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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北奉儿郎,马革裹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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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茂刚走出太医院没多久,这才想起虽想打听的人已经打听到了,但总归此次进宫的理由是给自己少爷求太医药方,若是空着手回去,难免会惹人怀疑,届时恐怕会给少爷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又厚着脸皮折了回去,贾镬看到这老小子又返回后,以为他改变了主意,想要留下来在这宫中当职,顿时有些喜出望外,觉得这不可一世了一辈子的老小子终于也有低头的一天。他立马笑嘻嘻地又迎了上去,用肥大身躯搂住相比之更瘦弱些的许茂,笑嘻嘻说道:“老子就知道你要改主意!只要你想留在宫中当职,甭说让长孙大人出面,老子就可以帮你谋得个不错的武职!哪怕你要当这宫中侍卫的统领。也不在话下。”

许茂早就料到这小子会来这么一出,只好悻悻然说道:“嘿嘿,我只是想让你给大人家少爷开个方子。”

贾镬脸色一变,一把推开了这不识好歹的混小子,若不是许茂武学修为纯厚,绝对要被这如今五大三粗,压根儿没有了点读书人形象的老小子推个踉跄。

贾镬一脸忿忿地走进了书房,边走边骂骂咧咧道:“老子就不该对你抱什么期望。”

许茂讪讪跟了上去,刚走到书房门口,贾镬一声呵止住了他,许茂只得一脸苦笑着在门口等着,贾镬拿起笔很快便写了一纸药方,走到门口没好气地塞给了许茂说道:“那长孙顺的病情,先前我有所了解,这副药方是用来活血化瘀、安神清火的,对祛除他头部受到重创后留下的隐疾有好处。”

贾镬说罢,“砰”的一声就把书房门给关上了,他吼道:“这回麻利地给老子滚蛋!”。许茂着实吃了回“闭门羹”,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悻悻然离开了太医院。

此时,尚书府邸中,沈小年正颇有兴致地和苗喵喵、顾堂玩儿着自制扑克牌,沈杰、小石头和小豆子一脸好奇,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家少爷少夫人玩儿牌,虽说还是有些看不懂,但依旧不影响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沈小年玩儿的自然是他们那个时代最为受欢迎的“斗地主”。只见三人神情正经严肃,大眼儿对小眼儿,那气势好似沙场之上两军将领正襟对阵般肃杀威严,沈小年手中之牌便好似那“拉弓如满月”的弦上之箭,蓄势待发,众人屏息凝视,结果这王八蛋就甩下一对儿三,苗喵喵和顾堂不约而同“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顾堂笑着说道:“少爷,憋了半天,就憋出了俩三??”

沈小年白了他二人一眼道:“少废话,你俩就说要不要得起吧。”

只见那苗喵喵十分豪气地把脚踏在椅子上,霸气十足地甩下一对二,并说道:“老娘要是你那对三儿都要不起,那我岂不白混了。”

“切!”

随后,顾堂竟直接甩下四张十,作为一炸把苗喵喵的对二直接炸上了天,苗喵喵目瞪口呆地望向顾堂,顾堂心中霎时有些发毛,苗喵喵狠狠拍了下他脑袋,忿忿道:“大哥,你有病啊,咱俩是一伙儿的,你炸我干嘛?”

顾堂一脸疑惑道:“啊??我不是跟少爷是一伙儿的吗?”

苗喵喵一阵头疼,敢情顾堂这小子打了半天牌连自己是哪伙儿的都没搞清楚。沈小年和一旁的沈杰、小豆子、小石头只得捂嘴偷笑。苗喵喵龇牙咧嘴道:“他手里铁定已经没有牌可以出得起,老娘只差一张牌就能走完了,你这一炸,咱俩都玩儿完!!你这是帮着地主欺负我们农民,助纣为虐!”

说罢,她重重踩了顾堂一脚后才稍稍解恨。顾堂被这力大无穷的恶婆娘踩得面目狰狞,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沈杰幸灾乐祸道:“活该!”

顾堂龇牙咧嘴道:“笑个屁!你小子来玩儿,说不定还不如我!”

小石头那丫头看着顾大哥被自家小姐收拾,毫不遮掩地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她拉住火冒三丈的小姐说道:“小姐,差不多行了吧,这也不能全怪人顾大哥啊,顾大哥毕竟才学会这什么纸牌吗。”

沈杰一脸坏笑着打趣道:“哟哟哟,小石头姑娘,你这是在心疼这小子吗。”

沈小年神情玩味地也附和道:“小石头,你跟这小子八字儿还没一撇呢,现在就开始护相公啦?”

小石头满脸涨得通红道:“沈大哥,少爷,你俩胡说什么呢!!”

沈小年继续说道:“我们俩可没胡说,这小子方才被你家小姐收拾,我可瞅见你这个小丫头心疼得脸色都变了啊。”

“少爷!!”

苗喵喵一把揪住沈小年耳朵道:“你再拿我家妮子打趣试试?”。沈小年只得连连叫疼地败下阵来。

可怜的小豆子只能神色晦暗,一脸无可奈何地站在一旁一言未发。

许茂离开皇宫之后,在药铺按照那贾太医开的药方买了一大包药后,即刻便回到了尚书府邸,径直朝着沈小年书房走去。

还被那恶婆娘揪住耳朵的沈小年见着依旧一闪而来的许茂后,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般地说道:“许叔,您回来啦!”

许茂一脸愕然地看着这幅场景,随后有些哑然失笑。他这个老光棍儿虽说还未曾体会过被媳妇儿教训的滋味,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这些年来他也见识过了太多此类夫妻打闹之事,只是每次见到这般场景,他总会心起涟漪。

缘由很简单,无非就是“羡慕”二字罢了。许茂再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武道宗师,毕竟也不是入了道门或入了佛门的出家人,既有七情六欲,那就铁定想女子,更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苗喵喵见到那气势恐怖如斯的中年侍卫再次鬼魅般闪现到了眼前,不由心头一颤,立即悻悻然地松开了手,然后不自觉地躲在了沈小年身后,沈小年这才如释重负地向许茂抱拳说道:“多谢许叔今日救命之恩!”

许茂哭笑不得地说道:“少爷言重了,不过你和少夫人真是恩爱地羡煞旁人啊!”

沈小年指了指自己被揪红的耳朵,欲哭无泪道:“许叔叔,您是如何能看出我俩恩爱的啊。”

许茂当然能听懂他话中之意,笑了一声后说道:“少爷莫非没听说过‘打即亲,骂即爱,吵吵闹闹过百年’这句话?”

沈小年重重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许茂一脸笑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瞥见桌上的纸牌,颇为好奇地问道:“少爷,此为何物?”

沈小年咧嘴一笑,慢慢悠悠拿起两张纸牌说道:“此为扑克牌!通俗来说,就和骰子是一类东西,都是些玩物罢了。”

许茂从沈小年手中拿过一张纸牌仔细端详起来,然后说道:“哦?还从未见过此等玩物,甚是新奇啊!”

沈小年说道:“嗐!没什么新奇的,不过用来打发打发时间甚好,若许叔叔感兴趣的话,改日我教您怎么玩儿,然后再做一副送给您,如何?”

“甚好!哈哈哈”

许茂把药递给沈小年后继续说道:“对了,少爷,说正事!”

沈小年立马严肃起来,恭敬地请许茂入座,给许茂倒上一杯茶后,然后打发小豆子、顾堂几人离开了书房,苗喵喵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那蹑手蹑脚的样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恐怕这婆娘唯一忌惮之人便是眼前这位看起来有些儒雅,实则杀气极重的中年侍卫了,还是那句话,沈小年对此始终心生暗喜。

许茂见到这小丫头见着自己就如同“老鼠见着了猫”一般,不禁有些感叹和哭笑不得。他真是怀疑自己是否真是那凶神恶煞之人了。

他喝了口茶后,故弄玄虚道:“少爷,你所画画像之人,您猜猜在宫中是何人?”

沈小年一脸无奈道:“许叔叔,您就别卖关子了,我要知晓他在宫中是何身份,今儿就不劳烦您跑这一趟了。”

许茂见他急切至极的样子,也就不再逗弄他,他沉声道:“少爷,您可坐稳了!您这位昔日好友可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沈小年和躲在他身后的苗喵喵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沈小年心中暗道:“老子以为自己穿越而来的身份已经大得吓人了,没想到言木头这王八蛋更他娘的吓人,直接来了个当朝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这混蛋真是处处都压我一头,真他娘的世道不公啊!”

许茂好奇问道:“少爷,不知你是何时与太子相识的?”

沈小年回过神来说道:“哦,就是以前打猎之时有过些交情,只不过那时他身着常服,我根本不知他竟是当朝太子!”

许茂继续问道:“尚书大人和陛下可是交情深厚,按理说您应该早就与太子相识的,为何······”

沈小年夫妇两人听到这儿莫名有些紧张。

许茂沉思片刻后又说道:“也是,人家一朝太子,自然常年深居宫中,鲜有机会能结交宫外之人,您先前不认识也是情理之中。”

他俩顿时如释重负。沈小年连忙点头道:“这次真是辛苦许叔叔了,今日之事,还望许叔叔替我保密,以免节外生枝。”

许茂也点头说道:“那是自然!”。随后许茂站起身来,朝沈小年夫妇抱拳行礼说道:“那卑职先告退!”

说罢,许茂便一闪而去,可谓是来无影,去无踪!尽显高人风范。

大莽王朝拥军百万之众,战力不容小觑,其中又以二十万铁骑军最为出类拔萃,沙场之上,其所过之处,可谓寸草不生,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俨然一幅修罗地狱之景,这支恐怖如斯的铁骑由此又被称作“沙场索命鬼”、“头颅收割军”。

大莽铁骑战力骇人跟其两个独特优势有莫大联系。

其一,与常规铁骑相比,无论是重装铁骑,还是寻常骑军,不但士卒披甲戴胄,连战马都是清一色全副武装,看起来极其骇人,颇有种天兵之势,弱其列阵于原地不动,单单那威压气势便可让敌军不寒而栗。同时,其在战场冲阵之时,每行骑军还皆用粗如腕口的铁链连在了一起,不仅可避免冲阵之时队伍溃散,还能将单骑冲撞力汇聚起来,从而达到惊世骇俗的冲撞效果,与敌军于沙场短兵相接之时,如入无人之境,势不可挡,阵仗越大,其威力越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有时甚至无需马背上的士卒挥动手中战刀,仅靠蛮狠冲撞便可将敌军士卒和战马撞飞出去数十丈,随后以疾速列阵踏过,便可将其踩成一滩肉泥,几次呼吸间,便可冲散敌军阵列,让敌军溃不成军。敌军在如此蛮狠的骑军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军阵被撕开一道道血肉四溅的口子。

其二,相较于中原士卒,这些常年奔走于广袤大漠和草原的游牧儿郎们体型更为高大健壮,尤擅马背骑射,沙场之上,这帮大漠汉子们完全将中原士卒当成了他们眼中猎物,每次拉弓如满月之后,箭羽疾驰而出,便有一名士卒便同猎物般被粗长箭杆射了个对穿而过,倒地而亡,射击精确度极其高,几乎做到箭无虚发。而与这些常年射猎的游牧汉子相比,我中原士卒无论是体型,还是骑射,都与之相差甚远,在沙场对峙之时,自然落了下乘,成了那些莽军士卒的箭下或刀下战功。

北奉在统一中原之前,便是偏居西北一隅的王朝,北部与大莽接壤,自五十年前皇甫青,即当朝天子皇甫靖的祖父建立北奉政权那时起,大莽王庭便与北奉王朝摩擦不断,两国皆在边防常年驻扎重军,几乎两年一小战,五年一大战,从未间歇。此后,大漠之上不仅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更有“沙场为国死,马革裹尸还”。

当初五国乱战,北奉作为强势崛起的西北小国,一举灭掉了巍巍中楚及其他三国。但在乱战之时,北边的大莽多次挥军南下,想要在北奉自顾不暇之时,趁火打劫,坐收渔翁之利,最后再入主中原。但草原上的王庭严重低估了北奉边军的实力,当年北奉仅用十万边军士卒,便阻挡下了近十五万大莽部卒的南下铁蹄,大莽各路部军愣是没能踏入边防半步。其中,倒马城边防战和虎阳城边防战最为动人心魄,北奉大军接连诛杀了其近两万不可一世、战力惊世骇俗的重装铁骑,要知道,那些重铁骑可是号称大莽铁骑精锐中的精锐,这无疑重挫了大莽王庭及其两路边军的锐气。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带领一万骑军、两万步卒誓死守住虎阳城的将领便是那位“猛虎大将军”陆洪武,也就是那位明明看起来已然白发苍苍,身形佝偻,却依旧能把偷他红薯的李大伟那个年轻小伙子打得直求饶的怪老头儿。待其彻底平定边防战乱之后,他便受诏返回中原,又领军参与了攻打中楚国都之战,而那场声势极为浩大的战役便是统一中原的“收官之战”。

而后,子承父业,“猛虎大将军”之子陆瑾言又带领士卒常年驻守虎阳城,其勇猛程度绝不输他父亲,甚至有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感。陆家两代将领的名号早已响彻整座草原和大漠,可谓妇孺皆知,如雷贯耳,任凭他大莽蛮子再凶悍,只要听到陆家父子及其陆家军名号,便会心生退意,更有胆小者恐怕都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再不敢提刀上阵。

由此,陆家父子也被草原王庭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北奉天顺十年,大莽帝王呼邪楚才甚至下发诏令:“杀陆瑾言者,封敕勒王,授优良牧场千顷,战马千匹;杀陆洪武者,封漠北王,授优良牧场万顷,战马万匹,世袭罔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年的大莽将军端孛儿观音便领八千铁骑和一万五千步兵士卒,浩浩荡荡地全军赶赴虎阳城,一旬过后,他悻悻然地带领仅剩下的三千铁骑和五千步卒回到了大莽王庭。帝王震怒,一气之下便夺了他的将军头衔,收回兵权,端孛儿观音也就此离开庙堂,入了大莽江湖。

同样,大莽庙堂少了位将军,大莽江湖却多了个武道大宗。

话又说回来,那次边防之战还带来了另一个预料之外的效果,那就是对于正和北奉交战的中原四国的军队也起到了极大的威慑作用,此后,那四国大军士气大减,对后来北奉军队一路势如破竹地灭掉四国主力军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试想,一支能将战力骇人的游牧重军都能打得跪地求饶,老老实实退回到他们大漠之上的军队,敢问中原还有哪支军队可与其一战?

但胜利是建立在无数士卒的尸骨之上,单是从统一中原后的天顺一年开始算起,这二十多年来与大莽交战中,北奉王朝也战死了近十万士卒。也正是这十万士卒的鲜血和尸骨,才阻止了大莽铁蹄南下的步伐,阻止了战火燃至中原,北奉境内千千万寻常百姓才得以享受了近二十年的和平。

“猛虎大将军”之子陆瑾言将军有言:“我北奉儿郎,无畏战火,七尺男儿,只求马革裹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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