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意楼前吟诗词,只为博得美人笑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北奉烟雨行!
“小豆子,你讨打啊?不知道过来帮本少爷抬抬梯子?”
沈小年,也就是现在兵部尚书长孙虞的公子长孙顺,正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抱着一架梯子往后院子的围墙跑去,笨重的梯子让他着实有些累得大口喘气起来,见那个笨蛋小书童又不帮他一把,把他给气得破口大骂。
只见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唤作小豆子的小书童胆怯说道:“嘘!少爷,咱们是偷摸儿溜出府的,你再骂得大声点儿,咱们府里的巡逻侍卫就得过来啦!”
沈小年轻声道:“少废话!快来帮着本少爷抬!”,然后他向着小豆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原本就胆儿小的小豆子被吓得噤若寒蝉,赶紧上去抬着梯子,和沈小年主仆二人很快来到了守卫稍微松懈些的后院儿。
确保梯子架稳妥后,小豆子帮他扶住梯子,沈小年一个踏步就顺着梯子爬上墙头,小豆子也跟着上去后,俩人一起跳下围墙,可这沈小年这王八蛋真是有些倒霉,刚好跳到一块西瓜皮儿上,“嗖!”的一声,他就滑溜了出去,摔了个“狗啃食”,样子真是狼狈至极。
小豆子见状连忙上去摇晃着地上的沈小年问道:“少爷!少爷!你没事儿吧?”
被摔得够呛,又被摇晃地都有些头晕的沈小年有气无力道:“你是想晃死你家少爷啊??”
见到少爷还能说话,单纯得有点憨傻的小豆子痴笑了起来。
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的沈小年见到这憨傻小子竟在笑他这个风流倜傥的少爷,更加浮现怒意,大声吼道:“小豆子,你不帮我就算了,你还笑我??”
小豆子收敛些许笑意捂嘴说道:“少爷,其实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小年从地上爬起来,撩饬了下他引以为傲的发型,然后一脸怒意道:“那就不要讲了”
“少爷,我还是说吧,可能对咱们以后逃出府有用!”
沈小年没好气道:“说吧,什么话”
“少爷,你武功这么高,尤其最为擅长轻功,你的轻功可是早已经达到了地界二品小宗的实力,所以我们为什么非得要架这梯子翻墙而出呢?”
“啊这······”
沈小年眼珠子急促转动,一阵汗颜,愣了片刻后,重重拍了下小豆子后脑勺说道:“对啊,小豆子,你大爷的,你怎么不提醒我?害我白白摔了一跤!”
小豆子被拍得有些踉跄,站稳身形后揉了揉小脑袋说道:“少爷,好像府里侍卫发现我们了”
“嗯?”
“你瞅瞅是不是府里突然都亮了起来?”
沈小年回头一瞥,惊恐道:“哎呀妈呀,还真是,快跑!”。他拉起小豆子就往琵琶巷方向跑去。
琵琶巷,位于外城西市,是个“朝喧弦管,暮列笙琶”,难分昼夜、热闹非凡的繁华之地,什么酒肆茶摊,杂耍勾栏,赌场青楼应有尽有,来此消遣之人既有普通市井百姓,亦有达官显贵,其中以各家出手阔绰的纨绔公子哥最为常见。虽阶层差别巨大,消费水平的差距也摆在了这里头,但丝毫不影响他们都能在此地找到消遣娱乐的绝佳场所。
有诗云:“劝君莫愁夜无眠,琵琶巷里醉天明!”
街道上,人流如织,车马粼粼,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灯火通明,商贩那颇具感染力的吆喝声、行人谈笑声,当然,少不了那烟花之地传来的、能勾走天下男人魂儿的悠悠琴瑟声,百声交杂,纵使那清流之人也得感慨句“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
有名年轻俊逸公子哥带着一个书童装扮的少年,右手拿着烤肉串儿,左手拿着青竹露,一种用竹筒装着的甜味饮品,正一脸惬意地逛荡在街上,享受着这繁华之地的欢愉。
但讲实话,这名公子哥锦衣玉袍,一看便是身世显赫之人,这类膏粱子弟不去更为华贵的烟花之地消遣娱乐,反倒在这大街上吃着普通老百姓的吃食,边吃还边落步于各个小摊贩前,看着这个,看看哪个,这幅场景让周遭行人都只觉得好生奇怪。
就连给他俩烤肉串儿的老板都难以置信这样一个看起来身世就不俗的公子哥,竟然会跑来他这小摊子吃上了东西,但心里也只是暗自猜想可能这位公子哥的性格独特罢了。
年轻公子哥笑嘻嘻地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小爷到了这古代,还能吃上烤串儿,喝上饮料,真是好不自在!”
书童少年吃得满嘴是油,干脆就用宽大袖口胡乱擦了擦就算了事,然后疑惑问道:“少爷,您嘀咕什么呢?”
年轻公子随口道:“我在说啊,这烤串儿真香!就是缺了点儿孜然”
他转念一想,孜然是从西域传来的香料,多半是现在这个朝代还没有引入,他也就没再多想。
少年继续问道:“少爷,孜然为何物?”
公子哥喝了口手中的青竹露,然后说道:“没什么,就是一种香料,咱们这地方没有,把它洒在这烤串儿上,吃起来会更香!以后有机会少爷我带你到其他地方去尝尝啊”
少年开心地点了点头。沈小年看着他那憨傻却真诚的笑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少年毫不在意,只是又顺势咬了一大口串儿上的烤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傻小子,吃慢点儿,吃完了咱再去买,有一说一,那老板的手艺没的说!”
“嘿嘿”
这位年轻公子当然就是刚刚翻墙而出的沈小年,少年书童理所应当就是小豆子。
“如意楼在此向诸位允诺:只要今晚有人作出上等诗词,就能半价与本店花魁共度良宵,机会属实难得!各位大人、各位公子、各位好汉不妨过来试一试?”
听着这妩媚至极、充满胭脂粉气的腔调,就是瞎子也能猜得出这说话之人正是那徐娘半老的如意楼老鸨。
老鸨子这番话,立即引来众人围观,倒不是说他们全都饱读诗书,想借此赢得与花魁共饮的机会,其实,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来凑个热闹,顺带多瞧两眼那风韵犹存的老鸨子,当然,要是能瞧见平日里舍不得花银子玩耍的漂亮姑娘,那这趟热闹就凑得值!也好乘兴而来,乘兴而归!至于作不作诗的,他们中绝大部分人并不关心,毕竟白丁一个,字儿都认不全,吟诗都难,更谈何作诗?
混杂在人群里的沈小年饶有兴致地听着那位老鸨子继续说着,小豆子扯了扯他的衣角,有些无奈道:“少爷,咱们不是去再买些吃食的吗?怎么来这儿凑热闹了啊?”
沈小年并未搭理小豆子的问话,干脆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对老鸨子说道:“老鸨······噢不,这位美丽动人的姐姐,您刚才所说,可当真?”
原本听到这泼皮上来就叫老鸨子,这位徐娘半老的青楼妈妈还有些不痛快,但看到这泼皮竟生的如此俊逸,心里也就有了几分释然,加之他还相当嘴甜地叫了声姐姐,老鸨子立即笑逐颜开道:“哟,这位公子生得真是好生俊逸,那脸蛋儿俏得让我一女子都心生羡慕,公子放心,今儿我就以我这如意楼的金字招牌打包票,我所说之话,句句有效,句句当真!”
沈小年咧嘴坏笑,脑瓜子急速转动,然后轻声道:“好!不过鄙人才疏学浅,不敢贸然在诸多文人雅士面前班门弄斧,姐姐先请其他······”
还未等他说完,底下一群早就跃跃欲试之人一把推开了他鄙夷道:“才疏学浅就死一边儿去,挡道!”
沈小年简直无语到了极点,但奈何人多势众,只好不置可否。
那群人随后轮流作诗,诗词风格迥异,但大多是些香艳之词,一个个都极力彰显出出自己才华横溢,只为博得楼上站在老鸨子一旁的姑娘一笑,如若运气好,拔得头筹,还可与如意楼的花魁共度良宵,岂不美哉?奈何一轮下来,阁楼上的老鸨妈妈和一旁的姑娘都只是嫣然一笑,这就说明她们尚未听到称心如意、精妙绝伦的诗词。
沈小年虽是个学渣,但唯独爱好古诗词,这些号称学富五车的文人雅士们作的大部分诗词连他都听得直摇头,只有那么一两首香艳小词还算凑合,但脂粉气太重,怎一个“俗”字了得。
一位满脸不服的书生模样的人忿忿道:“妈妈呀,我等众人都将自家压箱底儿的诗词拿了出来,还有何不满意之处,您倒是说啊?”
只见老鸨妈妈掩面妩媚一笑,然后道:“这位公子,如果这些当真都是你们压箱底儿的诗词了,那奴家可真是有些失望啊,我堂堂北奉大王朝,难道已经没了拿得出的文人雅士,和更为上乘的诗词了吗?”
“当然有!”
一人颇为自信地回答道,但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自负,甚至还有些不要脸,众人纷纷瞥向那年轻公子哥,都在暗想:“要不是你长得俊逸,看起来还很有权势,他娘的早就群殴你了”。
更有甚者直接叫嚣道:“这位兄台,别以为你长得俊俏就可以口出狂言,你当真以为就你有才华,我等众人便是蝇营狗苟之辈?”。众人附和,皆表同意。
那位青楼妈妈和一旁的女子倒是把目光投向了这位“口出狂言”的俊逸公子哥,那神情好似很有很期待感。
面对众人非议,沈小年这个早就练出几层厚脸皮的油球子倒也不在意,只见他满脸笑意,拿出一把腰间配扇,潇洒打开后,故作高雅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停顿片刻继续道:“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念罢,沈小年竟然还有些显得神情黯然,可能,他是想起了生死未卜、不知身于何处的那个她吧。
众人默然!
“好!”
不知何人喊了一句,打破了这片刻的寂然。原本那些极其不服气之人都无奈摇了摇头拍手称好,看得出他们当中许多人神情属实有些难看。而阁楼之上的老鸨和她身边几位姑娘笑着频频点头,眼神里多了些许赞赏。
老鸨细声轻柔道:“好一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公子当真好才气!这词看似清新婉约,却暗藏愁绪,把一痴情郎的心境描绘地绝妙至极!好词!好词!”
沈小年心中暗笑道:“开玩笑,当真以为我柳永大家那些年的青楼是白混的啊,他可最能拿捏你们这些青楼女子的心境。”
其实他在背出这首词之前,有些赌的成分在里面,虽说他知道柳永是后人划分的北宋时期的词人,可不确定现在所处时代与宋朝相比,究竟是在前还是在后。他自从来到这儿就一直在求证这个朝代所处阶段,奈何当初历史学得不怎么好,怎么想都没能得到答案。
后来又碰到了一些很奇怪的现象,比如:这个时代的文字是颇为奇怪的半简体半繁体;还有一次逛街无意中发现一些店铺竟然用上了很是现代化的团购砍价、贵客卡购物等经营模式。这让他很是摸不着头脑,有时候都在怀疑除了他们五个人以外,还有更多穿越者,或者说,这个时代根本就不是他理解中的古代;亦或者说,这是平行宇宙中的一个时代······虽说这些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但沈小年倒是以此作为消遣娱乐的门道。
一位看着倒也算温文尔雅,只是相貌不算出众的的读书人凑上前来,沓手作揖问道:“这位公子,在下钦州琉璃郡人士,四方游学至京城,方才路过偶然听见公子所作之词,甚是心悦诚服,斗胆问公子贵姓?”
沈小年对这书生谈不上喜欢,倒也不厌恶,随手回礼说道:“阁下多礼,免贵姓沈,单名一个年字,当然,大家都喜欢在我名字中加个‘小’字,唤作沈小年。”
沈小年倒也想过报“长孙顺”这个名号,但想了想长孙顺身份特殊,若是惹上一些麻烦,污了长孙家的名声,那个在朝中担任兵部尚书的爹不得活活把他给打死。他暗自摇了摇头还是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名讳。
书生看这锦衣玉袍的公子哥竟然如此接地气,一点架子都没有,心里有了些许亲近,爽朗笑道:“公子名讳甚好!看得出公子也是爽利之人,又是才华横溢,我陈某更加心悦诚服了,甚是想结交你这个朋友?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共饮几杯?”
沈小年心里暗骂:“这酸书生还真是有社交牛逼症啊!这就想跟我喝酒交朋友?”
沈小年虽有警惕,但也没有拒绝,十分爽利道:“当然!走!今儿个兄弟我请你玩儿更有意思的!”
说罢,沈小年便拉着那个书生大摇大摆地向如意楼里走去。
少年书童大声喊道:“少爷!少爷!你真要逛青楼啊?被老爷知道就惨啦!”
“少爷,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