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搅动棋局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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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道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沉声道:“宋执手,多年未见,你落子风格还是如此犀利异常啊!”
宋林翰冷笑了一声道:“李真人过奖,咱家不过是奉命执手落棋而已,算不得有自己的风格。李真人才是多年未见,愈发有神仙姿态了啊,想必李真人早已是得道之人,你何不就此寻求正道长生,或者羽化飞仙,还管这俗事做何?岂不自寻烦恼?”
老道捋了捋白胡须子回道:“奈何贫道修的道是经世济民的道,而非能一步登天门的天道,很遗憾啊。”
宋林翰继续说道:“世事无常,俗事繁多,看来李老道你是真要自寻烦恼了啊,你就不为你的真武山考虑考虑?”
宋林翰这话里明显有些威胁意味,那李老道怎会听不出来?但他仍旧置若罔闻道:“若是能为世人开正道,救世人于水火之中,我真武山毁了又何妨?况且贫道应该还是有些本事可以保我真武山一时无恙的。”
宋林翰也听出了这老道的话中深意,说实话,他的确是有些忌惮眼前这老头儿的实力,二十年前这老头儿就已经跻身天界大一品,即使拿到现在的江湖庙堂之中,那也是最顶尖的存在,因为能达到此境界的人可谓是屈指可数。而自己在五年前才踏入天界大一品的境界,哪怕现在的自己去跟二十年前的李老道打,也没有几分胜算,更不能奢望打得过现在大概率已经得道了的老头儿。
如若不然,就凭李老道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宋林翰也早就除掉了他。
宋林翰仔细探查着这老道,竟然发现他体内的气机神秘莫测,让人难以捉摸,这回他更加确定这老道已然得道。
就在宋林翰窥探老道气机之时,只见这老道拂尘一挥,一股磅礴真气便向宋林翰奔涌而去,措手不及的宋林翰立马调动全身真气,竭力抵挡,依旧飞出去十几丈远,但好在稳稳地腾空而立。
李老道亦腾空而起,以极其空灵之声说道:“天下大人物都做得你的棋子,但贫道就是做不得!天下之事你都可管,但贫道之事你管不得!”
宋林翰悍然出手,一记“阴阳鬼手”使出,只见真气化形成两只巨大鬼魔爪,一黑一白,分别从宋林翰左右手中飞掠而出,直奔老道士而去。
寻常武夫体内的真气都有阴阳之分,阴阳真气平衡之时,武夫体内的气机才会稳定,真气才能在可控下平稳运行。而宋林翰这招“阴阳鬼手”,便是他利用自身的阴阳真气,以气化形,生成这一黑一白两只鬼魔爪,然后又通过两只鬼魔爪专门抓取破坏对手体内的阴阳真气,使其阴阳失衡,对手的气机会在霎那间变得混乱不堪,从而使其无法调动真气平稳运行,更严重的后果则是真气逆流,全身经脉炸裂,届时对手便可当场暴毙。
即使对手没有立刻暴毙而亡,那结果也只能是:注重防御的武夫,无法使出类似金刚体魄等防御技能;而注重攻击的武夫,则无法再出任何带气招式。这对于武夫来说,就如同一瞬间变成了个普通人一般无二,甚至比普通人的境遇还要糟,最后就只能等着挨打。
这招阴狠之处就在于能让对手一招未发,就丧失战力,甚至一瞬间丧命于此。不过宋林翰这招“阴阳鬼手”的最大威力却难以发挥出来,只因他是个阉人!阉人阴盛阳衰,从而致使其阴阳鬼魔爪本身就有些失衡,威力大打折扣。但就算如此,也能足够一招干掉天界一品境界及以下的武夫,可见这招是多么惊世骇俗!
那老道依旧气定神闲,只见他嘴里念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为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霎时金光乍现!老道身上被一层金色气体包裹了起来,两只鬼魔爪一碰到这层气体,如同碰到金色的铜墙铁壁般,无法攻入哪怕半寸距离。甚至在一次呼吸间,那层金色气体反过来把魔爪给吞噬包裹其中,一黑一白两只巨大的阴阳魔爪手就像猛兽被囚禁了一般,任凭宋林翰如何调动体内真气控制魔爪与那金色气体缠斗,都挣脱不开其束缚。三次呼吸后,两只鬼魔爪轰然消散于空中。
宋林翰全身真气运转速度陡然加快,额头上渗出颗颗豆大汗珠!他反应过来是这老道通过金光对自己体内真气进行了反噬,想到这儿,宋林翰不禁一脸惊恐!原本以为只能起防御作用的“金光咒”,却能通过纠缠对手“以气化形”的杀招反过来控制对手体内气机运转,达到反制目的,有些类似于“以柔克刚”这个道理。他怎么也想不到道教宗门再寻常不过的手段,竟然被这老头儿使出了如此惊世骇俗的效果。
老道在金色气体的包裹中,悠闲地捋起了自己长长的白眉白胡须,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在城门口碰到的那位妇人怀中抱着的红衣小丫头,那个可爱灵气的小丫头当时就这样把玩着他的白眉白须,临走时,这调皮丫头还给他胡子打了一个结。想到这儿,老道脸上浮现出一丝慈祥笑意。
夜风愈发大了起来,宋林翰的大红蟒袍随风飘摇,但相比对战之前少了几分仙人之姿和气定神闲的意味,现在的他嘴角渗出鲜血,面目狰狞,如临大敌!城楼下年纪尚幼的小鱼符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他原以为平日里的那些青皮无赖们相互斗殴,亦或一些将种子弟、军中武夫的打斗便已是世间最凶狠的打斗了,没曾想今日看着这腾空而立的两位高手堪比天人的对弈后,他才知道以前看到的那些打斗跟这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小脑袋里觉得神仙打架也就不过如此了。
宋林翰浑身散发出极其骇人的杀机,仰天怒吼一声,一股磅礴真气向四周迅速扩散,一时间,附近那些屋檐上的瓦片被轰然震碎,碎片腾空而起,接着便悬在空中一动不动,好似被人控制了一般。宋林翰双手一挥,那些不计其数悬空而立的碎瓦片以骇人速度向老道士遍体金光的身躯刺去。
那些碎瓦片在极速飞掠过程中,周身被一股紫气萦绕,散发出刺眼紫光。一时间,内城城楼附近被这老道身躯的金光和这碎瓦片上萦绕的紫光照得如同白昼。而更令人恐怖至极的是那些原本不堪一击的碎瓦片在紫气加持下,一瞬间就变成了如同一把把长枪的枪尖一般,这些“枪尖”好似雨点般地刺向老道身躯。
老道陡然发力,遍体金光愈发耀眼起来,只听见轰然炸响一声,那些形如枪尖的碎瓦片全都被弹飞了出去。宋林翰看着朝自己扑面而来的碎瓦片,眼中露出一丝惊恐,他主动向后退出了十丈之远,用大红蟒袍的袖子一挥,那些瓦片才消散开去。
宋林翰连出两招天界级别的招数,都不能伤到这老道分毫,最可恨的是这老头儿从头到尾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气定神闲,还他娘的玩儿起了自己的胡子。宋林翰心中彻底没了战意,收回紫光,一个飞燕步踏回到了原位,向老道士恭敬弯腰行礼说道:“李真人,咱家甘拜下风!”
两位世间大宗师刚才的打斗动静实在太大,竟惊动了内城守军闻讯而来。半盏茶功夫,内城各街道就变得灯火通明了起来。内城守军将领张陵远带着军队赶到时,只见城楼上方有两人腾空而立,其中一人还遍体金光,宛如仙人下凡,张陵远及其部下士卒无一不是目瞪口呆,武道修为不俗,早年也见过些江湖世面的张陵远马上反应过来他们今儿多半是遇到俩武道大宗师了。
一想到这儿,张陵远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了,以他区区地界二品的实力,即使再加上自己带的这些部卒,恐怕连人家一招都敌不过。但他作为守军将领,不得不硬着头皮喊道:“城楼上方是何人?速速下来接受询问。”
但人家那两位天人似乎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守军将领放在眼里,从头到尾鸟都不鸟他,这让原本就有些憋屈的张陵远更是有些忿忿不平,再次喊道:“城楼上空之人,速速下来,违者后果自负!”
他说完最后几个字,一阵悔意涌上心头,心中暗骂道:“这他奶奶的不是自己找死吗???”。他顿时感觉全身都在冒汗,腿脚也有些发软。
而城楼底下的小鱼符见到如此之多的军老爷赶来,早就躲到了一处角落里藏了起来,生怕殃及池鱼。
那老道看着宋林翰说道:“宋执手,那咱们今日就切磋到这里,麻烦你带话给你背后的圣棋手,人间自有人间福,人间自有人间难,莫要为了自娱自乐而搅动天下棋局。”
说罢,老道亦收起金光,飞跃下楼,一把薅住还在偷看那些军武士卒的小鱼符,随后又纵身一跃,消失于内城上空,一切归于平静。
立在原地的宋林翰自顾自说道:“搅动棋局又如何?”
底下的张陵远真想破口骂娘,甚至想问候那两人的祖宗十八代,但仍然憋了回去。只见那宋林翰也缓缓下落在地,慢慢悠悠地向那打着火把的张陵远走去。张陵远揉了揉眼睛,把火把使劲儿往前凑,在时暗时明的火光之中,依稀瞧见了一身大红蟒袍。
他愣了片刻,刚才想骂娘的气焰全无,立即快步迎了上去,走到那大红蟒袍前后,恭敬至极地抱拳弯腰行礼,连抬头看那人到底是何人的勇气都没有,他虽是一介武夫,大字不识几个,但可知道能身着这大红蟒袍之人,必定是权势熏天的宦官,不是他这等小小守军将领能够轻易招惹的。
他颤颤巍巍说道:“公公,末将乃内城守军将领张陵远,方才小的眼拙,未能认出您老,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望您老海涵!”
宋林翰平静沉声道:“无妨!是咱家刚才和老友切磋,无意惊动了你们,应是咱家向张将军赔罪才是。”
张陵远听到这话非但不觉得值得高兴,反倒更加有些如履薄冰之感,汗珠子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
宋林翰继续说道:“那就劳烦张将军带着你的部卒打道回府吧,咱家也该回宫了,今日之事不可声张,张将军可懂?”
张陵远心中暗道:“您哪怕借我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声张啊!!”。但听到这公公让自己可以带着部卒离开了,顿时也有些如释重负,他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后,回答道:“属下明白!那公公慢走!”
说罢,就只见那身着大红蟒袍的公公一跃而起,和那老道士如出一辙,瞬间消失于夜幕之中。
还站在原地的张陵远回过神来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后,转头下令全军回营。
玉阳城上空,一道一童在夜幕中疾驰飞过。像个壁虎似的紧紧搂住师父的小鱼符问道:“师父,以后我也能像您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吗?”
老道士笑道:“当然可以,以后小鱼符会比师父更加厉害!”
小鱼符会心一笑,随后便没了动静。老道士瞥了瞥怀中的徒儿,才发现这小娃竟面露微笑的睡着了。
也许对于小鱼符来说,这辈子可能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自己这个道士师父,他很心满意足。
尚书府邸里,方月,即苗喵喵陡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满头大汗,她瞥了一眼睡在地上正鼾声如雷的沈小年,下床一脚就把他给踢醒了过来。沈小年猛地站起身来,捂住腰部吼道:“你个臭婆娘,大半夜发什么疯啊?”
面对沈小年的吼骂,苗喵喵破天荒地没有暴起回骂,而是面带恐惧地问道:“癞子,你有没有听到一声炸响?”
沈小年欲哭无泪道:“大姐,我分明是被你给活活儿踢醒的,哪能听见什么炸响啊?”
苗喵喵疑惑道:“不对啊,我明明感觉炸响过后,整个屋子都震动了好一会儿。”
沈小年瞥见她额头上的汗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凶婆娘竟如此害怕,他也难得地正经严肃了起来说道:“兴许是地震吧”
她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一个老道士带着个小娃从我们房子顶上飞过。”
沈小年打了个哈欠,二话不说就把她抱了起来,苗喵喵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这登徒子抱回到了床上,她骂道:“沈大癞子,你干什么?别对本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啊?你要,你要实在有需求,就自己去青楼!
说最后半段话时,她语气明显弱了下来,脸色通红。
沈小年霎时哑然失笑,一脸无语道:“放心,本少爷对你没那个兴趣!”
“哼!最好如此!”
见沈小年还不滚回他地铺睡觉,她再次问道:“你还坐这儿干嘛?”
沈小年一本正经道:“哄你睡觉啊”
说罢,他极其温柔地用袖口擦去了她额头上的汗水,不知怎得,按照正常情况吓,她早就应该一耳光给这王八蛋扇去了,可现在的她却一点想打人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有种异常的舒心之感。
沈小年还给她哼起了歌儿,苗喵喵在这种奇怪的舒心和踏实感中,很快就重新睡着了。
沈小年擦去她嘴角淌出的口水,一脸嫌弃道:“可惜了我这枕头和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