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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庙堂之上,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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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开!闪开!加急军报,送往皇宫,任何人等不可阻拦!驾!驾!”

一名士卒骑着高大雄壮的北奉战马疾驰而行,直接冲开了玉阳城门口的守军关卡,那些城门守军听到那名士卒的怒喝,加之瞥见了他腰中悬挂的令牌后,确定了他就是一名传递紧急军报的驿卒,所以对他也就没有进行追击围捕。

那名已经连续赶了近六百里路的驿卒进入京城后,街上的老百姓唯恐躲闪不及,误了军机大事,那可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全都向两边散去,给这位驿卒硬是在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让出了一条宽阔道路来,驿卒根本不敢稍作停留,直奔皇宫而去。

到了皇宫外,早已精疲力竭的驿卒直接滚落下马,一名身着黑衣的带刀侍卫鬼魅般闪现到了那名驿卒身前,取下军报后,吩咐守卫把晕死过去的驿卒抬了下去。

一盏茶功夫不到,这份从北奉王朝西北辽州边关防线“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就出现在了天子手中,不久后,东宫的太子也得到了军报。

东宫内,太子皇甫铠背对暗影侍卫,背着手闭眼沉声道:“念!”

暗影侍卫手持军报念道:“虎阳城一战大获全胜,消灭大莽铁骑军三万,逼退大莽全军战线后移两百里”

太子冷笑一声道:“看来我这个二弟还真是有本事”

侍卫愣了一下,随后又说道:“殿下,这次二皇子跟随陆将军首次出征,便立下大功,唯恐皇上和那些武将重臣越发青睐二皇子 ,原本宫中就流言四起、暗流涌动,恐对殿下不利!”

太子猛地转过身来,眼神凌厉,侍卫被吓得立即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瞬间汗流浃背。

可太子随即笑道:“无妨,无妨,那老头儿真要想废长立幼,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届时让我贵为一国皇后的母后颜面何在?让皇家颜面何在?让皇家列祖列宗颜面何在?”

侍卫颤颤巍巍道:“殿下,圣上之心,不易揣度啊!”

侍卫继续道:“容卑职再斗胆说一句,就说那二皇子,看似淳朴谦逊、不争不抢,奈何人心隔肚皮,保不准他是在故意藏拙,暗地里实则暗藏狼子野心,就如同此次他主动向陛下请命和陆将军共赴西北辽州边关,连同陛下在内众人皆以为二皇子是想磨砺自己,再用满腔热血为国分忧、为圣上分忧,实则为了捞取战功,笼络朝中众臣之人心,从而壮大其势力。”

太子笑着拍了拍侍卫肩头,原本就颤颤巍巍的侍卫更是如履薄冰,太子瞧出了他的惊恐不安,打趣道:“刘平,你看看你紧张的样子,哪里还有个江湖武道小宗的风范啊?让其他武道中人瞧见了,还以为我虐待了你们似的,那到时候何人敢伴我身侧?”

侍卫长出一口浊气,轻声道:“卑职知错,请殿下恕罪!”

其实倒也不怪这位号称武道小宗的侍卫紧张,实在是因为他眼前这位太子殿下自刀伤痊愈以后,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以前的太子虽也深谙庙堂争夺,但好在温文尔雅,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可现在的太子殿下谈不上多锋芒毕露,但实属有些喜怒无常,偶尔还会胡言乱语,说些常人难以理解之事。

就如同前几日一个婢女丫鬟嘀咕了一句说“太子殿下像变了个人似的”,然后,那个丫鬟就此从皇宫消失,据说早已被打成残废,扔出了宫外。

还有个钦天监官员,就因为早朝之时,在圣上面前说了句“天有异象,人有异常,恐威社稷”,然后撇了一眼太子,圣上也跟随那位官员的目光看向太子,太子的异常他早就知晓,只是从未主动提及,他也未必相信那钦天监官员的说法,权当是太子受了伤的缘故。

可半旬后,那位官员暴毙于家中,仵作验明的死因是酗酒过度导致心脏骤停,三法司也草草结案,并将此案前因后果上报给了当今圣上,圣上也没再多说什么,那位官员就此无缘无故消失于朝堂之上。其中真相,不言而喻。可虽众人心知肚明,但无人再敢提及。

从这些事情来看,怎能不让这位侍卫惊恐?他虽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地界一品境界的武道小宗,但唯恐惹怒了太子后,太子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于这诺大的皇宫之中!

太子继续说道:“刘平,你帮我盯着朝中重臣,尤其是留京武将,若有异常,速速来报!还有,边关二皇子和陆将军那边也同样要盯紧,不可懈怠!”

侍卫沉声道:“卑职领命,卑职定不负殿下所托!誓死效忠殿下!”

太子摆了摆手道:“好啦,好啦,你我二人,用不着拍这些马屁,你只要忠心于我,待我登基之后,定少不了你羽林军总统领之位!”

“卑职先行谢过殿下!那卑职先告退!”

太子点了点头,随后只见那位武道小宗侍卫鬼魅般消失于东宫。

“不愧是地界一品高手!哈哈哈哈,只可惜啊,要是他那天界一品的哥哥能为我所用就要好了。”

明德池畔,当今天子坐于凉亭内品茶下棋,与之手谈者正是当朝太子皇甫恺,一旁作陪的还有当朝兵部尚书长孙虞和国子监大祭酒姜太衡。

阵阵微风从湖面袭来,清凉湖风拂面,也褪去众人一丝暑意。

天子皇甫靖略带笑意地说道:“这次西北边关虎阳城大捷,你长孙虞作为兵部尚书功不可没啊!”

兵部尚书长孙虞立即拱手回礼、毕恭毕敬道:“臣诚惶诚恐,这次大捷离不开陛下您的运筹帷幄,远在边关上阵厮杀的陆成远将军和二殿下也是功不可没!微臣只是起到传达军令、排阵布军之用,实属不敢居功!”

一听到长孙虞说到二皇子,太子殿下立马显露出外人不易察觉的神色变化。

天子爽朗笑道:“长孙虞啊,长孙虞,你说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文绉绉的表面客套话啦?你忘了你这个大老粗以前可是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啊,给朕传递军报的时候都是在纸上画些鬼画符,每次朕都要揣摩许久才能明白你这个大老粗到底想表达何意”

“噗嗤”

正下着棋的太子和一旁的大祭酒姜太衡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天子这番话说得这位驰骋疆场几十年,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老脸一红,只好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道:“陛下,人家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您看咱们君臣相伴都几十年了,陛下您怎么还只记得臣二十多年前的样子啊,微臣可是一百个不服气啊!”

要是换了其他人是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对天子说不服气的,搞不好惹得龙颜大怒,那就是杀头之罪,更惨点儿的直接被株连九族。但这位尚书大人可是当年和天子并肩作战、横扫四国,统一中原的老将,虽有君臣关系,但丝毫不影响他和天子的袍泽之情,诸多武将中,也就只有咱们这位长孙大人当年敢和天子皇帝称兄道弟、喝酒吃肉了!

天子笑容更盛,继续问道:“对了,长孙虞,你家那小子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要不要再让太医院派两名太医去看看”

长孙虞回道:“承蒙陛下挂念!犬子身体已恢复如常,只是······罢了,由着这混小子去吧,就看他自己的命数了”

长孙虞的神情明显由嬉皮笑脸变得无奈起来。

天子疑惑问道:“这是何意?不妨细说,说不定朕能帮上你一二”

“陛下,犬子这回突遭此横祸,虽说捡回一条命来,可脑袋里多半落下了隐疾,现在性情大变,好似变了个人似的,臣也不知为何,大夫也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之前臣还心焦气躁,可现在臣也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能活得好好儿的,旁的事都不重要”

天子微微皱眉,好似想到了些什么,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这小子不仅饱读诗书,又武艺高强,可谓是文武双全,吉人自有天相,朕相信这小子定能恢复如常,长孙虞,你和你夫人也别太担心,羽林军校尉一职,朕会一直给这小子留着的,朕等着他!”

这对于长孙虞及他儿子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殊荣。要知道羽林军就是保卫皇宫、保卫一朝天子的禁军,或者说是天子亲卫军,一旦宫内出现任何不利于当朝天子的风吹草动,这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子亲卫军就会立刻赶来护驾,诛杀任何企图对天子不利之人!这支守军的特殊意义也就注定了它里面的每一位军官不仅要武艺高强、战力骇人,还得要深得皇帝青睐,其中第二点显得尤为重要。试想一下,若掌握羽林军重要官职之人,是个大天界一品的武道大宗,战力骇人,但存有逆反之心,一旦他带领手下转过头来把刀指向天子,届时,何人能拦得住这位武道大宗?

长孙虞立即单跪于地,抱拳低头道:“谢陛下圣恩!”

“好啦,好啦,起来说话,长孙虞,你突然这么守规矩讲礼,朕着实有些不习惯啊”

长孙虞嘿嘿笑了两声。

天子则不再说话,继续把注意力转回棋局,一旁的国子监大祭酒依旧沉默无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棋局。

这位看似淳朴至极、始终一言不发的大祭酒先生,其实心思缜密至极,刚才也就只有他察觉到了太子脸上神色的微妙变化,虽知晓这位兵部大佬有些话说得不妥,但也绝不敢多话,就凭人家和皇上的关系,绝非是他这个旁的书生能多嘴的。

而且他也深知二皇子于太子来说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不过他也管不着这些皇家子嗣间的争夺,作为人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观八路、谨言慎行!要知道他能活着做到国子监大祭酒之位,必定深谙庙堂之争。

这盘棋看似僵持不下,实则太子已经失去大势,长孙虞虽懂棋道,但沉不住气,也不敢在一旁指指点点,他也知道即使自己和陛下关系再好,也绝不能坏了规矩,于是,他看了一会儿就转过身去,把目光投向了被微风吹起阵阵涟漪的湖面,倒也自得其乐。

倒是这位祭酒先生一直耐着性子在一旁安静观棋,神情随着棋局变化也表现出些许微妙变化。

天子沉声道:“恺儿,你心不在这儿啊,下棋啊,一定要气定神闲,方可运筹帷幄,再决胜于千里之外!如同治国、打仗是一个道理”

天子又抬起头向着正专心看棋的姜太衡问道:“你说是不是啊?姜爱卿”

姜太衡楞了一下,毕恭毕敬却又不失学者风范地回道:“然也!陛下所说,言简意赅,却一言道尽为人君、为人臣之理!我相信聪明博学、文武双全的太子殿下也会牢记此理,将来定会成为同陛下一样的千古之帝!”

咱们的天子,当朝皇帝被这话说得甚是舒服,再次爽朗笑道:“虽有马屁之嫌,但姜爱卿不愧我朝文坛之明珠啊”

“陛下谬赞!”

专心致志观赏着湖面景色的长孙虞压根儿就没插话,他可没有这位祭酒先生拍个马屁都能拍出双响的本事,干脆就连头都没转过来,天子只是瞥了他一眼,倒也未见恼怒。

可能换做是其他官员来,还不得抓住这个机会在天子面前好好儿拍拍马屁,巴不得一口气把皇帝老儿和未来的皇帝老儿吹得天花乱坠,吹上天才更好!但既然都说了,那些人只是其他官员,他长孙虞,不需要!

太子倒是越发有些许紧张起来,轻声道:“父皇教训的是,孩儿受教了!”

皇帝继续沉声道:“恺儿,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所担心之事,无非有二,也可说都是一件事,而这件事和远在边关的潜儿有关,你说对不对?”

太子脸色剧变,正拿着棋子的手停滞在棋盘上空,豆大汗珠立马就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皇帝没等他开口便继续说道:“近来,宫中废长立幼的谣言四起,传到你的耳朵里,你作为太子难保不会多想,这是第一件事;在这个关头,你二弟又恰好向朕请求去往边关磨砺,朕也同意了他的请求,加之你二弟现在还获取了军功,赢得了朝堂上下一片赞誉,你更是惶恐不安,整日揣摩着朕和你二弟的用意,这是第二件事。这两件事加在一起,扰得你整日心神不宁,陪朕下棋都显得心不在焉”

太子停滞在半空的那只手拿着的棋子,陡然落在了棋盘上,他颤颤巍巍地缩回了那只手,惶恐道:“父皇,孩儿不敢!”

原本没有专注于棋盘的长孙虞,听到了这番话后,连忙转过身来一脸惊恐地看着圣上和太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姜太衡给急躁的长孙虞使了一个眼色,长孙虞也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不再显露出自己的惊恐神色。

皇帝也把棋子放回紫檀棋盒内,站起身来望向湖面,沉声道:“恺儿,为人君者,首先要有容世间万物之胸怀,当然也要能容得下你的二弟,还有其他诸皇子,如若这点胸襟都没有,怎能容得下天下苍生?其次要喜怒不形于色,你作为太子,就是将来的天子、皇帝!如果总是因为些许琐事便紧蹙眉头、惶恐不安,你怎能治理好诺大的江山?”

“朕当年和长孙虞这小子,还有其他诸多兄弟,四处征战,常年过着金戈铁马的日子,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朕和这帮兄弟们终于消灭了中楚、大理、离渊、西韩四国,统一了中原,坐稳了江山!以后,就等你再统一辽北和西北大莽地区了,至于南面临海的蛮荒之地,由你自行决定!”

“不过,辽北的东篱国,西北的大莽国,不容小觑!当然,只要你和你的弟弟们,还有朝中文武百官们勠力同心,再得天下之民心,方可完成伟业,只是这一步,难于上青天啊”

太子见皇上没有过多责罚意思,终于也算如释重负,一脸坚毅道:“孩儿谨记父皇今日之教诲!以后,孩儿定不负父皇所托!”

“好!”

一旁的长孙虞和姜太衡也终于沉下心来,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啦,两位爱卿不必多礼,朕现在不得不服老了,不久的将来啊,就指望你们这些老东西们好好儿辅佐太子了”

三人脸上陡然又紧张起来,皇帝这话摆明了就像是在交代身后事啊!三人都正想说点什么,被皇帝摆摆手给拦下了,三人再没多言。

“对了,恺儿,你的伤恢复得怎样?”

“承蒙父皇挂念,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皇帝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朕也有些乏了,回宫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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