问道。
李婉如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而后冷声道:“师父不是说了咱们跟他有缘吗,我记得老道士好像也这样说过”
“有缘??我不信!”李大伟一口吐掉已经被他咬烂了的草杆子后说道。
“难道······他是想将咱俩拐骗到京城,然后卖给酒楼妓院什么的,或者是想嘎咱俩腰子???”李大伟突然坐起来惊呼道。
李婉如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后,两人后半夜再没了话。
刘驴子其实并没有睡,李大伟兄妹二人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但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在想更重要的事,一件关乎到他的大弟子,江湖人称玉面剑客的张清风的事。
距南城门约莫十里地的林子里,有两名带刀男子正守在官道旁,一人蹲坐在树下打盹儿,一人则爬到了树上,慵懒至极地躺在树杈里,嘴里还含着一片叶子,时不时地望一望官道上朝着京城方向而去的行人。
来往之人瞧见这两人都有些怯意,尤其是瞧见他二人怀中大刀后,更是神色惊恐地拔腿就跑,因为大多数人都把他俩当作了截道儿的胡子,毕竟如今这世道,敢明目张胆在京城地界持刀之人,要嘛是吃公家饭的爷,要嘛是吃道上饭的爷,但甭管是混哪儿的爷,他们都知道不是自己这种平头老百姓能惹得起的,敬而远之便是最好的选择。
这俩“截道儿的胡子”便是顾堂沈杰,他们如此这般已经守了半旬,也就是五日之久。
树上的顾堂有气无力道:“喂,咱都在这儿守了多少天了也没见着有啥两男一女一毛驴儿从这儿过啊,毛驴儿没瞧见,拉车的骡子倒是挺多,唉!”
沈杰仍旧闭着眼睛轻声道:“等吧!反正少爷是这么说的”
沈小年自然也是先前从李老道那儿得到的信息,李老道离开京城之前特意交代沈小年来者除了李姓兄妹之外,还有他那位好友相伴,还说他那好友是书生打扮,就爱骑着头老毛驴儿,而后在毛驴儿上看书,一副书呆子的模样,沈小年便记下这些特征。与此同时,李老道还向沈小年交代了他们一行人大致到京城的时日,如此一推算,约莫就是在这几天才对,沈小年早早地就吩咐顾堂沈杰白天在南城门外候着,万一看到有老道士交代的特征之人,就将他们带回府上。
官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但这几日蹲守下来,他二人没有发现一个人有自家少爷交代的特征,不免有些泄了气。
两人从晌午等到傍晚,饿了就吃两口自带的干粮,连着吃了好几天的干饼,顾堂只觉有些反胃,咬一口在嘴里咋咽都咽不下去,但肚子又在不争气地咕咕乱叫,他干脆灌了一大口水才勉强将饼咽了下去。
沈杰嚼着饼,嘴唇干得有些开裂,顾堂将自己的羊皮水壶扔了下去,沈杰一把接住了水壶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极为艰难地吞咽了一番。
“这鬼地方连个卖吃食的摊子都没有,真他娘的受罪!”顾堂抱怨道。
“你这就是好日子过得太久,都忘了吃苦是啥滋味儿了,咱俩以前四处漂泊,吃了上顿没下顿之时,也没见你抱怨过苦,那时候咱俩要是能吃上这饼,已经算是过年了!”沈杰没好气道。
“切!我倒觉得那时候才是真他娘的无忧无虑!再苦也不觉得有啥!嘿嘿”顾堂道。
两人无话,沉默良久,顾堂重重叹了口气道:“杰哥儿,你记不记得有回在灵州城,咱俩饿急眼了直接到人家卖炊饼的摊子上抢了一个饼,结果我拔腿就跑,你被那小贩逮住后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沈杰面露怒色道:“那回我差点被人打断了腿,咋能忘?最可气的是你个混蛋竟然一口饼都没给我留!我又挨打又挨饿,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顾堂哈哈大笑,乐了好一会儿后,又一脸忧愁道:“那个饼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饼!”
“我挨揍换来的饼,能不好吃???”
“杰哥儿,你说咱哥俩儿还能回到以前不?”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还想让我挨打啊?”沈杰骂道。
“噗嗤!”
顾堂又大笑了起来。沈杰也终于面露微笑。两兄弟都知道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生从来都没有回头路。
沈杰道:“大将军从土匪窝子里救出咱俩之时起,咱俩的命就不再只属于自己了······”
“我知道······”
就在两人准备扯呼之时,树上的顾堂却远远地瞧见了有两男一女朝他们走了过来,其中那个中年男人还牵着头毛驴儿。
“杰哥儿,快看!!”顾堂激动喊道。
“你喊个屁,我又不瞎!”沈杰道:“不对啊,那三人之中好像没有书生打扮的人啊”
“早就说了你就是个死脑筋!人家就不能换了套衣裳啊?再说了,咱俩等了这么多天,这伙人可是最符合少爷所说特征的了啊!先带回去再说!”
沈杰想了一会儿,同意了顾堂的说法。沈杰一个箭步,如同鬼魅般地闪现到了官道正中央,顾堂也从树上一跃而下,直接飞到了沈杰身侧。
那对儿年轻男女被好似从天而降的两人吓了一大跳,立马停了下来。那中年男人却镇定如常,他双手负后沉声问道:“敢问两位兄弟是哪条道儿上的?”
显然,中年男人也把沈杰顾堂两人当成了专门截道儿求财的胡子了,顾堂抱拳回道:“先生,我们哥儿俩不是老河,就是人家的支挂子!”
顾堂说的都是江湖上的黑话,意思就是“我们哥儿俩哪条道都不混,因为我们不是江湖人,就是人家院儿里的护卫”
沈杰凑到顾堂耳边嘀咕道:“不对啊,少爷不是说那中年男人是个读书人吗?一个读书人咋会说江湖上的黑话?”
顾堂一脸嫌弃地说道:“杰哥你动点儿脑子行不行?少爷早就说过那读书人其实也是个混江湖的武道高手,都是混江湖的,人家咋就不能说点儿黑话?”
沈杰点了点头,但还是一脸狐疑。
听到顾堂这番话,那中年男人紧锁着的眉头稍微松了一些,可立马又严肃了起来问道:“那阁下可是奉命而来?又所为何事?”
顾堂继续说道:“确然!不过先生不必紧张,我家少爷只是派我们哥俩儿来接诸位回府!”
他又望向那对儿年轻男女问道:“敢问二位可是李姓兄妹?”
那对儿年轻男女顿时目瞪口呆,而后点了点头。顾堂笑道:“那就没错儿啦,咱们走吧,走快些,还能赶在天黑前进城”
年轻男女凑到中年男人嘴边说了些什么,那中年男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而后三人牵着毛驴儿跟在了沈杰顾堂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