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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女子剑仙相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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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灵玉拿着酒壶,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院子里,面无表情地对那老头子说道:“我不去。”

那老头子一想到若不能把这闺女带去,自己有何颜面光明正大地蹭饭?于是这位人称“江湖剑道第一人”的大宗师也撇下脸面哀求道:“闺女,老头子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未有求于人,都是别人巴巴儿地来求我,今儿我就破例一回,就算我这老头子求求你行不?嘿嘿。”

宣灵玉看着这个头矮小,满脸皱纹,双鬓斑白的老头子,真想一巴掌呼他脸上,带她吃饭是假,带她以相亲名义蹭饭蹭酒才是真。她来之前从来没想到过这样一个大宗师竟是如此的厚颜无耻。

她说道:“哼!我看您就是把我当成了蹭饭的工具。您说说这些日子您都到人家赵婶儿家吃了多少顿饭了?”

老头儿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脑袋说道:“听闻那后生已经到了咱们灵州,你好歹见上一见吗,即使这事儿成不了也无妨,又少不了一块儿肉?”

那总是一袭青衣、不苟言笑地女子沉默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去可以,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头子有些喜出望外,连忙点头道:“除了学我的九剑,其他条件都可以。”

青衣女子顿时哑口无言,她心中暗骂这死老头子可谓是人精中的人精,比妖精还妖精。她有些怒容道:“那就算了,我不去!”

杀气陡然升腾,这回轮到那青衣女子感受那种来自“剑道第一人”释放出的威压了。一时间,女子浑身都如同被重物挤压,让她连喘气都有些不易。她惊恐地转过身来,只瞥见那老头子面色沉重,眼神犀利。那神情甭说是寻常人,即便是登堂入室了的武道大师看了也有些不寒而栗,双腿打颤。

又重新偷偷摸摸跑了回来的那神秘剑客,此时就躲在屋檐儿上一直看着两人说话,于是乎他很不凑巧,也可以说是很倒霉地再次感受了下来自武道大宗师的气势威压,他的武道修为离宣灵玉差了十万八千里,受到的痛苦自然可以说是她的百倍有余。

只见他面目狰狞,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全身就好似同时受到了数十位武道大宗的真气压迫。体内经脉如同火灼,真气流动速度陡然提高,已然超出了他自己的控制。甚至隐约感觉还有真气逆流的迹象。他想立即打坐调节,奈何身躯已经被那威压定死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他有那么一刻甚至都想到了要暴毙于此了。

宣灵玉朝着那老头儿艰难地点了点头,以示同意他的请求后,那股威压随即消散,女子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用青衣袖口擦了擦额头渗出的香汗。原本面色沉重的老头子随即喜笑颜开,又恢复了那混世老顽童的模样和作态。

他笑嘻嘻地说道:“对吗,早同意不就没事儿了吗。非得自讨苦头。老头我是带你去相人吃饭的,又不是把你弄去卖了。”

宣灵玉并未搭理他,而是自顾自地往大门口走,边走边呢喃道:“我看差不多!”。老头儿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出大门的时候还不忘笑嘻嘻地瞥了一眼屋檐上的那人。

那剑客如释重负,立即盘坐调节体内真气流动。直到全身真气运行恢复如常后,他才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随即大口喘起气来,好似憋了很久的气一般。他望向跟在女子后面,已经走远了的赵白魁,面露凶光地喃喃自语道:“老头儿,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你付出代价!”

刚说完,一股无形剑气袭来,躲闪不及的他直接被剑气击中,摔下了屋檐,而后重重摔在了地面上,霎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宣灵玉走得极快,多少有些跟那老头儿赌气的意味,那老头儿也快步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青衣女子沉声道:“我看您不是要给我一教训,而是要给那剑客一个下马威吧?”

赵白魁摸了摸满是皱纹的脸,笑着说道:“聪明!你说都出自一个宗门,为何你就要比你那宗主要聪明这么多呢?”

宣灵玉对于他这个说法,根本不当作是夸奖,她选择置若罔闻,然后继续说道:“以他的武学修为,你刚才如此强大的威压,稍不注意就可以让他丧命!您可知?”

老头儿点了点头说道:“当然知道,这一来,那人来路不明,一直试图接近你,鬼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所以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二来,也正好看看以他的水平,到底能不能扛得住我这威压。若是这都扛不住,即便你收他为徒,他也难成气候。”

宣灵玉白了他一眼道:“我就没指望他能成什么气候,只是找个随从罢了。”

“那找随从也得找个可靠的不是?你好歹是一黄花儿大闺女,又是个初入江湖的雏儿,万一被这江湖老油条算计了,该如何是好?老头子早就给你说过江湖险恶!你为何不放在心上。”

“江湖再险恶,能有您险恶?哼!”

说罢,宣灵玉气冲冲又独自走到了前面。

老头子当然能听出她话中怨言,但他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嘀咕道:“这闺女气性真大。”

一老一少很快便来到了赵婶子家,那老妇人看到这丫头来了,连忙上前热络亲昵地握住她的细嫩小手道:“闺女,来得正好!饭也快好了,我那侄儿也刚到,一会儿你们二人不妨相互认识认识,了解了解?”

宣灵玉早就料想到了这些场景,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她一言不发,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赵婶子那侄儿也是相当有诚意,大老远地告假而来,只为见上一见他姑姑口中美若天仙的女子。他在屋里瞧见那女子和她长辈来后,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心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他拍了拍青衫上的尘土,重重呼出一口气后,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

他走到宣灵玉面前后,一眼便被眼前这位青衣女子勾去了魂儿,虽说光线有些昏暗,但丝毫不影响他看到了她那绝世容颜,他自问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端庄动人,又带些正凛侠气的女子,她的姿态、气质和举手投足都好似在说:“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识!”。

一时间,这年轻书生看得有些怔怔出神,还是他姑姑,也就是赵婶子拍了拍他肩膀以作提醒,他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沓手作揖行礼道:“小生见过姑娘!”。

宣灵玉压根儿只是为了满足那老头儿前来蹭饭的要求,故未曾想要搭理这人,再者她见到还是个文邹邹,又弱不禁风的读书人后,更没好感。她干脆就愣在了原地,依旧一言不发。而那青衫书生也真是老实,仍然保持恭敬问好的姿势,场面颇有些尴尬,那赵婶子的神情都好像有些挂不住了。

赵白魁“咳嗽”了一声,可那丫头好似在装聋作哑,就是不予理会。气得赵白魁直接重重拍了下她脑袋,宣灵玉真想瞬间暴起,从小到大无人敢这样拍她的脑袋,绝对没有!这无疑有些触及了她的底线,奈何在绝对实力压制面前,底线也只能下调罢了。而且她主要想着还要靠这老头儿替她疗伤,若非如此,她恐怕打不过也得打!哪怕恶心恶心这该死的老头儿,也算出了口恶气。

她只好有些不情愿地冷冷说道:“我叫宣灵玉。”

然后,就没了。咱们这位女子剑仙从来不愿说废话、客套话,永远都是言简意赅,直奔主题。同时这短短一句话就显现出了她独有的傲气。她那种傲气就好似在对所有人说道:“天下唯本姑娘独尊!”

赵白魁只好赔笑道:“后生啊,我这干闺女有些娇惯坏了,向来都是我行我素,话也不爱说,礼节也不讲,望后生莫要介意。”

那书生倒是不紧不慢地又向赵白魁行了一个礼,然后颇俱风雅地说道:“老先生言重了,姑娘这是天性烂漫,随心而为不逾矩,实属难得!心境远高于我们之上啊。”

赵白魁其实也不爱听这些读书人文邹邹的话,其实也不奇怪,他一介草莽武夫,怎能与那些读书之人为伍?但他依旧说道:“一听这后生所言,就知这后生才高八斗,再观其貌,更是气质非凡啊!”

书生道:“老先生过奖!晚辈愧不敢受!”

赵白魁继续问道:“听闻后生在建州府衙当职?”

“然也!晚辈在府衙任主簿一职,虽官品不高,但亦能为民做些事情。”

“甚好,甚好!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掺和你们这些后辈们的事儿了,你们自行了解了解吧,哈哈哈哈”

说罢,那脸皮极厚的老头儿把赵婶子拉到一边问道:“他赵婶儿,今儿做甚好吃的啦?在门口就闻见香味儿了。”

赵婶子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那老头儿的意思,于是笑嘻嘻地带着赵白魁去了厨房。

两位长辈离开后,那书生更显紧张,额头上不知何时冒了一层细汗,他连忙用青衫袖口不断擦拭。宣灵玉看着他那慌乱紧张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道:“公子,这天儿有些热啊”

那书生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道:“确实,确实。对了,刚才还忘了跟姑娘介绍自己,我叫赵义。‘义’是‘义薄云天’的‘义’。”

青衣女子轻蔑道:“你脸皮倒是挺厚,竟说自己义薄云天,真是有些不要脸的劲儿啊。”

赵义书生笑着说道:“在官场厮混之人,且要些厚脸皮才行,否则就得坐一辈子冷板凳。”

青衣女子回道:“这也是我对庙堂没有好感,敬而远之的缘由,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有些风趣,不似那些个死板的读书人。”

赵义心中暗喜,继续说道:“看姑娘的气质便知姑娘绝非寻常女子,身上似乎多了些其他女子不曾有的一种侠气,姑娘又说厌恶庙堂,就说明姑娘更喜欢江湖些,那小生斗胆问一句,姑娘可否是江湖习武之人?”

青衣女子宣灵玉对这个书生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但她仍旧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与你何干?”

赵义尴尬一笑道:“当然无关,只是在下一时好奇罢了,姑娘不说亦无妨。”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片刻,然后又是这个赵义主动说道:“看得出来,姑娘更钟情于那些快意恩仇的江湖男子啊。”

宣灵玉捋了捋耳畔青丝,毫不客气地回答道:“是又如何?不妨跟你直说了吧,我不喜欢你们这些文邹邹的读书人,不仅仅是因俗话说‘读书之人最是薄情寡义’,还因为我不喜欢你们的惺惺作态,一点都没有那些江湖儿郎爽利真诚。所以,劝公子莫要将此次长辈心意当真,你我绝对无半点可能!”

照理说寻常之人听到这话,早已是心如死灰,然后再怎么地也要反驳一两句,替天下读书之人辩解一二。可那赵义只是依旧站在原地,笑着点了点头,全无反驳之意。这倒令宣灵玉都有些意外。殊不知这赵义心中虽觉得这女子对自己不冷不热,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但她这般拥有仙人之姿的绝色女子肯与自己闲聊几句,还毫不娇柔做作,这似乎对于他来说就是件难得的美事了。他自觉这趟匆忙赶回灵州,回得值当!

真是“世间多为负心汉,岂知亦有痴情郎”啊!

一时间,紧张尴尬的不再是那青衫书生,反倒是那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宣灵玉着实感到了些尴尬和不知所措。她原本想激怒这书生,让他当众发火,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到头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书生赵义瞥见了女子脸上微妙的神情变化,为了不让其难堪,随即笑着说道:“想必晚饭也差不多好了,甭管其他事如何,哪怕就是天塌了下来,那咱们也该吃了饭再说,姑娘以为如何?”

宣灵玉被这有趣怪书生逗得十分难得地笑了一声,她当然也明白书生此举的用意,她也就不再故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而是“借坡下驴”地点了点头,以示同意这书生的看法。赵义十分高兴,于是恭敬地请她进了屋,准备一同吃饭。

饭桌上,本就自来熟的老头儿倒是怡然自得地和那年轻书生一起喝起了小酒,书生没有说那些读书之人时常挂在嘴边的客套话,也没有行寻常书生那般斯斯文的作态,反倒颇为豪迈地跟那老头儿侃侃而谈起来,这让身上沾染了诸多江湖习性的老头儿对这书生更加有了些好感,二人弃去酒杯,直接拿酒碗儿豪饮,几轮下来,两人竟喝掉了四壶“荤玉烧”,明眼人都看得出看来他俩有了些醉意,但两人也从“爷儿俩”喝成了“哥俩儿”。

赵婶子看到侄子此般作态,颇有些担忧给姑娘留下些不好的印象。但瞥见女子脸上并无半点厌恶神情,也就放下了些心。于是高兴地跑去厨房准备多做些下酒菜端上来。

本就嗜喝酒的女子看到他俩这般豪饮,喉中不禁有些发痒,喝得已有七分醉意的赵义再一次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神色,于是自顾自地倒满了一大碗“荤玉烧”,放到了她面前,接着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随后端起碗示意他们二人喝一个。

起先这女子有些惊讶,但随后也极为爽利地端起酒碗,跟他碰了一个后,两人都一饮而尽,毫不拖泥带水,颇有些江湖中人的作态。

赵白魁那老头儿哈哈大笑,但笑意玩味,那女子也不予理会。书生在喝完这碗酒后,神情变得有些晦暗,他再一次怔怔出神地望着脸上已然浮现一抹微红的女子,好似在思考什么事情一般。宣灵玉瞪了他一下后,他才再次回过神来,随即跟那老头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夜,漫天星辰。也是这夜,一个对女子剑仙一见钟情的痴情郎于心中做了个会改变他一生的重大决定。

不久后,一位建州府衙的年轻书生挂印辞官,而后再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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