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悄悄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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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悄悄地告别
午后的阳光照耀在杨蜜半边身子上，散发出一片光晕，显得她熠熠生辉。
成熟桃子的香味从她身上飘来，若有若无，令人沉醉。
两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半晌沉默后，门口的经纪人尧尧终于按捺不住，“咳”得一声提醒他们，时间不早了。
杨蜜像从睡梦中惊醒似得，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心虚：“那个……我要走了。”
“啊！”张然想起对方的行程紧迫，轻声说：“拜拜。”
“拜拜？”
杨蜜皱起眉头：“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张然想起她以后的经历，郑重地说：“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但时间不够，有机会……”
杨蜜打断他：“挑你觉得最重要的，我可以再给你五分钟，足够了吧？”
刚见面时，张然求她施舍五分钟，要分别时，她主动要给张然五分钟，立场的翻转意味着什么呢？隔着一层窗户纸，两人都没有戳破，当然，一个是迟钝，另一个是不甘心。
杨蜜被好朋友称为大蜜蜜，不只因为她的身材，更多因为她豪爽的性格，喜欢就会直说，从不藏着掖着，女儿心事是她的反义词。
可面对张然，她的感情之上却生出一股倔强，她不想对他直承心事，她不想像女儿国的国王一般，委屈地求着他的喜欢。
她要他们两个人的立场反过来，她要他拜倒在石榴裙下，乞求她的爱，乞求她的亲吻和触摸，她想做他的女主人，要他一辈子眼中只有自己，就像刚才表演时，她的眼中只有他一样。
这或许来自于她天生的直觉，她能预料到张然并非池中之物，未来他的身边一定会莺莺燕燕，那时候她又算什么呢？
她生出了一股征服欲，她知道他很强，所以她想要占有他的全部肉体和灵魂，就像将军占有自己的名驹，骑乘的权利只属于一个人。
所以，她不能主动，她要他主动，因为她相信自己的魅力，更相信自己的直接，她能感觉到，他是喜欢她的。
张然浑然不知杨蜜的“坏水”，他把手机拿了出来：“留个联系方式吧，我觉得将来我们一定会频繁联系的。”
杨蜜有些惊愕：“联系方式？这是你最想对我说的话？”
张然说：“它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俩的以后。”
“什么以后？”
“杨蜜工作室啊。”这是张然便见到杨蜜后萌生的打算，签约其他经济公司等于被剥削，是在浪费青春和才华。
而这一句话也如平地惊雷，一下子把她从荷尔蒙中拽了出来，事实上，最近杨蜜最近正想离开原来的经纪公司，荣信达对她的要求实在太多，管的太严。
但她却没有想过所谓的工作室的事，这个说法令她感到好奇。
杨蜜回过头，对门口的经纪人说：“我们要商量一些工作上的事，你要听吗？”
尧尧目前仍然受雇于荣信达，“要听吗”三个字其实问的是，你站在哪一边？
尧尧并不是强势的经纪人，这意味着她并没有野心，往坏里说，她是随波逐流的人，不喜欢任何变动，因此这个问题把她难住了。
事实上，就算有野心，她也不能轻易回答，离开荣信达的意味着和荣信达作对，一个小的工作室，还要面对强大的敌人，凭什么在娱乐圈里的滔天巨浪中生存下去呢？
如果无法生存，加入就没有任何意义。
尧尧思考片刻，张张嘴，想拒绝。
张然瞧在眼里，出声制止：“听听吧，尧尧姐。”
“为什么？”这句话是从杨蜜口中问出的，也是尧尧想问的。
没有野心意味着没有开拓心，初创公司最需要员工出去“狼”，娱乐圈的资源只有那么多，不去抢，不去抢，一定会饿死的。因为这行没有丝毫的仁慈可言。
但张然的想法不同，他有野心，杨蜜有野心，两个有野心的人聚在一起，需要一个执行能力强的人来平衡。
没有野心的人往往具备另一个强项，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且会下意识做到最好，这正是执行力强的另一个说法。
但张然不想勉强她，因为一般这样的人只有服气，才会真的听话，而不是摆烂。
他冲尧尧一笑：“你可以在听完我的想法后，再决定是否加入我们的工作室，你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其实这里用了另一个小技巧，给别人选择的权利，通常会令对方感到自在，那她大概率会选择于有利你的方向。
张然之所以想要留下尧尧，还有另一个原因，在和这名经纪人的接触过程中，他发现对方是一个聪明人，任何一个聪明人都是不应该放弃的人才。
“好吧。”尧尧终于答应，把身后的房门关上：“我可以用名誉保证，今天我在这里听到的话，绝对不会透漏给任何人。”
看吧，聪明的尧尧可以立刻明白他们的需求是什么，这样的人如何放弃？
杨蜜点点头，没有再纠结，转而面对张然，
“你刚才说我们的工作室？我好像还没有答应你。再说，我凭什么要和你成立工作室呢？你有作品吗？你有名气吗？你吃了我一次，还想吃我两次三次？美的你。”
张然坦诚地注视着杨蜜：“作品很快就会出现，名气我也一定会有，这两个不是问题，时间会证明一切，你肯定有机会看到。”
他面对事业时，一向自信的很，这种态度——和之前的作品——令杨蜜没有质疑。
“好，假如你现在已经是和我站在同一高度的知名艺人，”杨蜜说：“可我为什么要离开荣信达这颗大树，加入你的工作室那条破船呢？”
“不是我的工作室，是我们的工作室。”张然纠正她：“而且我倾向于叫它杨蜜工作室。”
这个名称倒令她的心情很不错，杨蜜笑了笑：“不管叫什么，凭什么呢？”
正题终于来了。
张然语气低沉地问：“荣信达把你当什么呢？”
杨蜜下意识回答：“艺人啊。”
张然摇摇头：“不，是商品。”
杨蜜一下子沉默，这是不争的事实。
张然继续说道：“但你不是商品，你是什么？”
杨蜜皱眉：“艺人？”
张然再次摇头：“不，你不是艺人，你是一家叫做‘杨蜜’的责任有限公司。”
“啊！”
尧尧失声叫了出来，她红着脸不断道歉，脸红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因为感到兴奋，尧尧明白张然的意思，这是聪明人的反应速度。
杨蜜紧紧盯着他，等他往下说。
张然继续解释：“你是一家有限公司，假设你每年的进账是500百万，你如何才能拉升自己的财务基线？你怎样操控将来的发展方向？你如何选择你手头的影视项目？你怎样深度参与项目内容？”
“最重要的，你如何经营‘杨蜜’这个金字招牌，让它贴合你最想要的形象和方向？如何让它为你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即使躺在家里也能数钱？”
“任何一家经纪公司不会为你这么考虑，因为它们的目标是盈利，而你只是盈利的工具。但你的个人工作室不一样，它一定会为你的未来而服务，因为你在，它才能在。”
没有一个充满野心的人会安于现状，她肯定希望不断超越自己，成为更好的人，尤其是当她听到这么一番充满诱惑的话语。
张然是这样的人，他知道杨蜜也是，她会懂他的。
果然，沉默片刻，杨蜜开始笑，并且笑得很放松、很惬意。
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张然，同时在脑中思考什么，终于，她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我等你成熟的那一天，我们一起成立杨蜜工作室，你可要加把劲，千万别让我失望。”
这正是他所期盼的。
“绝对不会。”
张然伸出手掌，杨蜜和他紧紧握在一起，她的手掌冰冷滑腻，很柔软。
两人都使劲的攥紧对方，用力气表明自己的决心。
“加我一个吧。”
尧尧突然开口。
杨蜜看着她：“你确定吗？”
尧尧走近他们：“通常情况下，别人的野心会让我害怕，因为我不喜欢改变。”
她推了推眼镜，把手掌搭在他们两人的手上，灼热滚烫：“但你们两个人的态度，却让我很兴奋，我很期待，我特别想加入你们，这是我此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张然明白她的感受，因为这也是他的感受。
他另一只手盖在尧尧手掌上：“好，我们三个，就是杨蜜工作室的头三个员工。”
杨蜜的眼睛闪闪发亮，她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张然的手上，紧紧按住，嘴唇微动，似乎想要发些宏愿，但不知为何，开口时却突然变成一句脏话：“cao他马的娱乐圈！”
这句话像是某种誓言，令人头皮一紧。
张然微笑，跟着骂了一句：“cao他马的娱乐圈！”
然后是尧尧重复，她的声音甚至在颤抖。
这一年，张然22岁，杨蜜24岁，尧尧28岁，他们相信自己会在这个圈子里闯出一番大事业，所有人会匍匐在他们的脚下。
最后，当杨蜜离开北电时，她又问了一遍张然：“你对《宫》到底什么看法？”
张然反问：“你对我们的未来什么看法？”
杨蜜笑了，没再说什么。
张然主动和杨蜜拥抱告别，在明媚的阳光下，他们各自奔向自己的人生。