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与姚老师的第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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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与姚老师的第一场戏
张然带着妆发，穿着戏服，在出品人、导演、总制片、几个前辈和女主角姚迪之后上香，接着是拍集体大合照，一整套开机仪式后，他和“姚老师”终于坐到布景里——一家中餐馆。
之前的剧情里，刘易阳失业在家，童佳倩故意要他买400块一罐的奶粉，然后把奶粉偷偷倒掉，想以此激励刘易阳出去挣钱，但这件事被刘易阳发现，于是它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两人在一顿争吵后，最终决定离婚（第二次）。
餐馆是两人从民政局出来吃散伙饭的场所，他们一起回顾了这些年的经历，做出深情告白，在哭泣中告别彼此。
童佳倩离开前的最后一句台词是：“孩子永远姓刘。”
你可以想象，放到现在，单这句话就会被吊在耻辱柱狠狠鞭挞，当年却感动了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大小伙老爷们，所以姚迪也被冠上了“国民女朋友”的名号。
当然，也离不开她的长相加成，她是一个圆脸却很秀气的女孩，在后来整容脸、锥子脸的“容貌盛世”中，绝对算得上鹤立鸡群。
她的发型被无数小姑娘追捧，一字刘海，长长的鬓角……放到现在看也丝毫不过时。
道具、摄影、灯光……个个部门在周围忙个不停，大呼小叫，就像一个热闹的大集。
姚迪坐在张然对面，正在摆弄手里的戒指，那是接下来的分手道具，但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这并不是他俩的第一次见面，之前断断续续的剧本会里，他和姚迪一起读过剧本，但那时候因为延期拍摄的缘故，所有人都有些浮躁，张然甚至不记得他有没有和姚迪打过招呼。
不管另一条世界线姚迪风评如何，都无法影响此刻张然对她的态度，事实上，就算是那个世界线，张然也并不认为她应该负有主要责任。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时此刻，他得以开放的心态和姚迪合作，这部戏的所有看点都在男女主角上，如果两个人的对手戏没有火花，没有效果，就会影响观众的态度，进而影响收视率，这会严重打击张然对事业的计划。
作为两个世界的后辈，他主动摆出一个低姿态，伸出自己的右手，笑呵呵得说：“姚老师，握个手吧？”
姚迪缓缓抬头，大大的眼睛半天才对焦，看到眼前修长白皙的手，这才突然惊醒，急忙也伸出自己的手：“你好你好。”
两人轻轻握了握手尖，立刻各自收回。
张然问：“昨晚没睡好？”
姚迪没回答，反而问出另一个问题：“听说这是你的第一部戏？刚毕业就能演男主，了不起呀。”
虽然是称赞，但张然却能听出其中的不信任：“这都是导演的决定，姚老师该不会在担心我的水平吧？”
姚迪摇摇头：“水平高低，大差不离，观众又看不出来。关键问题是他们爱看谁，我听说本来文璋是男一号的……”
张然明白她的意思，一部戏的演员需要有“扛剧”的能力，就像电影演员的票房号召力，大家打开电视，或者走进电影院，就是奔他去的，有他就爱看，没他就不爱看。
扛剧能力是一个演员价值最终极体现，其他什么高奢、日化、软饮代言等不过是价值的侧面反应。
文璋已经有过好几部的热剧，他如果是男一号，扛剧的就是他，但新人张然代替了他，扛剧的自然就成了女一号姚迪，如果最后收视率不行，各个品牌方一定会认为她的价值有限。
这一定是个令她沮丧的消息，想必她不喜欢突如其来的压力和考验。
事实上，这也反应了一个人对待事业的态度，如果杨蜜突然有扛剧的机会，她一定会眼里放光，而不是想要退缩，她会把这当成证明自己的机会。
张然安慰她：“放心吧，姚老师，这部剧一定能爆的。”
姚迪明显不信任：“你怎么知道？”
张然解释：“扛剧的主角在前期宣传确实非常重要，但最终成绩还是凭借电视剧的整体质量。我相信剧本和导演，我也相信我的能力，最重要的是相信姚老师你的能力，我们一定能蹿红的。”
或许很多人不信，但他真心认为，至少在《裸婚时代》里，姚迪的表演是强过文璋的。
隔着蓬松的头发，姚迪挠着自己的后脑，叹了口气：“我就是做不到相信你才这么烦的……”
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说出心里话了。
张然并不介意这次无心的冲撞，他失笑道：“那您得赶紧调整情绪。”指了指周围消失的工作人员：“马上就要开拍了。”
姚迪一僵，只听场工拿着话筒喊道：“来，各部门抓紧时间喽，五分钟后开拍……”
拍戏前的情绪准备非常重要，它决定了演员在“开始”的那一秒能有多么投入，但场外观众却永远也看不到这点，他们顶多只能注意到，有个演员好像很悬浮，和整体气氛格格不入。
姚迪正处在这样的尴尬中，第一天拍摄第一场戏的第一条，竟然正在连续NG（no good）中。
“小迪啊，”腾华涛已经第五次走到姚迪的身边：“童佳倩不是可怜兮兮的，不是在恳请，她的感情是复杂的，是恨里面搀着失落，就像多年的玩偶被抢走，就像爱她的父母突然离世那种感觉，遗憾和不甘心才是我想要的，好吗？你再揣摩揣摩。”
姚迪连连点头，嘴里不住道歉，在一百多号工作人员各色的目光下，她的眼神已经有些慌乱了：“对不起，导演，对不起。”
“不要只是道歉，这种情绪不难的吧？你是专业演员，要做到啊。”腾华涛语重心长的说。
随即他又对张然点了点头：“小张很好，很专注嘛，继续保持，别松劲。”
张然正在人物中，也没有说话感谢，只是点了点头。这种事腾导当然能理解，他甚至为此感到欣慰——还算有一个专业的。
导演离开了，张然忍不住看了眼姚迪，她正在深呼吸。
这是错误的调整方式，深呼吸会让人冷静，但此时是情感的关键时刻，是个高点，对童佳倩来说，她不能冷静。
一定会再次失败的。
果然，第六条又没过。
张然听到有工作人员在重重的叹气，姚迪甚至不敢抬头。
导演这次没有过来，反而执行导演对大家伙喊道：“来啊，给各自休息一下，化妆师补妆，10分钟后再开始……”
片场突然松懈下来，有人伸懒腰，有人打哈欠，吵吵闹闹中，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真费劲……”
姚迪攥紧双拳，嘴唇轻动，正在嘟嘟囔囔什么，想必是她自己独有的冷静方式。
她垂着眼，一点儿也没有看张然。
这又是一个错误的姿态，很多时候，演员能不能入戏，不能只靠自己，还要靠对手。
她不是孤军作战，她需要搭档的帮助，她不能封闭自己。
姚迪正在随着不断的失败，逐渐走向最坏的结果，如果任由其继续发展，今天一天的拍摄也全泡汤了。
但张然也能理解。
演员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其实在工作中是脆弱的，需要细心的呵护和鼓励。导演的任何评价都会影响演员的情绪，哪怕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不满和失望，也是她们最怕看到的。
尤其是当她们确定由于自己的失误和不足而耽误整体进度，会更加不安，仿佛犯了罪一般。
事实上，好演员是表扬出来的，他们需要自信，需要保护他们的自信心，不能损害它。就像好孩子也是表扬出来的一样。
但此刻的姚迪，单靠一两句夸奖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她错的太多，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在其他人——包括导演腾华涛——眼里，姚迪是情绪不到位，对人物理解不够。
但在张然眼里，姚迪的问题看起来复杂，其实特别简单，就三个字，不专心。
只要她能放开自己，能够专注在张然身上，张然就能带着她进入场景情绪中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一眨眼的事，工作人员已经各就各位，很快就要开拍了，姚迪此时好像已经恢复了冷静。
但从她微微颤动的拳头中，张然明白，她还没有办法令自己放松。
“哼。”
张然鄙夷得冷哼一声，他的声音不重，穿透力却强，直刺入姚迪的耳朵中。
姚迪抬起头（这也证明了她确实不专心），发现这声“哼”果真出自张然的鼻腔里。
她瞪大眼，不可思议得注视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在哼我吗？
这对她来说不可接受，导演不满就算了，一个新人后辈，也敢欺负她？
对于娱乐圈这个论资排辈非常严重的地方，这一行为确实非常冒犯，她的生气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是稀松平常的。
但张然没有收敛的意图，他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个不敬业的群演：“原来你……只有这种程度？”
姚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跟我说话？”
张然仿佛没听到她的质问，反而仰倒在座椅上，用衣服领子给自己扇风：“马的，第一天拍戏就这么倒霉，从哪来找来的歪瓜裂枣。”
姚迪真的生气了，她抓住高脚杯，语气十分严厉：“你经纪人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杯里的黄色啤酒颤抖不已，似乎张然敢说一个不字，姚迪就要把手里的酒泼到他的脸上。
就在这时，导演突然喊了：“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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